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5 夜太黑（三）

    “你要走了？”萧寒走到安雅身边，第一次主动牵着她的手，来到角落的沙发坐了下来。


    这无关爱情，只是心疼。


    “嗯。”安雅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她发现，尽管有千言万语想要对他诉说，可是每当面对萧寒的时候，她就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她的心，还沉浸在刚才那一刻的幸福，似乎一生能有此一刻，便已足够。


    “去哪儿？”萧寒本想放手，可是看看安雅的样子，又改变了心意，如果这能让她快乐，那么就放肆一次吧，至少这么做了，会让他感觉心安。


    “法国。”安雅被萧寒握在掌中的右手稍微动了动，想要体会一下这份温暖，可是她一动，立刻就发现萧寒的手松了松，似乎是要放开，吓得她立即恢复了原状，不敢动弹。


    “好远。”萧寒没有松手，反而将手掌紧了紧：“曾经我还以为，你永远都不会离开，只要每天我去球场，就能看到你呢。”


    随口这么一说，萧寒才惊觉，似乎他还真的就有这种感觉，而且由来已久。这让他狠狠被吓了一跳，安雅的心中也是猛的一动。


    “骗人。”安雅柔弱的笑着，尽显她远超同龄人的妩媚：“你肯定是看我要走了，故意说来安慰我的。不过，能听你这么说，我还是感到好高兴。”


    “我对天发誓，没有。”萧寒不想骗安雅，也不想让她以为自己是在骗她。


    “我要去五年呢，先学习一年语言，然后正式进入音乐学院学习，如果你真想见我，可以来看我呀，顺路还能见见你的古妹妹。”安雅还是一样的笑着，可是却让萧寒心中一阵抽痛，不知是为了古晗玥，还是眼前的可人儿。


    “人还未必想见我呢，否则怎么会不辞而别？”萧寒违心的说着，他想尽可能的让安雅开心，可是话出口了，他又开始怀疑，这会不会本来就是真的？更让萧寒心慌的是，他在一瞬间居然有了这样一种认知，或者真这样，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呢。


    “不会的。我知道，她不会的。”安雅低声叹息着：“晗玥跟你一样，是个死心眼，她不可能无缘无故就和你分开。这么说起来，我，还有那边的那位，又都何尝不是呢？”


    萧寒偷眼看了看张婧，发现她已经开始大口大口的吞咽了，不过还好，看起来她还没喝醉，眼神很是清明，而且一直盯着他们这边。


    “她一定看到了呢。”安雅悄声道，可是就算知道看到这一幕的张婧会伤心，她还是舍不得将手从萧寒的掌中抽出来，说不定，这就是这辈子唯一的机会呢，她不想错过。


    就算不喜欢张婧，萧寒也知道，这样在张婧的面前握着另外一个女孩儿的手，同她亲密交谈，是种不道德，又或者不人道的行为，可是他却没有放手，因为相比而言，他更在乎安雅的感受。


    聚会不到十点就散场了，萧寒是酒没多喝，东西基本也没入肚，依旧的饥肠辘辘，安雅和他一样，那边的张婧已然有些微醺，走路有些轻晃了，而齐风他们，看起来酒足饭饱，其实也没吃进去什么食物。


    众人纷纷过来道别，就不迭的离开了，高彦龙最后走，结完了账，又折了回来。显然对萧寒今天晚上的表现大为满意，他笑眯眯的看了看小鸟依人般一直跟在萧寒身后的安雅，道：“我妹子就交给你了啊，你负责送她回家。”


    萧寒一听就知道高彦龙误会了，不过他却没有解释，一来不想安雅难过，二来他发现张婧正竖着耳朵听着呢，能让她误以为自己和安雅之间有了什么也好，正好让她绝了这份心思。


    齐风有些尴尬，他也想走，可他没地方去，晚上还得去萧寒哪儿住，只好恬着脸远远吊在三人身后，安雅的手一直被萧寒牵着，这让张婧大感吃味，干脆也落后了两人几步，眼不见为净。


    夜色不错，走了有半条街，萧寒正想叫辆车先送两个女孩子回去，忽然身后的张婧一阵干呕，急急忙忙朝着路边一条黑乎乎的小巷子就冲了进去。


    萧寒摇了摇头，停了下来女孩子啊，旁边就是垃圾筒，还非得钻到那黑咕隆咚的巷子里去，也不知道害怕，究竟是面子重要，还是安全重要？


    说到安全，萧寒猛然惊觉，张婧跑进去也该有五分钟了，怎么还没出来？侧耳听听，又没什么动静，该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又或者她吐完了干脆就地躺下休息了？


    不管怎样，一个醉酒的女孩子，孤身一人在一条巷道中，都是件很危险的事情，这个时候齐风也赶了上来，萧寒就把安雅朝齐风的方向推了推，一头扎进了巷子。


    巷子里基本没有光线，虽不是伸手不见五指，但几米外的物体就已经完全模糊，萧寒边走边四下张望，还好，很快他就看到了张婧，她正扶着一根电线杆站在那里，肩膀不停抽动。


    “怎么了，很难受吗？”萧寒连忙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张婧的背，想要让她舒服一些。


    张婧没有回话，慢慢的回过身，展现在萧寒面前的，是一张满是泪痕的脸。


    “怎么哭了？”萧寒轻声安慰道。作为罪魁祸首，他又何尝不明白事情的原委？可他有能说什么呢。


    “没事。”张婧端详着萧寒上的关切，轻轻摇头，忽然，她的脸上露出了惊骇欲绝的表情，大声叫道：“小心！”


    张婧没有去推萧寒，因为她知道，这会让他失去重心，对局面不利，她猛的一环双臂，将萧寒往自己怀里拉了过来，然后抱着他一个转身，两人的方位登时互换。


    张婧也想做出别的反应，可她泪眼迷离，到她发现危险时，已经失去了做出其他处置的时机，逼不得已，只好挺身而出，要为心爱的人挨上一记。


    就在张婧出声的同时，萧寒也听到了脑后有风声响动，可没等他做出反应，张婧就已经整个挡在了他的身前，不过这样也好，至少萧寒转过了身，清楚看到了背后的一幕。


    一条黑影就站在离两人极近的地方，手中挥着一条棒子，再度朝两人砸了过来，萧寒没有感觉身上有任何不适，显然这第一下，张婧已然替他挨了。


    黑影也觉得晦气，他的目标本来是萧寒，手中的钢管也是朝着萧寒的胳膊去的，没想到萧寒带着的这个女孩子反应如此之快，忽然就出现在了他的棍下，弓起背，承受了这一击。


    萧寒的眼睛瞬间就变红了，他不知道眼前这个人到底是意图对张婧图谋不轨，痛恨自己的出现坏了他的好事，还是根本就是冲自己来的，现在他管不得那么许多了，此刻他只知道，张婧保护了他，而她自己，显然已经受伤了。


    萧寒伸手环着了张婧的腰，一把将她带开了原位，张婧受伤似乎不重，顺势一跳，就同萧寒并肩而战，共同面对了黑影。一下打空之后正值错愕的黑影还没时间去考虑发生了什么事情，萧寒飞起的脚，就已经踢中了他的下巴。


    一声闷哼，黑影手中的钢管飞出老远，人也向后跌出三米，砰然倒地，一时间已是爬不起来。从那人武器落地时“咣当”一声响，萧寒知道，那居然是个铁器！


    “你没事吧？”萧寒急忙转过身，一手抬起了张婧的下巴，看着她的表情。


    “没事，就是有些疼，这家伙下手可真够狠的，明显是要废了你呀。”看到萧寒眼里的担忧，张婧再度摇了摇头道：“我知道怎么防御突如其来的打击，放心，顶多是肌肉伤，没有伤到筋骨。不过，刚才这一脚还真帅气。”


    萧寒可没心情说笑，在确定了张婧并无大碍之后，他的目光再次转向了倒地不起的黑影身上，眼神也锋利起来，可是没等他举步，黑暗中一道光柱忽然直直的射向了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