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 败还是不败

    这是一个两分钟的长暂停，萧寒在上场之前，特意问了一遍：“有谁能说清楚现在是个什么局面么？”


    “他们吃枪药了，以前他们那个中锋可没这么猛，在我面前得分就好像砍瓜切菜似地。”史振东不服气道。


    萧寒无奈的摇了摇头，果然，自大会蒙蔽人的心灵并使之扭曲，现在的史振东，彻底忘了当初他之所以能压住李武强，只是因为他的超常与李武强的失常。


    “不对，应该是因为老大你们没在场上，他们的防守压力太小，所以才能取得大比分领先，只要老大你一上，肯定便能力挽狂澜了。”翟让自作聪明道。


    “狗屁！”萧寒最终也没能按捺得住。


    “好好想想，上一次我们是怎么赢了他们的？我不在场上？上半场我不也在场上么？为什么还会落后？”


    “吃药？我看是你们吃错药了吧。”


    “你们以为我是谁？救世主么？”


    “你们以为你们又是谁，全国冠军？已经到了足以将五中这样的全国超强队伍不放在眼里的地步了？”


    “你们的防守呢？堵位呢？”


    “仔细想想，别他妈还没怎么样呢，先忘了自己是谁。”


    这班扶不起的阿斗！


    话匣子一打开，萧寒这气就不打一处来，连珠炮般喷了一大串，直到裁判催促了，这才怒气冲冲的上场去了。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现在已经很少看到萧寒发火了，可是又不敢说话，确实今天打得实在是太烂了，就算有胆量，他们也不好意思回嘴。


    “脚踏实地，好好做人，才能好好打球。”齐风跟在萧寒身后往场地里走，突然回过身，悠悠道。


    “脚踏实地？”陈玄济毕竟是成年人，有了齐风的点拨，立刻就回过味来，登时老脸就是一红。这也不能太过怪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能取得如此成绩的陈玄济一直都是小人物，并且以小人物自居来着，冷不丁让这乡下汉子过把皇帝的瘾，他还真有点乐不思蜀，梦里不知身是客也是有的，可以原谅。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错了就改，还是好同志。


    很快，陈玄济就将围在场边的一众队员叫到一起，开始了一轮训话，直到每个人都闹il个大红脸，这才停了下来。


    而场上，在萧寒“打给他们看”的指示下，十三中重新拾起了防守，但他们一开始自己挖的坑实在有些太大，而五中球员信心大涨，手感火热，状态正佳，大家一起努力挖坑，萧寒虽然全力以赴，但想要把十五分的大坑填上，也不可能一蹴而就，只好一锹土一锹土的和五中开始磨洋工，扯大锯。


    如果萧寒在五中球员眼里是八臂哪吒，那么齐风简直就是千手观音了，凭借巨大的身高和一流的灵活性，在加上不输于萧寒的意识，齐风将属于他的那一片天空堵了个风雨不漏，就他一个人，就抵消了五中内线大部分实力，翻江倒海，不外如是。


    而替补上场的中锋曹荣是个非常老实的孩子，尽管他也骄傲了，可他的骄傲最终也没能带到场上，就被萧寒扼杀在了摇篮里，他本来就只擅长防守，现在停了老大的最高指示，做得就更是卖力，硕大的屁股顶啊顶得，让还要分神注意齐风的李武强非常难受，极其疲惫。


    同时，萧寒和罗昊也开始在外围发炮，强大的火力在一开始打得五中阵脚大乱，但很快，在唐方正的调整下，在易翔宇何志伟的带领下，五中硬是顶住了这波反击，等到三节过后，十三中的领先优势还是保持在了两位数，十一分。


    石清泉有些懊恼，刚才他接萧寒的传球，一个空位三分的机会居然没有投进，这实在太丢石大高人的面子了，而且如果这球进了，比分差距就该是八分了。


    经常看篮球的朋友都知道，落后的一方如果不能在第四节来临前将比分差距迫近到十分以里，那么这场比赛对他们而言，就极为不利了。而超过十分的翻盘，在篮球上，已经可以成为逆转了。


    逆转之所以华丽，是由于他的罕见。


    萧寒知道，如果全力以赴，未必不能真的打出个惊天大逆转，可是他现在却打不定注意，究竟是拼一拼，还是干脆放弃。


    拼了，如果加深队友对球队无底论的认识，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了。


    不拼，这实在不符合萧寒的性格，他的世界里，容不得失败。


    究竟拼，还是不拼？


    萧寒陷入了矛盾之中。


    还是不拼了吧，最终，萧寒叹了口气，选择了放弃，因为他觉得，也许只有失败，才能加深队友对今天这件事的记忆和认知，让他们从此不再敢目空一世。


    萧寒有些难过，天知道他要做出这样违心的决定得有多难，失败对他而言，就是污点，尽管知道篮球场上不可能有长胜不败的可能，可是自己人生第一个污点居然出现在一场热身赛里，并且还是故意造假的结果，萧寒觉得自己如果真这么做了，将来一定得后悔。


    可是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郁闷的喊了个暂停，萧寒坐在场边的椅子上发愣，他不知道队友的脑袋现在有没有转过弯来，估计是没有吧，这些个榆木脑袋。


    “老大，对不起，我们知道错了。”萧寒耳畔突然传来了道歉声，他有些难以置信的抬起头，却看到所有队友都已经围在了自己身边，而齐风，正在不远处对自己笑，说话的是翟让，他向来都以萧寒的小弟自居，也最数他害怕萧寒生气。


    敬畏，因敬而生出的畏，是发自灵魂深处的颤抖和战栗，是最真的情感。


    萧寒没有说话。


    “是啊老大，是我们不知道天高地厚，井底之蛙还自以为是世界主宰，帮不上忙还净给老大你添堵……”


    夏禹尧对自己之前作出那样的判断大感羞愧，紧接着翟让作出的道歉。


    “老大，我错了。”史振东闷声道。


    “老大，我们错了，就请你带领我们，继续取得胜利吧，我们保证，从此再不敢看不起任何对手了。”大家虽然七嘴八舌，乱哄哄的，可是中心意思却都一样，道歉，表决心。


    “搞得跟批斗大会似地。”萧寒展颜一笑道：“知道错了就行了，至于这场比赛，胜负已经没什么意义了。再说了，我一个人可不敢批斗你们这么多人。”


    “老大，我永远是你的小红卫兵。”翟让一挺胸脯，开始表忠心了。


    “一边去，你就是头号被批的对象。”萧寒没好气道。


    “可是老大，这场比赛我们不想就这么输了，败给我们，怎么能让五中这么轻易就扳回去？”突然，龙承志大声道。


    萧寒若有深意的看了看高彦龙，他知道，这多半是队长的意思，作为一名高三学生，能在高中最后一年连续击败五中两次，这确实是一个非常巨大的诱惑。可是这场球到了现在这个形势，已经不是想赢就赢得下来的了。


    但终归是要拼一把的，不是吗？这才符合萧寒的本心，即使输了，今天晚上，他也才睡得着觉。


    第四节一上来，十三中的五名球员个个都是生龙活虎，他们也不上替补过度了，直接派上了五个主力，准备全力抢分了。


    防守，保持进攻成功率，这是每支落后的球队都应该做的，而最后阶段的十三中，就做的很好。


    萧寒传球，石清泉命中一记中远距离。


    齐风盖掉了苟自强的投篮，并且抓下了篮板。


    萧寒传球，石清泉命中一记三分。


    萧寒断掉了张高鹏的传球。


    萧寒传球，石清泉作势欲偷，却打给了齐风，齐风一塞，就给了突进来的罗昊，罗昊上篮，又添两分。


    这个时候，比分的差距居然又只剩了五分，而第四节比赛，才开始三分钟。十三中的反扑，从来都是轰轰烈烈的。


    全场已经拿下了三十五分的易翔宇很紧张，其他人也一样，谁都知道，五中输不起，如果输了，那就真的将华南第一的宝座给让出去了。


    一定得顶住。


    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放弃。


    易翔宇还存着一个心思，或许真被十三中反超了也好，这样他就可以在最后还萧寒一记绝杀了。


    但易翔宇也绝对不会托大，故意让球队落后，好让自己在最后时刻去拯救球队，他的想法很简单，只要赢了，就知足了，气过程是否完美，就不重要了-----当然，越完美越好。


    球又没进，何志伟都快疯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段时间跟着易翔宇苦练臂力让他不习惯自己的力道了，今天他已经有好几个球都没进了，而篮板，又被齐风抓在了手中。


    “这他妈也太能抓了吧，真不明白他是怎么起跳的。”史振东嫉妒的想着，因为他遭受了和李武强，苟自强一样的待遇，好多原本属于他们得篮板球，都被齐风给抢了过去。


    一手遮天呀。


    是役，萧寒一共送出了骇人听闻的三十五次助攻，而齐风，也抓下了二十四个篮板，同时创造了高中篮球联赛的新纪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