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女妖的抉择

　　王子眯着眼睛看向那远处的怪物，丝毫不掩饰心中的震惊。

　　他虽然曾是帝国的女皇，世俗权力的顶点，对这怪物却没有什么了解，这很正常——凡世政权早已有了默契，超凡的归教廷，世俗的归国王。

　　哪怕是幅员辽阔的帝国也并不例外，领主们对领地拥有几乎一切的处置权，却也并不向超凡世界伸手。

　　并非他们不感兴趣，贵族的贪婪总是每每超出所有人的意料，而是他们做不到。

　　超凡知识永远都携带污染，没有成体系的解决污染的办法，哪怕仅仅只是了解都可能被侵蚀。

　　就算以女皇的权势，也不过是获得某些家族的效忠而已，比如若安家族，几乎代代都有超凡者，也是铁杆的皇党，但那些超凡者终究还是教廷的人。

　　倘若让他们从教廷和皇室二选一，若安家族或许会摇摆，但家族中的超凡者必然会倒向教廷。

　　世俗的领主如果想接触超凡，唯一的途径几乎只有邪教了，比如像修斯这般与邪教合作。

　　王子看向加拉哈德，不出意外的发现他也露出了一个迷茫的表情。

　　她凭借女皇的权柄可以帮助部下染指超凡，但若论掌握的超凡知识、各种底蕴，帝国和教廷没的比。

　　这也是为何伊莎贝拉哪怕从头再来也要推翻教廷——只要教廷存在一天，帝国就不可能越过俗世的藩篱。

　　王子对超凡了解不多，但这种体型的怪物怎么想也不是人类可以抗衡的。

　　因此他并未急着让港卫队加入战斗，而是安静的听着婆婆的讲述。

　　直到婆婆讲完之后，才咬着牙的看向了【慈母】，脸上露出了一丝罕见的挣扎之色。

　　血港附近的海中。

　　数名报丧女妖围在了一起，她们没有说话，但脸上的表情却不停的变换着。

　　虽然表面上一片安静，在心灵链接中却早已吵翻了天。

　　『我们应当立即进入血港，你们看到了那个怪物了吧，紧靠护教军是牵扯不住它的！』

　　『加上我们也不行吧？』

　　『怎么就不行了，护教军的打不过是因为他们火力太弱，我们有重火力，能赢的！』

　　这一队报丧女妖本来就是为了防止意外配置的，她们从最开始就做了面对大量敌人的准备，武器与弹药几乎都是顶格配备的，重火力不仅有，而且还很多。

　　『刚刚婆婆说的你们忘了吗，情况还没有特别紧急，护教军确实打不过【慈母】，但也可以周旋，贸然暴露我们的存在只会带来麻烦。』

　　『确实，这里是血港，不是卡斯特尔，该想办法解决的是那个王子，我们又不是他的保姆，遇到危急情况直接把我们的人带走就可以了！』

　　『怎么能这样，我们难道一辈子都缩在小岛上吗，这正是展示力量的好机会，何况血港有多少人？眼睁睁看着他们就这样死掉吗？』

　　女妖们吵成了一团，从前她们是奴隶，只为自己而战，选项只有反抗与屈服，可以轻易的达成一致。

　　后来她们加入了卡斯特尔，她们既是报丧女妖，又是卡斯特尔的领民，为了守卫家园，没有人会退缩。

　　可如今，她们在一片陌生的土地上，要去对付一群饥民唤来的邪神很难说这是否是在帮一群陌生人欺压另一群陌生人。

　　而且说到底，她们是报丧女妖，卡斯特尔的岛民们与她们一齐并肩作战过，可血港的人们却没有，她们要为了一群异族而战？

　　在女妖们效忠时，修斯就曾许诺不将她们派入对外扩张的战争中，而今给予她们的任务也只是接应血港中的自己人，至于是否要帮血港中的人们对付【慈母】，那完全是出于她们自己的意志。

　　『别吵了，老规矩，让我们将心灵向彼此开放吧。』

　　女妖们安静了下来，她们一齐看向了艾什。

　　无论是修斯的意志，还是艾什的命令，她们都会选择遵从，此刻她们则决定用古老的仪式解决争端——心灵同调。

　　女妖们一齐闭上了眼睛，脸上是各不相同的表情，心灵却渐渐融为一体。

　　无数的情感，思绪，理念，在每个人的心中自由流淌，所有人都在这个瞬间彻彻底底的明白了彼此最细微，最复杂的想法。

　　可以说出口的，难以启齿的，只能埋在心底的一切都在此刻交汇，凝成了同一个意志。

　　这是报丧女妖生来的天赋，她们是心灵的种族，天生便能理解彼此。

　　仅仅片刻后，女妖们缓缓睁开了眼，此刻她们再无争端，齐齐的看向了艾什。

　　她是战地指挥官，有着小队中最高的权力，可以根据情况做出抉择——便是此刻了。

　　艾什缓缓的舒展了一下身体，浑身上下的关节咔吧咔吧响成一片，流线型的躯体极富力量感，她浮出了水面，抬头看向了不远处的血港。

　　“族人们，让我们遵循共同的意志，奔赴战场吧。”

　　深海中，一个个黑影渐渐浮现，随即破开水面。

　　金属的头盔，金属的铠甲，只有面甲的缝隙中隐隐透出光来，那是超凡力量的具现化。

　　海水从重甲的边缘滑落下去，淅淅沥沥的落在海中，伴随着布满鳞片的长尾蛇行，在血港的码头上留下一道道水迹。

　　报丧女妖本就身形高大，穿着全身重甲后更是如同巨人，何况她们从海中而出，仿佛来自海底的神祇。

　　穿着沉重的铠甲于海中移动，对人类来说这无异于自杀，可数指厚的重甲对女妖来说轻巧的仿佛第二层鳞片。

　　金属细碎的碰触声响起，钢铁的巨人行走在了血港的陆地之上。

　　六只手臂上挂着各式各样的武器，有枪管联装的加特林重机枪，有布满水银管道的蒸汽步枪，亦有几人扛着巨大的铁箱，里面的防水隔层内塞满了炸药包。

　　她们就这么在血港的街道上一路向前，挡在前方的无论是房屋废墟还是母神信徒，都被直接碾了过去。

　　天色阴沉，云层中隐隐有雷声响起，血港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