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炎篇】龙殇 第一百四十章 龙庆（16）：再临龙境上

    “是啊，龙族等待着这一刻已经五百年了。越接近最后的成功，就会越显得急不可耐。龙族最本质上也是人类，为何就不应该拥有人类的情感呢？”一个少年模样，身上散发着不同于人类气息的生物苦笑着说着。


    “你们龙族屏蔽了我的记忆，把我搞成了这副模样，还不忘记把我囚禁在这里。究竟是你等不及，还是龙族等不及，还是说帝国已经等不及了？”躺在一旁石头旁边的少年，一脸疲倦地看着之前那个少年问道，石头旁少年的眼中，尽数充满了悠远与愤怒交织的情感。


    “为了龙族伟大的复兴，为了你我这样的龙族都能顺利从龙境这个枷锁中脱离，牺牲你一点点个人的利益又有何不可？你的力量，你的能力，乃至于你能来到这个世界，都是中央圣域总首领最后留下给予你的。叶明远，你接受了力量，难道还想背叛龙族不成吗”那少年说着，浑身燃气熊熊烈火。


    顺着火焰看去，少年的额头，俨然长出了一对坚硬而锐利的角，他的后背，生出一对黑红相见强壮无比的翅膀，甚至于他的身后，也随着火焰延伸而出一条有力的尾巴。


    如若不是那人类少年的身材和脸庞，无人不会将他与龙族联系起来。


    “再说一遍，我不是龙，不是龙！”叶明远同样以愤怒回应道，他的右手处，也随之汇聚起熊熊燃烧的火焰。


    但与眼前少年不同的是，叶明远的火焰是由魔源力汇聚，而非龙族的力量。


    “都到这份上了，是不是龙由不得你。你被龙族力量选定，你是龙族之子的事实并不能改变。同样，是否帮助龙族，也并不属于你一个人的思维。能在龙境中存在这么久的生物，就算不是龙族，也早已变为了龙族。何况那龙境石的力量你能启动，帝都龙境这么隐秘的地方你能破坏，甚至是暗远镇那么幽深的遗迹处，你也能利用这微弱的力量化龙，这么一说，你还能不承认吗？哈哈哈！”少年大笑道，他身边的火焰也随之强烈了几分。


    “我，我，不是龙，不是......暗远镇？龙境石？......都是，都是什么？”叶明远语无伦次地回答着，不住的摇头，试图令自己否认这一切。


    “你的记忆，你自己都掌控不了吗？看看，你都已经脱离了肉体来到龙境，依然没有找回你隐藏的记忆。你这半个月以来一直暗自抗拒龙族的力量，这就是你一直困惑的原因！”


    “困惑的原因？”叶明远一字一顿地疑问道。


    但这问题一抛出，他脑中混乱的记忆碎片和疼痛到即将使他裂开的感受便瞬间缓和，他猛地起身，径直走向了少年面前。但他右手的火焰，也随之全然熄灭，毫无魔源力的踪影。


    “那你为什么不在第一次召唤我来龙境之时就告诉我真相，帮我找回记忆，反而是对我说做一笔交易。现在我成了这样，你的交易又能如何？”叶明远继续质问道。


    “交易？你还想和我提交易？是，你是保护好了龙境石，也是将他带给了炎火帝国的皇帝陛下，但你破坏龙境的举动又该怎么讲？好，即便是这样，我也没有做出任何违背我们约定的事情。在你的灵魂在这里昏迷的时候，也是我这一直给你注入龙族力量，希望你早点醒来。但你，却始终不肯承认自己的龙族身份。究竟是你的精神已经崩坏了？还是你并不打算真的寻回记忆？”那少年反问道，同时煽动了几下翅膀，缓缓飞上叶明远的上空。


    “我，怎么可能是龙？我也不想成为那龙？你以为我真的忘记了怎么来这里的那段记忆吗？你以为我从一开始就真的想为龙族服务吗？”叶明远带着哭腔问道。


    “别忘了，有时候你的人生并不属于你自己，而是属于更大的群体。如果我们中部圣域领主不将他仅剩的力量传送到你的世界，我们龙族便永远没有重现之日。换而言之，当他把力量送走之后，我们才有了生存的可能。而你，是力量唯一的继承人，是力量的选择，并不是我的选择。即便是被利用，不是我被利用，不是皇帝被利用，甚至也不是你一个人被利用，而是我们全部都被一个叫作命运的词汇所利用。”


    “这样就可以毁掉我原本正常的生活吗？我是出于好奇才被那点奇怪感受所吸引，我是为了好奇才翻动了属于，属于你们龙族的那本书。但这并不代表就能让我在这里承受苦难，成为你们博弈的一个工具，一颗棋子，还有那缺失的记忆。到现在为止，除了暗远镇那次情急之下变龙的记忆寻回以外，这长达五十年记忆的真空区域，我只记得自己身处于冰冷和黑暗之中，剩下的全然没有回来。难道这就是你所说的命运？难道这就是我的未来人生吗？”叶明远哭诉道。


    “不然呢？我们除了紧紧围绕于命运之中，在这个弱肉强食，充满阴谋的世界之中，我们还有什么？”少年反问道，缓缓从空中落下，与叶明远泛着泪光的双眼平行而视。


    但叶明远并未擦拭眼角的泪水，他的双眼，反而泛起了一股浓烈的火焰。


    对视的几秒时间之中，那火焰像是猛烈地将泪水烤干之后，几乎无法抑制一般，充斥了叶明远的双眼。


    原本黑瞳白底的眼球，此时已然被全然地火红所取代。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叶明远大吼着，迅速调动全身火焰的魔源力。


    一时间，通红的火焰在这本身就已经被火红颜色灌满的龙境空间之中，迅速从双眼处蔓延至叶明远并不高大的躯体。


    在略微蓄力一番之后，夹杂着浓厚的火焰，叶明远迅速出动右拳，向着眼前少年的心脏处猛烈轰击而去。


    噗！


    一声沉闷到像是石头击打于棉花上一般的声音划过，伴随着声音，叶明远与眼前少年浑身的火焰也仿佛发生了共鸣一般，交织燃烧于一体。


    仅仅三秒过后，叶明远和那少年身体之上的火焰便如同没有了维持的燃料一般，逐渐熄灭消失不见。


    但那少年，却笔直地挺立于叶明远眼前，丝毫没有移动位置分毫。


    “这一击之后，你的委屈和愤怒应该消失了吧。”少年低沉且关切地问道。


    但叶明远似乎并未做出任何反应，任由拳头保持着与少年心脏处接触的姿势，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少年。


    少年却没有盯着他的目光，反而是将头转向了一旁，但身体依然保持着之前的姿势。


    “你看呐，你第一次和第二次来这里的时候，包括帝国皇帝来的时候，这里除了那片大湖泊之外，还有一众青翠的植物，还有一望无垠的草地。但自从那一次你愤怒之后，这里便除了红色，再也没有见到其他。红色的天空，红色的光线，还有湖泊干涸之后留下一地红色不知名的植物。即便这里是一个只有灵魂才能到达的地方，但它也属于宇宙的一部分，属于造物主所创造的一个空间。有时候，愤怒并不会为我们带来任何，也无法促动我们的力量，反而会使得我们丧失理智，做出一系列错误地判断。”


    “那又怎样？”叶明远问着，将拳头收回，继续望着眼前的少年。


    “如果抛去愤怒，你难道真的不愿意接受龙族的力量吗？你会的，一定会的。龙族的力量属于宇宙和造物主，这种力量要比起人类掌握的任何魔源力和任何科技都要强大。包括帝国的小皇帝在内，一万多年之间，无数人和力量都为了这股力量前仆后继。但凡是能触及分毫的人类，都有凭借力量打下一块东方人们所说江山的可能性。”


    “可我本身就是人类。在那个世界生活的十五年我是人类，在这个世界生活有记忆的十六年，我也是人类。让我在半个月之内放弃自己人类的身份，去取得龙族的认同，我做不到。”叶明远说着，将头颅底下，不再望向少年。


    “那你有过梦想吗？或者说，在你的记忆之中，你有过一种执念吗？”少年以极富感召力的语气问到叶明远。


    “或许，有吧。”叶明远不确定地回答道。


    “说说看。”


    “在那个世界，我只是想着能有一台电脑，玩到我想玩的游戏。呵呵，我说这个干嘛，你又不懂。”叶明远自嘲道。


    “梦想在不同人的眼中是不同的，你的梦想只属于你自己，即便我不懂，又不妨碍你的提出。”少年说道。


    “是啊，不过来到这里之后，除了在与叶古决斗那会儿想着找回全部的记忆之外，或许，我还有的执念就是回到原来的世界吧。不过我知道，回去是不可能的。眼下的困境我都摆脱不了，又何谈未来？”叶明远低落地说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仰视着少年。


    “在这里，炎火帝国的龙境，龙族即将重现的这个时刻，你就有未来。同样，我和其他沉睡的龙族也有未来。其他的我保证不了，但找回你全部的记忆，等帝国龙庆之后，我还是能够很轻易地实现。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少年说着，将手伸向了叶明远。


    “什么交易？怎么去做？”叶明远说着，拉着少年的手重新站立了起来。


    “我承诺帮你寻回记忆，你接受龙族的力量和身份。我能感觉得到，在你这个灵魂所属于的肉体中，已经存在了不少的我们的力量。只要你接受他们，那些力量便会送你出去，重新回到现实中。”少年说着，再次向叶明远伸出了右手。


    “记忆不能寻回和接受龙族身份的命运，我必须选择一个吗？”叶明远问道。


    “是的。”少年坚定道。


    “那我选择接受龙的身份，寻回失去的记忆。”叶明远回答道，但并没有选择接受少年伸出的手，反而将其推开，向后转身走去。


    但即便是这样，也难以抑制少年脸上迅速升起的兴奋之情。


    “果然，任何人在心结得到舒缓之后，才能正视属于他的未来。”少年笑着，向着与叶明远相反地方向走去。


    在龙境这一片通红的环境之中，不知何时，也被人建造了如同帝国坟墓中心一般的祭坛。


    少年并未行走几步，便已然到达了其脚下的台阶处。


    这祭坛与帝国坟墓祭坛却有所不同，那里祭坛中心放置的是叶明远纯洁的躯体，而这里，却是一颗巨大的龙头。


    “看样子，叶明远是被你说服了。但东南圣域的龙殇，可能再也无法发出任何声音了。”那龙头以苍老的声音，对眼前的少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