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真灵（4k）

    林峰直端端的杀了进去，来到了祠堂深处。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外面的真火照亮了里面的黑暗，林峰看到了一张又一张的人脸，这些人脸被人精妙的剥了下来，栩栩如生，林峰走过去，还能看到这些脸正在朝他看。


    林峰扫过这些脸庞，这些脸庞顿时就安歇了下来。


    目不错珠的看着林峰。


    平时应该是热热闹闹的地方，此时分外的冷清。


    叫人不自觉的背后发凉。


    继续朝着里面走，祠堂深处是一个天井，林峰没有靠近天井，他知道这天井上空有什么。


    既不是太阳，也不是月亮。


    是人脸！


    在这天井上空，是密密麻麻的人脸，李家人脸都在里面，不断的哀嚎。


    这些哀嚎的脸庞里面，包括三叔，也包括李君生。


    那些人脸缝合在一起，钻在上空，在这天井下面，端坐着一位老人。


    这就是李家祠堂的核心，每一次，他的脸都不一样。


    这一次，林峰走进去看到了他的脸暴露在自然光之中。


    在看到他脸的时候。


    林峰微微眯了一下眼睛。


    又是熟人。


    这一张脸，是李菩萨的脸，这一张脸是李菩萨老去时候，应该有的一张脸。


    衰老又缺少神采，但是没有脱相。


    “和你背后的野神一个德行，有皮无骨。”


    林峰低声自言自语。


    李菩萨没有听到林峰的话，他凝视着走进来的林峰，脸上竟然有一丝丝欣慰。


    林峰是穿着僵尸皮的。


    看不到脸。


    不知道对方怎么确定的身份。


    “没有想到，我李家后人，竟然真的有人能够杀到这里来。”


    他裂开了嘴巴，露出来了本就没有几颗的牙齿，从自己的身后拿出来了一卷帛书，往前递着说道：“拿着此物，离开这里，永世不要回来。


    我埋葬了数不清的财富，你得到此物，就可以离开这里。”


    他笑盈盈的说道，康慨大方，林峰看着这样的他，不但没有感觉到亲切或者兴奋，反而感觉到一阵毛骨悚然。


    其一，李菩萨不是他祖先。


    林峰的左眼看到，在他的头上，数不清的头发牵扯在他的四肢百骸上，李家的老祖宗李菩萨，他被人固定在了这里，像是一个傀儡一样，就连脸上的笑意。都被这些精细的发丝所控制。


    他的一举一动，都身不由己。


    像是一只鮟鱇鱼，被固定在这里狩猎。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


    最主要的是，林峰看的极其清楚，李家老祖宗李菩萨，从清朝晚清到明朝早期，几百年的时间，他都活着。


    活着，几百年，是傀儡，身上还有香火的味道，身体里面的血肉内脏被掏空，魂魄留在其中。


    难以想象。


    他看起来，神情是清醒的。


    林峰没有想到，李家这么多年的祭祖，香火还真的祭拜到了祖宗的身上？


    为什么？


    林峰朝着前面走了两步，外面的真火燃烧了进来，将旁边的脸皮都灼烧了一个干净。


    傀儡还在那边招手，林峰看着有些陌生的周围，知道这一次因为小庙祝一口道破了此地，所以此地有了变化。


    恢复了本真，化作了胃器的样子。


    可能，这就是李家祠堂本来的样子，外面都是胃，里面是活着的是李菩萨。


    那岂不是说，其实李家人，是眼前的李菩萨干掉的？


    亲手干掉自己的直系后裔？


    这可真是鮟鱇鱼李菩萨。


    “杀了我，求求你，杀了我。”


    就在各种嘈杂的声音之中，李菩萨发出来了微弱的求助的声音，林峰瞥了一眼，发现了他眼神之中的哀求——要是没有头发刺入了他的眼睛的话，他的这哀求神色，更显得真诚。


    听着这个声音，面无表情，没有将最后一颗真水浪费在李菩萨身上。


    他在观察周围。


    李菩萨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一定有其原因。


    咎由自取。


    其中最可能的原因是，他和阴间诡异签订的契约之中，包含了一条。


    长生不死。


    结果他是长生不死了，至于是不是他想象之中的长生不死，有待商榷。


    大约不是吧。


    就连他最后的一声哀求，都是在他背后掌控者的授意下说出来的。


    祖宗成为了所有人的催命符。


    李菩萨不断对着林峰诱惑，各种各样的承诺从他嘴巴里面传了出来，甚至于其中还偶尔夹杂两声看起来真情实感的求救，血脉情深，感人肺腑。


    可是不管他说什么，林峰都驻足不动。


    我又不是您真后人。


    我是你军爷。


    直到最后，看到林峰不朝前走过来，真火烧了进来，他终于是耗不动了。


    幕后之人终于出现了。


    他的影子里面，一团黑面出现，像是沼泽之中的怪物从黑暗之中爬了出来，他轻柔的从后面，钻到了这个皮囊之中，那些垂窕在这皮肉上的头发，全部都消失不见。


    他张开了嘴巴，张嘴不断的叫着自己的名字。


    李菩萨。


    每叫一句话，他都显得真实三分。


    与他相反。


    林峰感觉自己身上一阵剧痛，他往后看了过去，在他的身后，影子里面，似乎也出现了一个黑影，他站在林峰的身后，不断的呼喊林峰的名字。


    “李见峰。”


    “李见峰。”


    林峰毫无表情。


    他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但是有一点他是清楚的，在这种地方别人叫他，最好别答应。


    名字这种东西。


    对于人，妖魔，神仙来说，都很重要。


    不管是《三皇文》还是《九鼎记》，不管是道家的文疏还是有些教派，神灵的名字，职位，都是秘中之秘，非亲传，无可奉告。


    就算是在许多民俗法术之中。


    名字，也不能告诉其余人。


    随后，看到林峰没有动作，那背后的声音，逐渐虚幻，到了最后，李见峰变成了另外一一个名字，变成了林峰叫了很多年的名字，林峰。


    “林峰……”


    “林峰……”


    “林峰……”


    他每一次呼唤，林峰就感觉自己脑子里面，对于林峰这个名字，就越是疏离，就好像有这个名字距离他更远了。


    林峰感觉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


    忘记了自己叫做什么。


    越多强调的东西，就越是叫人疏离，到了最后，林峰眼神之中出现了一丝迷惘。


    背后的鬼手在朝着他蔓延了过来，在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八仙桌，对面的“李菩萨”坐了过来，在他的身边，还出现了诸多影子。


    这些影子浑身漆黑。


    他们坐在一起，看起来就像是大团圆的除夕节，大家准备吃年夜饭，他们对着林峰招手。


    “林峰，林峰，过来吃饭。”


    随着他们的呼唤，天井上空，几张面孔落了下来，落在了这些影子的脸上。


    片刻之后，一个其乐融融的场面就出现了。


    林峰身后的黑影也将手伸到了林峰的脸上。


    他打算剥下来林峰的脸。


    从此之后，他占据了这个名字，他就叫做林峰了。


    ……


    李家祠堂下方，老酸儒和他站在一起，并立。


    没了外人。


    他们说话终于有些样子了。


    老酸儒说道：“你怎么舍得从海上回来了？”


    林一念“嘿嘿嘿”的笑：“死了就回来了，老话说得好，落叶归根嘛。”


    老酸儒忍了半天，最后还是忍不住说道：“死了？海上还有比你更厉害的神？”


    林一念：“我不是神，我们都不是神，哎呀，我以为你知道这个道理的，神是神，我们是我们。”


    老酸儒：“到底怎么回事？”


    林一念：“还能怎么回事？洋人入侵，朝廷疲敝，海防松弛，坚船利炮的响动，惊醒了海底之物，天妃娘娘庙还好，在天妃圣诞，还有一场大祭，你的功德祠，有几多时间，没人去过了？


    更不要说现在邪祀横行，自从前些年的那场动乱之中，大乱不止，小乱频频。


    许多沉睡在了海底，被人所遗忘之物从海底漂浮出来。


    就像是幸运星期五，它就是一件令人难以掌握之物，说起来你不相信，这些洋人在临死之前，竟然也拜到了我的身上。


    可惜，我也爱莫能助。


    这种情况之下，清气散，浊气升，这不是很正常的好事情么？”


    老酸儒听得沉重，又问道：“此番回来，你欲做何？”


    林一念说道：“寻找一块风水宝地，死在这里之后，过些年岁，只要人还记得天妃，那就会有另外一个我出来。”


    周老汉听到他们说话，也不声不响的凑了过来。


    小庙祝林一念看了他一眼，嘿嘿嘿的笑着说道：“我死了还能活，可老周就不一定咯。


    老周，你关帝庙的关帝老爷，脑袋都被人换了吧。


    神像脑袋换死人脑袋，偷香火，窃气运、命格，这么多年，你都没有发现，被人用法门蒙蔽了五感，六识，变成了一个又聋又哑的瞎子，要不是我，你到现在都看不到，听不着。


    至于说普陀寺，哪怕那西北来的喇嘛续了一波命，怕是也难熬咯！


    到时候，一切乱了，群魔乱舞，连带着当年上清茅山的人，施加在这里的封印都破了。


    那阜口，一个活人都无。


    毕竟那座山里面，埋着的东西，可不一般哪。


    神也难救，神也难救啊。”


    小庙祝说着，又虚眼看着头上的李家祠堂说道：“你们说，里头的那小伙子，真的能处理得了这阴间诡异么？


    要是他真的能处理了这阴间诡异，我不介意告诉他更多的事情。


    特别是他竟然在这时候，走神路。


    哪怕是天庭多年未曾现世，可是他这样以人之躯壳，化作神灵的人，是要被如同阴诡异一样，驱除到阴间的最深处的。


    虽然阴间的最深处。”


    小庙祝的眼睛里面，这李家的祠堂化作了一个活动的，到处都是鲜血的祭祀场说道：“从李家祠堂开始，后面几天时间，阜口阴阳彻底失调。


    化作鬼蜮。


    不过弹指之间。”


    说到这里，天上的胜负终于出现了。


    带着澹澹馨香的血液，混合着李家祠堂炸裂开来，林峰犹如天神下凡，从天空落下，那些黑雾和纸人冲进了“废墟”，将李家祠堂强行塞入了地下的火祭场之中，纸人齐齐念诵林峰的名字，火焰瞬间舔舐在这些废墟上面。


    林峰坐回了地上，李家祠堂差一点就谋夺了他的身份，但是他们没有想到，林峰是一个套娃。


    最外面是僵尸皮。


    外面是李见峰。


    表面是林峰。


    其实是【纂】。


    他是一个千层洋葱。


    在叫到了他最后的名字的时候，林峰苏醒了过来，他一枪干掉了“李菩萨”，后面想要剥皮的人，触摸到了林峰的鲜血，惨叫一声，像是被灼烧了一样。


    痛不欲生。


    林峰含血喷人，一口喷出来，那圆桌上坐着的两个黑影，“刺啦啦”的乱叫。


    外面的鬼兵进来，顷刻之间，就将失去了核心的李家祠堂，拆了一个一干二净，浑身上下都是冷汗的林峰，盘膝坐下，身边的人随时都准备将他周围的仪式破坏掉。


    防止在祭祀的时候，对方反方向追过来。


    他要祭祀李家祠堂。


    祭火熊熊，林峰感觉到数不清的生命力，从他的鼻子里面吸入，汇集到了他的眉心额头处，性命种子很快就达到了百分之三千，四千，五千！


    眉心之电，如有神藏。


    大量的精气元神进入了神藏之中，随后，林峰感觉到自己的性命种子，炸开了。


    “轰”的一下。


    他感觉自己的性命种子，发芽了。


    颅内大爆炸。


    林峰的魂魄和种子合流在了一处，紧接着，林峰内视，“看”到了另外一个自己，风以符文一样的形式，出现在了他的周围，至于说他的身上，到处都是火焰，就像是一个上古火人，在火人的身边，还有两道咒文。


    林峰一眼观其含义，就知道这是两道咒文。


    更加重要的是，林峰看到另外一个自己，他的额头上面，其实还有一道咒文。


    要是林峰没有猜错的话，这就是【纂】。


    林峰不知道这是什么。


    但是有了此物之后，林峰看到他的身上所有毛孔，就像是一个个深不见底的深渊一样，平时需要享受很多时候吸收的精气元神，只是一个瞬间，就被他吸收殆尽。


    与此同时，林峰看到了诡异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