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唐宁的信仰之路

　　柯蕾特所信奉的是力天使拉斐尔，唐宁信奉的则是智天使乌利尔。

　　但是，唐宁从来不曾参拜过智天使乌利尔，哪怕在翻书的时候看见描绘乌利尔形象的图片时，都只是轻轻略过，一点也没有要记住的意思。

　　因为准确来讲，他信奉的是乌利尔所象征的教义，而不是智天使乌利尔本身，倘若有一天乌利尔挡住了他前进的路，他也能毫不犹豫的将其斩杀，而不会对其信仰产生任何动摇。

　　“天下没有比正信徒更能理解神明教义的人，在我看来，正信徒才是最为虔诚的，泛信徒是为了得到神的庇佑而信仰，虔信徒为了自身利益而宣传神的教义，狂信徒为了得到更强大的力量而出卖自己灵魂给神明，他们都是有所求的，但是正信徒，他们从来不向神明索取任何东西，仅仅是认为其教义正确，符合本心，才去信仰。他们不是因为信仰神明而却研究教义，是因为懂了教义而信仰神明，甚至在他们的心中，神并非神，而是一种由教义构成的概念存在。”

　　这番言论在柯蕾特听来自然是属于离经叛道，至少从来不曾听说过，她所信奉的是“不是因为被救赎而信仰，是因为信仰而被救赎”。

　　不过她还年轻，年轻就意味着思想不顽固，能够接受他人的不同看法。而且，细想的话还是颇为有道理的，至少他能学习光系魔法就是最大的明证。

　　唐宁的话认可也好，反对也好，但一切都只能从圣戒进行反驳，比如亵渎神明，比如对神明不尊敬，可也仅仅如此。说一千，道一万，能不能修行光系魔法就是最大的判断标准，如果能修行，就证明神明也认可他的观念，不能修行，嘴上说得再漂亮也只是一名骗子。

　　柯蕾特在神圣联盟见过很多信仰狂热的信徒，他们为了信仰可以漠视法律、漠视其它人际关系、甚至漠视一切美好的事物，为了心中的理想可以不择手段，只要是为了信念行事，手里干出任何肮脏的事情都会觉得问心无愧。

　　异端仲裁部的人大多是这样的狂信徒，甚至为了获得神术而不惜自残身体——可即便如此，也有很多狂信徒没有一点光系魔法天赋，这时候神父都会说他们的信仰还不够虔诚，心中对神的信念有所动摇。

　　可事实上呢？唐宁这位从来不参拜神明的叛道者却拥有顶尖的光明天赋，甚至他的天赋还在随着对教义的理解而不断增强当中，在整个神圣联盟中也鲜少有比他更强大的。

　　嘴上的言辞说得再华丽，也不如真相来得有说服力。

　　一开始柯蕾特还会为了这种言论同唐宁争辩，现在已经能很理智的看待，求同存异，所以对他现在说出的话，也只是微微一笑，没有抓住不放。

　　接下来唐宁将消灭地狱领主的事情说了一下，柯蕾特没有多做考虑便答复：“没问题，消灭死灵生物是我们光明信徒义不容辞的事，关于报酬，只要事后将这间圣堂翻新一下，大小再扩大三倍，将大天使神像全部架设起来就可以了。”

　　这可不是一笔小钱，唐宁摇头叹息道：“消灭死灵生物不是义务吗？伟大光明教的信徒怎么能索要回报呢？”语气颇有点看见圣徒堕落，痛心疾首的味道。

　　柯蕾特恭敬道：“一切都是向您学习的，唐宁导师。”

　　两人对视一笑，唐宁拿出怀表，看了一下时间道：“再过一个小时，将是光照最强烈的时刻，虽然可能对矿洞影响不大，终究是有利条件，便在那时候集合吧。”

　　对付超阶魔物，都需要细心准备一番才行，尤其柯蕾特要准备好神圣法器，才能派上大用场，她虽然也学习唐宁在圣女服上刻上了固灵法阵，但是毕竟没有一件神器可以随时补充法力，一旦为信徒治疗时用掉了法力，就很难恢复过来，因此长年处在法力虚弱状态。

　　为此，唐宁特意给她准备了一袋魔晶石补充法力，袋子外围刻上了锁灵法阵，拥有比固灵法阵更加强硬的效果，能够锁住灵气散失，如果穿在人的身上，连魔法都用不出来。

　　两人的关系能像现在这么友好，除了当初的人情外，也有柯蕾特曾出手帮过不堕深渊一个大忙的原因。

　　千罪之都除了盛产三大珍稀炼金材料外，还有那些魔兽皮也是极为受欢迎，可能是由于散能领域的原因，千罪之都周边荒野的魔兽都拥有极其强大的抗魔性，初阶魔兽拥有中阶魔兽的抗魔能力，中阶魔兽则拥有高阶魔兽的抗魔能力，这就使得这些魔兽皮颇受商人欢迎，每一天早上都有大量的商队前来交易。

　　然而商人这种生物，是将灵魂出卖给金钱的狂热信徒，哪怕转手利润有十倍，他们也要想尽方法来压低价格，将利润最大化。结果有一次全部商人联合起来，共同逼千罪之都降低价格。

　　千罪之都是一个封闭场所，一旦被联合抵制，没有外界物资输入，光靠本体的小麦和马铃薯根本难以自供给养，当然就这么妥协，压低价格也是相当不情愿。于是东、西街也一并联合起来，共同对抗这种包围。

　　只是，东街受不堕深渊一家控制，也会主动将存粮拿出来降低物价，因此哪怕居民有所抱怨，很长时间内都不会出现混乱。

　　可是西街平时就是一盘散沙，大难临头各自飞都是好的，暗地捅刀子的事情不要太多，实在不能期待他们能坚持多久，可是这种对峙情况，一旦某方出现漏洞，那么就会导致全盘崩溃。

　　在这个双方比拼耐性的关键时候，唐宁找上了柯蕾特，由她穿针引线，从外界又找来了一家不受商队联盟控制的商家，从而打破了僵持的局面。

　　虽然一家商队肯定不足以补充整座千罪之都的需求，但是这群商人也并非个个有大魄力的人，不患贫而患不均，眼睁睁看着别人大把大把的赚钱，哪里忍受得了，凭什么你能赚钱我不能赚？凭什么你们要压价非要逼我一起压？

　　一旦有了分歧，暗中出现小动作，本就薄弱的联盟不攻自溃。就算千罪之都的东西价格卖得再高又怎么样，反正这东西有价无市，运回去也跟着抬高贩卖价格就是了，转手能卖个十倍，没必要非僵持着。

　　因为利益而结合的联盟，最终也会因为利益而崩溃。最后的结局便是千罪之都将原价生生提高五倍，可商人们不得不捏着鼻子吞下这枚苦果，依旧趋之如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