第681章 王子的试探
卡斯特尔確实是神奇的地方。
贝蒂丝知道，若不是卡斯特尔，眼前幽默的禿顶中年人只会是那高高在上的公爵大人了。
贵族老爷们能与自己握手交谈，並不是因为他们心善，而是因为卡斯特尔的铁甲舰就停在不远处的港口，抬头便能看到飞艇，街边就有密修会的巡逻队。
贝蒂丝的眼神闪了闪。
是帝国真理的护教军將她从血港的废墟中扒出来的，是修斯特批的救济金帮她给父母办了葬礼，又是卡斯特尔的学校让她吃上了饭，不至於饿死。
就算没有小格温的失踪，她也会拿出些钱捐给教会吧。
望著眼前的公爵大人，贝蒂丝忽的感觉又没有那般紧张了。
她並未吃过这位公爵先生的粮食，也未受过他的帮助，他与自己不过恰巧站在了同一片土地上而已。
“太好吃了，再来一份！”阿尔瓦雷感嘆一声，递过了一个里奥。
“谢谢惠顾！”贝蒂丝熟练的露出了笑容，將里奥扔进了一边的钱箱中，硬幣碰撞的声音混著滚油冒出的气泡声，在血港的晨曦中顺著风飘远。
这里是片神奇的土地，永远都有海风、阳光以及希望。
“你放他们走了？”
王子从窗边收回了目光，炸鱼的香气从缝隙中挤了进来，修斯不禁吞了口口水。
“是的，阿尔瓦雷在卡斯特尔的学习中表现出了明显的进步与改革倾向，我认为放他回去是个更好的选择——他会给北境带来改变的。”
“我倒是认为清算当斩草除根。”王子轻轻开口，仿佛在说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那要看你清算的是什么，你清算的是贵族，当然应当让贵族流尽最后一滴血，我清算的却是愚昧与守旧，而他”
修斯朝著窗外扬了扬下巴。
“他不是，阿尔瓦雷甚至比绝大多数卡斯特尔人更能接受新鲜事物，老实说他的学习能力也就一般，但我不觉得他的成就会止步於此。”
王子的目光闪了闪，忽的转过了头，定定的看著修斯，开口问道：“你是说，你並不在意身份？”
“是的，出身如何，只能决定过去，可如果怀抱著昔日陈腐的信条不放，是不可能走向未来的。”
修斯说完，递过来了一份文件，王子打开后快速的翻阅了一下，挑了挑眉。
“你这使节团有够离谱的，把那位教皇冕下拐回来了？”
“確实有些出乎意料，不过好歹完成了任务。”
佐伊与盖婭原本是乘坐列车从血港前往的北境，再从北境去往帝国莱茵。
可现在多了位教皇小姐，由於碧翠丝的身体状况实在太差，使节团一行商议后决定不再转乘火车，直接用飞艇飞回血港。
这样可以避免二次伤害，毕竟谁也不知道碧翠丝能不能经得起转运的折腾。
因此在白石堡，使节团並没有离开飞艇，只是派人送了信下去，补充了下食物和水便继续出发了。
嗯，燃料不用补充，有著喷泉小姐在，现在飞艇上蒸汽机用的污染是越烧越多了。
列车半天时间就能从北境回到血港，而飞艇.也差不多。
绝望之壁几乎位於北境最西边，从白石堡到血港的铁路总里程超过了一千公里，火车走这一趟要十几个小时了。
而飞艇虽然速度比列车稍慢些，但却可以一路走直线，不必去浪费时间绕路。
不过很可惜，使节团的消息已经跟著列车送到了修斯的手上，飞艇却连一半路程都没飞到。
飞艇受天气影响很大，佐伊一行人在路上遇到了雷暴，不得不降低高度躲避，现在还没能再次出发。
王子看著手中的情报，却一时没有说话，这是他一直期盼著的结果，可此刻他的心却飘向了別处。
“你打算怎样处置这位教皇小姐？她现在不仅是烛光会与机械圣堂的教皇了，甚至还兼任了帝国女皇。”
“我说过了，我不在意身份，无论是公爵、教会，还是女皇，我都不在意，人没法选择自己的出身，但能选择自己的未来。”修斯的声音不急不缓，听著总有种安稳的感觉。
“所以，我將处置是碧翠丝小姐，而不是教皇与女皇，我的態度取决於她的选择。”
“姓氏、血脉、信仰，这些都是很重要的东西，世俗世界以它们为基准將人划分贵贱，但我不在乎。”
修斯迎著王子的目光抬起了头，两人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坚定。
修斯知道这是王子的试探，他也理解对方为何要这样。
这是很重要的事情，他们即將联合在一起，对著大陆上最大的国家，发起一场席捲整个世界的战爭。
他们必须明確彼此的態度。
修斯坐在办公桌后，神情没有半点动摇。
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刚刚穿越过来的年轻人了，他的心中依旧有著那份热血激盪，但却经过了时间与战火的磨礪。
他现在不再只是一名一无所有的理想主义者，坐在这间办公室中的，是货真价实的帝国边境伯爵。
他仅凭著一卷册封书和几名手下，便平定了海疆与北境，如今更是剑指莱茵。
“所以你准备什么时候发动战爭？”
“不必著急。”王子轻声说“我可能也有一场需要完成的仪式。”
“需要帮助吗？你知道的，我从机械圣堂那边搞来了不少技术.”修斯扬了扬手指的包裹，碧翠丝给出的技术早在飞艇上就被使节团研究过並誊写了一份副本，现在已经隨车来到了他的手上。
他这番话意有所指，但王子却並不接话。
“不必，我自有安排，战爭的事情牵扯不少，我需要提前做好准备。”
修斯点了点头。
现在卡斯特尔才是真正的主导者，王子这边愿意出军自然不错，就算没有王子，没有提斯公国，卡斯特尔也並不畏惧与烛光会一战。
而且如今卡斯特尔已经走上了高速扩张期，不光是血港在发展，北境也已是不同的格局。
修斯转头看向了窗口，亚米与阿尔瓦雷已经离开了贝蒂丝的铺子，走向了车站。
他们准备前往北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