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八章 仙宇成

　　时间缓缓流逝，不留痕迹。

　　瑶池之中，岁月的气息很浓厚，每一滴水，每一缕风，都承载着厚重。

　　池心，白凡盘坐青莲之中，随着道韵的流波缓缓旋转；池边，日后的天庭王母娘娘凭风玉立，双目迷离地盯着湖心，身影清丽，似在回忆，似在沉思。

　　沉心修炼的白凡，自然不知道瑶池一直关注着他。

　　炼虚化实，并不需要太多感悟，只需要吸收精气充斥在仙宇雏形中，任其自行吸收，演化出实体即可。

　　所以这一步，既可以极慢，也可以极快。

　　关键在于是否有充足的相应精气提供。

　　在这一世的修仙界，由于仙界被封，整个寰宇的灵气和天地精气浓度都下降得厉害，远不能和仙古相比，所以合体修士从合体中期，晋升到合体后期并不容易，几乎都是耗费无数时间一点一滴地积蓄而成。

　　只有找到某种精气极为浓郁的宝地，方能大大加快速度，但这些地方几乎都被实力强劲的大宗门霸占了。

　　因此寻常修士即便心比天高，也不敢将仙宇规划得太宏大，一来法则领悟艰难，二来便是越宏大繁奥的仙宇，需要的精气越多。

　　如白凡这样蕴含五行星辰的仙宇，在修仙界，只怕耗尽余生也不一定能吸收到足够的精气，炼成实境。

　　也只有洪荒这样处处都是洞天福地的世界，才能让他在短时间内，完成这样的积蓄。

　　但白凡没想到的是，他依然低估了自己仙宇的浩瀚，不到三十年，瑶池中的圣水竟被他吸收了大半，整个瑶池的水深都降到只剩肉眼可见的丈余！

　　而这时，他的仙宇依然没有完全凝炼，还剩下最重要的太阴和太阳两颗星辰没有炼化而出。

　　等他完成最后一步，只怕整个瑶池之水，都要被抽空！

　　“亿万年积累的精华，都只够你一次修行？”

　　修女瑶池低声轻吟，明眸水波流转，夹杂着讶异和不明的神采，不知在想着什么。

　　然而白凡是管不了这么许多，别说把瑶池抽干，就算再加上西昆仑的精华，他也不会在意。

　　不过，他不在意，不代表没有其他人在意，昆仑山神或者说洪荒天道的一缕分神，怒了！

　　瑶池是西昆仑的灵眼，而昆仑山又是洪荒最重要的灵脉之一，一旦被破坏，整个洪荒都会震动，因而虽不能诞生山神，却有天道的一丝分神镇压其中，而白凡看起来贪得无厌的举动，已经触怒了这丝分神。

　　“吼！”

　　蓦然的，天地间隐隐响起了一声怒吼，随即瑶池之水如沸腾了一般，波涛汹涌，掀起惊涛骇浪，似要将白凡拍成齑粉。

　　但，十二品造化青莲寂寂旋转，白凡端坐其中，巍然不动，继续吸纳着瑶池圣水。

　　在瑶池震动的同时，从东昆仑便飞来两道长虹，停在瑶池上空。

　　昊天正是其中之一，其实瑶池不甘于平凡，他自己又何尝不是。他去玉清宫自是为了和玉清一脉结交一番，为日后早作打算。陆陆续续地拜访结交之后，倒也真和元始的两个徒弟广成子和赤精子有了不错的交情。

　　而另一位，便是元始的二弟子赤精子，他盯着惊涛中的白凡看了片刻，自语了一句，“咦，原来是通天师叔新收的弟子。”

　　“师弟，知足不辱，知止不殆，瑶池亿万年积蓄实则关系着西昆仑的生灵造化，不可全部耗空，师弟罢手吧，留下一线生机，否则天道不允！”

　　赤精子出声劝诫，但白凡却双眼紧闭，没有任何回应，依然在飞速鲸吞圣水。

　　“师弟，为兄是看在同为三清一脉，故而好心提醒，你若再不停下，天道便要降下天罚了，到时候只怕你承受不起，落得个身死道消的结局！”第二次出声，赤精子的语气加重了许多，显然心中已生芥蒂，但白凡还是没有回应。

　　这时，昊天在一旁哂笑道：“赤精子道友，既然尊师弟不愿听劝，便由他好了，反正你已经尽了师兄的职责，到时候出事了也是他自己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赤精子闻言，脸色更加阴沉了一丝，冷哼一声，果然避到一旁冷观，不再说什么了。

　　白凡嘴角却露出一丝苦笑，不是他不想停下，而是根本停不下来。

　　阴阳已经转动，岂是说停就停的？

　　此刻他若停下，便永远失去了将太阴、太阳两颗星辰炼成实体的机会。

　　一旦这样，原本完美的仙宇将出现难以弥补的缺陷，是他绝不能容忍的！

　　所以，哪怕是冒着没天道惩罚的危险，他也要继续下去。

　　轰隆！

　　一道完全凝结成金色的雷霆落在十二品造化青莲上，造化青光爆闪之下虽将雷霆挡下，却猛然往下一挫，莲台连带着白凡轰然撞在池底，整个西昆仑山巅都是猛然一震。

　　骤然间，苍穹云层翻滚轰然而动，风声呼啸，电闪狂鸣，不断地翻滚起来，向着瑶池上空迅速的凝聚。

　　一个灰蒙蒙，深邃的漩涡倏然形成，宛如雷劫之台，宛若苍天之眼。

　　一股莫名浩大的意志降临，在场所有人立刻就感受到滔天的无形威压散开，他们根本就生不起任何反抗之心，瞬息间就被笼罩在了一种奇异的气氛中。

　　无尽沧桑的气息，从那天眼中散出，化作一股庞大无法想象的力量，将整个瑶池四周都淹没在了其内，与这气息相比，白凡、瑶池、昊天包括赤精子都如同怒浪中的孤舟，脆弱不堪一击。

　　“鸿钧……不，吾乃天道！”

　　一个苍凉的声音，在这天地间缓缓回荡，这声音似乎蕴含了这个洪荒的岁月，仿如从开天之前的混沌传来，进入到众人的耳中之时，如同经历了纪元更替的变迁。

　　在这声音响起的刹那，在场四人全部身子一颤，白凡和赤精子是惊骇。

　　而昊天和瑶池则眼中露出迷茫，似想起了什么，接着眼中闪过一丝激动。

　　“老师！”

　　两人同时朝天跪拜而下。

　　“吾为天道，不复鸿钧。太上忘情，天道之下，皆为刍狗！”

　　听到这声音，白凡心中幽幽一叹，知道再不想停下也必须停下了。

　　鸿钧已经合道，忘性忘情，天道下的一切皆在其掌控之下，这一道雷劫之眼亦是如此，他绝不会因为自己是三清的徒弟，就法外开恩的。

　　然而就在这时，变故突生！

　　只听到瑶池开口说道：“老师，弟子愿化身瑶池之灵，镇守万年，替瑶池重新吸取灵华圣水，恢复生机，只求老师开恩，允道友完成这次修炼！”

　　此言一出，超乎所有人的预料，也让所有人都呆住了。

　　沉默，许久。

　　许久之后，天空中的劫云忽地消散开来，苍穹恢复先前模样，虚空中传来不知是鸿钧还是天道的长叹：

　　“罢了，这一丝情分吾本打算日后替你谋一场造化的，既然你执意现在用掉，便由你罢。记住，万年之内你不准离开瑶池半步！”

　　音落，云散，天地悠悠。

　　瑶池站起身来，朝池中白凡笑道：“道友，老师已经答应不会再管瑶池之事，你放心修炼吧。”

　　白凡双目紧闭，随着莲台缓缓旋转，面上没有丝毫表情。

　　瑶池之水也恢复了平静，随着白凡的吸收，迅速减少着。

　　“仙宇……”

　　不知过了多久，白凡睁开双眼，缓缓从莲台中站起。

　　瑶池之水，只剩下了不到一指深的浅浅一层。

　　见此，修女瑶池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总算留下了一丝底蕴在，没有伤及根本。

　　而这时，白凡目光在天地间扫过，在瑶池身上停留了一瞬，落在了昊天和赤精子身上。他们在白凡的目光下，陡然心神震动，竟产生了敬畏之心。

　　似乎眼前这个仍然没有步入仙境的小修士，比他们两个真仙还要高贵强大，这令二人一怔之后，立刻生出了一股羞怒之意。

　　昊天目中精光一闪，在赤精子耳边轻道：“赤精子道友，你这位师弟看起来很不凡啊，先前不听劝诫也就罢了，现在只是个半仙就要压制你我了，日后必然前途无量，呵呵……”

　　赤精子冷然开了昊天一眼，虽明知他有挑拨之嫌，却仍然落到白凡面前，平静道：“师弟，吾乃玉清宫弟子赤精子，恩师坐下排行第二，你也是通天师叔的二弟子，吾方才观你修炼时动静颇大，想必是了不得的神通道法。师兄见猎心喜，故而想和师弟切磋一番，领教一下师弟的神通，不知师弟意下如何？”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同一个师父之下都少不了发生摩擦，更何况是不同的师父。

　　白凡自然知道赤精子为什么来找麻烦，他本是无意，不过也懒得解释。而且说实话，他是真心看不起那位元始师伯门下的十二金仙，除了一个广成子，其余诸人不说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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