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人去楼空

    原当是晨曦初露，天光将晓的时辰。往常这个时候，无论做的是怎样的营生，都该有人起来为这新的一日做些准备与计划。因而也是最能显得“旧事已去，新事将来”的好时候。


    此时的杏花台比夜里更添了一份静谧，然而这份静谧在这样一个随处可见尸首的情况下，实在是半点好的感受也无。这满楼满院的血腥味随着晨曦雾霭渐渐散开，连院外的寻常百姓都有所察觉，更遑论现下已经进了院中的文良等人。


    除去留在外头安抚百姓的府衙小吏之外，第一次进得这院中来的几人都对眼前的场面大惊失色。城北的事暂时没轮到他们来管，所以这样的场面对他们而言也是第一遭，在得了文良的准许之后，众人也就依照着自己本来该管的事情各自尽责去了。


    文良唐明逸等人则不在院中过多耽误，直上三楼，往那三名花娘藏身的地方去。


    然而到了房中，却连半个人影也没见到。


    “人呢？”华季最先一步发问，语气里尽是担忧的意思，方才这一来一回，虽说他们没遇上李横舟的阻截，但对这杏花台中三人的处境却愈发担忧起来。


    而最先进来的文良已经仔细检查过了桌椅床榻，此时又看了窗边，只回一句：“房中没有打斗痕迹。”


    “会否是自行离去了？”唐明逸也来说话，只是仍在想着华季方才与他说过的那些言语，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未必。”文良直接回道，“李横舟若要杀这三人，哪还需要制造出什么动静，只是她们无论生死，总要有个行踪才对，找吧。”


    于是，不只是文良华季唐明逸三人，连带着其余各自做事的人也先都停下手中事宜，一起在楼中各处仔细查找起来。


    其实人倒是好找，楼中房间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连后院都算上，也就是三四十间而已，几处厅、院更是不在话下。将近二十个人走走看看，最多一刻都用不到，就能有个结果。


    然而既然要找，文良便由一个逻卒把事情尽量吩咐妥当了。


    这逻卒是金绾提拔上来，亲自教授过的，此次也特意留他在巡检司中暂领这些人，遇到了这么大的事情，自然也就跟了过来。


    依着这逻卒的安排，众人除了人，也要好好查看一下各处都有没有什么可疑痕迹，具体的比如泥土，比如脚印，比如刀剑劈砍重物撞击之类的痕迹，泛泛的比如哪一处多了什么，少了什么，本该有什么而又没有的，并不说一个具体的标准，全凭各人直觉和常识所为。


    所以众人查的仔细，时间也就慢了下来，然而就算再慢，不足半个时辰之后，前后两道院子连同这一座三层的小楼也都被看了个遍，汇总而来的结果是，除了一地的尸首之外，再无半点可疑之处。


    可正当所有人即将都认可一个结论，便是“那三名女子担心被带到府衙当中，于是趁机不告而别”的时候，华季忽然想起还有一处并未去查，便拉着文良和那管事的逻卒一起，往杏花台北侧，临近的那处小院去了。


    这一查，便查出了一个不算结果的结果。


    这小院里各处厢房当中，比华季来查时又多了一些翻找的痕迹，明显是有人来过又走了。但找什么，拿走了什么，就不知道了。


    那逻卒在华季的说明之下也仔细看了一番，表情确实有些疑惑，却也得不出个结果来。


    既如此，这边也就不好停留，文良吩咐了小吏和逻卒继续做查验，顺便也好将这番常人不忍相看的场面收拾一遍，便就领着原本属于不失居的人，返回不失居去了。


    这一路上文良华季没什么异状，反倒是唐明逸一直沉吟，华季大概清楚他仍是在想自己今日言语，也就上前明知故问：“唐公子今日心思颇重啊。”


    唐明逸这回倒是立时做了反应，叹了口气便道：“我只觉得有些可惜。”


    华季没想到他会用这样一个词，未免稍显的有些无情，但也算坦白，便就再问：“唐公子是觉得可惜在何处？”


    “那卫姑娘也就罢了。”唐明逸也不看华季，只作回复，“楚姑娘虞姑娘这样行事，与我最初料想太过不同，说不定还因此失了个好机缘。”


    “也就罢了？”对他这样的说法，华季着实有些意外，但本着来时对他说的“对与不对”、“为何如此”的缘故，对唐明逸这般不合时宜的思考方式也就暂时没什么多余的话讲，只道一句，“杏花台到底什么情况，现下都还尚未可知，不忙着来下结论。”


    接着也就无话可说，到了不失居前，文良先叫出看门的小厮与护卫，问过夜里是否有人来回禀消息，意料之中的拿到了否定的答案之后，文良便叫华季与唐明逸一起先去与大小姐说明情况，自己则有另外的事情要办，稍后便会赶回来。


    华季送走文良，心知他是去安排人手在城中进一步查找失踪几人的痕迹去了，而这些具体的人手和数目又不好在唐明逸面前表露，便也不多问多说，到了外院堂中，才与专在这里等着给知夏传递消息的侍女问了一句：“大小姐可用过饭了？”


    “大小姐还未起身。”侍女如实来回，“但李公子已经到了，知夏姐姐也已经知晓。”


    华季于是又问：“哪位李公子？是长得好看的那个，还是很寻常的那个？”


    侍女被他逗的一笑：“不是李寻公子，是李茂公子。”


    华季了然，随后放低声音悄悄来说：“他二人都姓李，又在一处共事，称呼上怎么也得有个区分，你这样叫我都误会，更别提别人。”


    侍女便道：“那我之后以姓名来做称呼？”


    “不好不好。”华季摆手道。


    侍女不解：“华公子说要如何区分？”


    华季指点道：“长得好看的，叫他公子，长得一般的，就叫他大哥，这称呼上不就能区分出来了。”


    侍女当然不会把华季的话当真，可还未待回话，就见李茂从后头绕进堂中，倒是若有所思，并没听见华季的言语。


    华季见了，连忙迎上去。


    “哟，李大哥在这呢！”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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