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以卡斯特尔之名
“莉娜？莉娜！！”
霍奇从床上坐起，拿起枪就要与眼前的怪物拼命。
可是手里抓了个空，抬起头时眼前也没有怪物与妹妹，这里是卡斯特尔的教堂，护教军的宿舍。
又是噩梦。
哪怕是护教军，睡觉时枪支也是统一存放的，毕竟不是战时。
宿舍门滋啦一声开了个缝，凯尔瞥了眼惊魂未定的霍奇，又缓缓把门关上了。
过了一会儿，霍奇披了件衣服，走了出来。
他坐在凯尔的哨位边上，安静的抬头看着月亮。
“又做噩梦了？”
霍奇点了点头，似乎不想多说这个话题，开口问道：“我记得你不排值夜吧？”
凯尔是小队长，一般不用值班的，但有了事情需要第一时间到位。
“那不是今天动员会么，大家都放假，老规矩，队长值班。”
凯尔倒了杯热茶，递给了霍奇，随即又把水壶放在了火炉上，打开壶盖塞进去两个甜果。
两人默契的没有聊莉娜的事情，如今去往莱茵已经不可能了，帝国和卡斯特尔中间隔了整整两条交战区。
“今天的动员，你怎么看？”凯尔想了想发问道。
“我不知道.”霍奇的眼中浮现出了迷茫“我们本来是莱茵人，被放逐到了卡斯特尔，而诺拉.我们来到这里时，她已经离开了，我们这批人甚至都没见过她。”
“所以你不打算参加远征军咯？”凯尔无聊的挑拨着炉火“我能理解，为了一个不认识的人，去一个从未去过的地方作战，何况远征军的报名处连门都挤坏了，根本抢不到名额。”
霍奇没有说话，他低下头嘬饮着茶水，面容埋在了阴影中。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不是我认识的人，去的也不是我熟悉的土地——该死的，北境，那地方听名字就很冷。”
“可我就是想去，我控制不住自己，看到那些报道的时候我就感觉自己胸口有火在烧，当领主大人把诺拉的头颅放在亡者石碑上时，我只觉得愤怒！”
“我想去北境，把那些该死的贵族吊死在城门上，想去为诺拉复仇，哪怕今天才见她第一面。”
“我一定是发了疯，中了邪。”
“我想找政委聊聊，却又不敢，他万一觉得我思想不够坚定，拒绝我参加远征军怎么办。”
霍奇用莱茵话骂了几句，又觉得不解恨，狠狠的向地上吐了口口水。
凯尔没有出声，只是安静的看着。
霍奇是个矮小瘦弱的工人，总是有些偷奸耍滑，之前工厂主几次想开除他，幸亏自己这些工友们担保，说他不会少做工，也保下了他。
他也常拿些妹妹做的点心过来感谢工友们——说是点心，不过是烘烤到发脆的面团，要努力细嚼才能品出几分甜。
后来修斯出了事，他们被流放到这里，霍奇差点就撑不住倒在路上，能活下来也是个奇迹。
反而在这流放地，他养好了身子，管理钢铁厂的主管看他生了病，甚至给他请来了克洛伊修女治病。
克洛伊帮他治好了病，并说他欠了自己一大笔钱。
这也正常，治病总是要很多钱的，而且常常钱掉了，人也没救回来。
能活下来霍奇就很感激了。
他一直努力的攒下每一枚里奥，想早日把钱给克洛伊，可终究也没等到那一天。
克洛伊的名字被刻在了石碑上。
霍奇不在乎她是烛光会的修女还是逐火之蛾的邪教徒，他只知道克洛伊救了自己的命。
一向最是胆小的他，拉着凯尔一起加入了护教军。
凯尔仔细打量着霍奇，这个男人已经不再像以前那般瘦弱了，他在卡斯特尔养好了身子，军旅生涯又让他挺直了腰板，如今已经是个健壮的小伙子，看不出多少之前的痕迹了。
“你是为什么报名参加护教军的，霍奇？”
霍奇愣了愣，下意识的举起茶杯倒向嘴里，没注意里面已经空了。
“不知道，为了那位修女大人？为了这份能赚到钱的工作？为了军队里补贴的里奥？或许都有点。”
“那时战况紧急，一直在招人，据说前线马上就要顶不住了，我就想：嘿，这么好的日子，每天白天上工，晚上就能回家，还能吃到炸鱼和薯条，还有甜果酒，我不想失去这些！”
“于是我就去了。”
“看到那些怪物，我的腿都软了，但想起薯条和甜果酒，手不由自主的拿起了枪，扣动扳机，一枪打死了三只怪物！”
“三只！我都记着呢，哪个新兵能打出第一枪就有三个战果？”
霍奇不由得挺起了自己的胸膛。
凯尔忍不住笑出了声。
为了薯条和甜果酒？真是可笑的理由。自己是为什么加入护教军来着？
霍奇躺在了地上，双手垫在头下，翘着腿看着月亮。
“凯尔，我还是想参加远征军。”
“说真的，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从小在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村子出生，后来跟着妹妹逃难去了莱茵，又来到了这里，我一共在这里呆了没有多久。”
“可我喜欢这里，炸鱼，薯条，甜果酒，钢铁厂，圣典，卡斯特尔的这些我都喜欢。”
“我不知道那个诺拉是谁，但她也在卡斯特尔呆过，也为这里流过血，她也曾和我站在同一片土地上。”
“那我便愿意为她复仇。”
“我说不清这种感觉，我只知道，如果有一天我死在了外面，别人把我的头颅割下来，也会同样有人为我而战。”
“我不认识他们，他也不必认识我，只因我们同属这片土地，同样愿意为它流尽每一滴血，我们便是兄弟姐妹。”
“这种感觉太他妈好了，凯尔。”
“所以为什么不呢，我要去北境，去看看什么样的坏种敢杀我们卡斯特尔人，我不是那些喜欢讲道理的人，也没兴趣搞什么审判，我只知道，他们让我们流了血，我们便让他们以血来偿还！”
霍奇抬头看着天空，皎洁的月光映在他的眼中，如静谧燃烧的火光。
“早点睡吧，明天去报名，希望还能抢到几个远征军的名额。”凯尔从炉火上提起了茶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