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3章 莱茵的机器
莱茵城。
帝国的首都，凭空建起的奇迹之城，工厂主与新贵族们的乐园，机械圣堂的圣地。
当然了，这都是以前的称谓，自从女皇遇刺，这些名字也就不怎么提了。
最开始这里是皇室一手建立的，为了扶植机械圣堂来与烛光会分庭抗礼，皇室的投入可以说是不计成本。
莱茵也没有辜负人们的期望，随着一袋袋的里奥砸下，大量的工厂拔地而起，以工厂主为核心的新的贵族阶层也涌现了出来，老贵族们也渐渐伸出了橄榄枝，甚至不少人放下了身段，亲自开起了工厂。
那时这里也曾一片生机勃勃，虽然底层的工人们依旧是耗材，但那时好歹贵族们还愿意从利益中分出些残渣来，作为吊在眼前的胡萝卜，引着人们前行。
那时这座城庞大，无序，危险，却也充满机遇。
可渐渐的，一切都开始下沉，没有回头。
弗雷走到莱茵城前，只觉得自己看到了一具巨人的尸体。
这里是莱茵城的城门，弗雷拉了拉头顶带着污渍的兜帽，小心翼翼的在队伍里探出头去。
他乘着飞艇，与佐伊一行人在帝国境内行驶了一段时间，寻了个隐蔽些的地方偷偷降落，两边便分开行动了。
除去他，还有埃尔温手下的几名士兵，那几人主要是去联络灰烬同盟会，而他则是要尽量以自己的身份混进去。
这并不困难，弗雷自小就在街道上厮混，如何应付各类人物早已烂熟于心。
再加上从灰烬同盟会那边搞来的假身份，以及几袋里奥的资金，想混进莱茵还不是简简单单。
——他本来是这样想的。
弗雷排在队伍中，看着前方守门的城卫兵与监督的神甫，脸上露出了几分不可思议。
他排的队列并不长，起码相对于莱茵这样大型的城市来说，不应该这么少人的。
但弗雷丝毫都不感觉意外，甚至他觉得能有这么多人已经算是个奇迹了。
只因为这入城的搜查太过奇葩。
弗雷和城卫军打交道的次数绝对不少，那是群贪婪的饿狼，当他们盯上你的时候，你既不能一无所有，也不可太过肥硕，否则都会惹来麻烦。
可眼前的这些人，却是彻底的颠覆了弗雷的认知。
一名身穿长袍的神甫手中拿着长鞭，正一脸兴奋的抽打着跪在地上的人。
“背啊！背啊！你得背下烛光祷词才可，口中不去颂念教义，又怎知教廷的伟大？”
啪！
长鞭落下，男人的背上多了一条泛白的痕迹，随后马上肿起，变为刺目的紫红色，隐约有鲜血渗出。
想入城，得背烛光的教义。
神甫狞笑着抽打，队列中的人们噤若寒蝉。
弗雷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却只是整理了下兜帽，将表情隐藏在阴影中。
这是什么离谱的要求？！
哪怕是在白石堡，贪婪的士兵们也不过是想要里奥而已，只要交钱就能换来平安。
而这里，那神甫似乎只是纯粹喜爱折磨人。
——那个男人并非不会背教义，他正在艰难的颂念着，可每背一句，破空声便传来，很快背上便会多了一条血痕，而神甫的话语伴随着他的狞笑在城门口响彻：
“每个人皆有罪，亦皆当赎罪，哈哈哈哈快背！”
“此焰.非日曜之残羹痛灼即光礼.啊！”
“该死！废物！谁让你用下贱的话语玷污烛光的教义的！”
“以烛泪裹尔眸，以烛芯钉尔舌哈，感受到烛光的神圣了吗？”
弗雷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那神甫似乎既不想要钱，也不在乎眼前人是否虔诚，他只是单纯的想要发泄。
弗雷的目光落在那个跪地颂念的男人身上，他身材瘦小，一脸苦相，衣服破破烂烂的。
可这破破烂烂的衣服大抵也是很重要的，他舍不得那衣服被鞭子打破，将其小心的放在一边，用血肉去迎接鞭打。
神甫或许是累了，他又抽打了一会儿，把鞭子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甩了甩手。
“下一个。”
又一个人走了上来，同样的枯瘦，同样的贫苦，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他将衣服脱下，动作轻缓的摆在一边，然后低头跪倒在地，嘴里含糊不清的颂念起祷词。
神甫摆了摆手：“累了。”
说完，他坐在了一边的扶手椅上，头顶自有一片遮阳伞，守门的士兵赶忙围上去，奉上饮料。
弗雷的眼睛转了转，或许这之前那人只是运气不好，神甫凑巧想找个人发泄.
“快，赶紧把机器搬上来！”
一名看着像是小队长的士兵一边给神甫扇着风，一边向旁边的士兵大吼着。
很快，几名士兵便把一个铁质的大个头机器搬了过来。
弗雷小心的探头望去，这几天他跟着卡斯特尔的使节团，见到了不少各种机械，那些会骂人、急了还会喷煤球的蒸汽机给他的印象极深。
但眼前这机械还是让他有些迷茫。
他看了半天，还是判断不出来这是做什么用的。
那似乎是个轮盘，上面的盘圈上有一个个的圆柱型凹槽，中间通过一个曲轴相连，而另一端则有一个精致的把柄。
看着有些像是蒸汽机上的飞轮，又总有着微妙的差别。
士兵们将机器搬了过来，放在了神甫身前，向里面填进了燃料，轮盘缓缓的开始了旋转。
这或许是个风扇？弗雷在飞艇上看过类似的结构，司炉工们为了凉爽，有的会在蒸汽机上加几个齿轮做成个简易的变速箱，再用轴承连个风扇上去，这样一旦启动蒸汽机就会有微风吹来。
当然了，万一惹了蒸汽机生气，你就等着台风过境吧。
“大人，您请~”
士兵们安置好了机器，那名小队长用手帕捧着神甫的鞭子递了出去。
只看到那神甫嗯了一声，随手将鞭子插在了开始旋转的轮子上，惬意的躺在扶手椅上，转动起另一边的把手。
轮子转动，鞭子噼啪落下，这下他不用劳累，也能鞭打跪在地上的信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