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5 誓·乱

    省委一把手的招牌果然好使，很快，在安子轩的调停下，事情就得到了“圆满”解决。


    这是一份不对等的交换，萧寒为齐风出头，打断杨曦两条腿，已经没人敢追究，可是齐风受伤的事，就算杨曦不是故意，他却还是得承担这个责任。


    杨曦承认自己的错误，正式跟齐风当面道歉，并且由杨家一次性支付齐风出国治疗及日后康复所需一应费用，而萧寒则需要保证他的父母不会找杨家秋后算账。


    萧寒应了。他从来都没想过要依靠任何不属于自己的力量来解决问题，这一次，如果不是杨家做得太过分，撞了人还不想承担任何责任，他也不会断然出此下策。


    杨曦断了两条腿，可是他活该，杨国强也决计不敢找萧寒去讨要个说法，萧寒没有追究他们阴谋算计，使他被迫离开国青队的事，杨家父子就已经烧高香了。


    很快，院方就为齐风联系好了一家美国西雅图的专门为运动员开设的骨科医院，萧寒永远不会忘记，在送齐风出国治疗的那天，齐风和齐劲叔侄二人分别对他说的话。


    齐风丝毫没有怪责萧寒的意思，他认为自己的受伤，跟萧寒没有任何的关系，当天晚上的事，只要是朋友，就必须冲出去替萧寒出头，而被撞伤的那一下，齐风说了：“是我自己没有躲开，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齐风说这话的时候，齐劲也在身边，当时他没有表达任何的意见，只是当齐风被医生推走做登机的最后准备时，齐劲跟萧寒说了这样一番话：


    “小风不怪你，那么我也不好说些什么。本来我是要当面感谢你的，是你在小风的篮球路上，大大的拉了他一把，可现在，我只好把这份感激寄存下来了。如果小风能够复原，那么我一定为我今天说的话当面跟你道歉，并将这迟来的谢意奉上，如果小风从此不能打球了，我也不会恨你，但是，我也不会原谅你，永远。”


    萧寒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一句话，直到齐风登机前一刻，他才握着齐风的手，说出了自己的决定：“齐风，去了那边一定要好好配合医生的治疗，争取早日康复。我已经想好了，在你康复之前，我都不会再打球，我等你回来，咱们再一起打球，一起比赛。”


    齐风想要说什么，萧寒却没有给他机会，说完这句话，他就头也不回的转身去了。


    机场外的一幢高楼上，萧寒孤零零站在楼顶，望着搭载了齐风的飞机迎着阳光冲天而起，破云而去，两滴泪轻轻低落到了地上，弹起，四分五裂。


    阿风，就算是为了我，你也一定要好好康复，我等着你回来的那一天。


    萧寒真的就不再打球，甚至连篮球都没有去碰，可是齐风走后的第一天，他就发现，自己居然无事可做。褪下运动装，穿上皮鞋，萧寒发现，镜中的自己是那么的陌生，从未见过。


    很意外的，萧寒接到了古晗玥的电话，听到电话那头那久违了的熟悉的甜美声音，萧寒感觉自己完全是在做梦。可是萧寒听到的，并非温柔的关怀和问候，而是指责，非常直接的指责。


    “小玥，你回来了吗？你在哪儿？”萧寒有些迫不及待的道，可是还没等他说出想她，古晗玥第一句话，就让他的心沉入了谷底。


    “你把杨曦给打了？”古晗玥来势有些汹汹。


    “嗯，那是因为……”萧寒想要解释。


    “不管因为什么，你怎么可以打人？你是野蛮人吗？你不是答应过我，不再随便跟人动手了吗？”古晗玥是真急了，母亲给她打电话时说起的第一件事就是，杨曦的腿让人给打断了，而动手的，居然是萧寒。杨月茹在电话里还不甚唏嘘的表达了自己的失望之情，要知道之前萧寒在她老人家心目中的形象是那么的完美。


    天知道古晗玥有多想让萧寒得到父母的认同，本来横在她和萧寒之间的，就只有古建国一人，现在可好，杨月茹也对他有了意见，这让古晗玥如何不急？


    “我打他，自然有我的理由。”那一瞬间，萧寒发现自己的热情也变淡了不少，欣喜已然不在。


    懂我，知我，所以怜我，爱我。不得不说，古晗玥在萧寒心目中的定位，一直有些偏高，不太真实。古晗玥作为他心中的女神，那么就不应该有不理解，甚至误解他的情况发生。


    萧寒这两天的心情很是低落，感情难免脆弱，敏感，假设没有齐风的意外，他肯定不会将古晗玥的指责当回事，解释两声，做个保证，也就完了，两人肯定又会回到以前那种蜜里调油的阶段。


    可是这个世界的残酷就在于，假设它永远都不成立。


    话说回来，古晗玥的心境也不正常，为爱远走他乡，连爱人的面都难得一见，这样的心情下，骤然发现了母亲对爱人的失望，这样的她，考虑问题又怎能全面？


    两个深爱着彼此的人，在一个错误的时间，打了一通错误的电话，结果便是，在彼此间产生了本不该有的裂痕。


    “我就是打他了，你要怎样？”萧寒的语气有些生硬，这么长时间了，古晗玥才打来一通电话，聊得不是思念，却在冲他发火，而且居然是为了杨曦！


    “什么叫我要怎样？难道说你打人还作对了不成？你！简直不可理喻！”古晗玥也气坏了，眼圈一下子就变红了，当然，萧寒看不到。


    “齐风受伤了，很严重，伤人的就是杨曦。”萧寒淡淡的说着，不是解释，而是陈诉，此刻他真实的感觉到，古晗玥离他是那么的遥远，不止是地理，还有心的距离。


    “啊？”古晗玥一愣，这个时候，如果她能说声对不起，那么结果或许会好些，可是一直以来都生活在萧寒的温言细语中的她，忽然听到萧寒冷冰冰的话语，不禁有些委屈，紧接着就违心的来了一句：“那也不能成为你打人的理由啊。”


    萧寒的回答是长时间的沉默，他不知道古晗玥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在他最伤心，最难过的时候跳出来往他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他的失望，源自于某种梦想破碎的绝望，极其深刻。


    “你还好吗？”古晗玥有些慌了，她的爱情，就是她的全部，萧寒，就是她的生命，可惜的是，此时的萧寒，已经没有心情去体会。


    “我很好。”萧寒的声音愈发的冷淡。


    这一次，轮到古晗玥沉默了，她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会让萧寒这样对她，她打电话来，最想听的，其实还是萧寒向她述说自己是如何的想她，可是这一切，都已被破坏掉了，萧寒，已经全然没了心情。


    “你那边现在几点？”萧寒问道。


    “凌晨一点，怎么了？”古晗玥答道。


    “睡吧。”萧寒说着，挂断了电话。


    这一夜，古晗玥泪盈.满枕。


    这一夜，萧寒彻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