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7 米瑟的暗中观察报告
“啊——”
一声微弱的嘶鸣从门内漏出，让本来准备直接破门而入找赫伯特兴师问罪的蘑菇商人动作一顿。
咦？
她能够听得出，那是索菲雅的声音，只是和平日里冷漠的态度不同，似乎非常激动的样子，都控制不住音量了。
“奇怪，他们两个是在吵架吗？怎么忽然喊的这么大声？连外面都听到了……赫伯特到底说了什么啊，她竟然这么生气。”
米瑟奇怪地歪歪头，接着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他们主仆吵不吵架，反正跟我也没关系。
蘑菇商人正思考要不要回去继续忙自己的，等他们两个吵完了再来，眼前的大门却自己打开了。
嘎吱——
“啊，索菲雅，那个，真巧啊……我刚好路过，嗯。”
米瑟看着因为吵架而两颊被憋红的半人马英灵，尴尬地打了个招呼。
咦，好像奇怪，英灵也会因为生气而脸红吗？
“……进来吧，吾主已经在等着你了。”
索菲雅看着米瑟狐疑的目光，两颊变得更红，但表面上却保持了平日的冷漠，点了点头后与她擦身而过。
半人马小姐四蹄轻动，刚一迈步就踉跄了一下，但很快调整过来，不着痕迹的瞟了米瑟一眼——然后，就直接对上蘑菇商人困惑的眼睛。
嗯？
不是，你还真看啊！
你这个蘑菇平时不是挺懂人情世故的吗？
这个时候怎么这么没礼貌！？
“……哼。”
索菲雅抿了抿嘴，想到现在场合不对，无奈压下了现在找米瑟麻烦的想法。
半人马高傲地抬了抬下巴，一脸坚毅地别过头，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地继续行走，很快就哒哒哒地消失在了米瑟的视线之中。
而在目送完索菲雅离去之后，被瞪了一眼的米瑟点点头，毫无知觉地想着：“索菲雅这次连个招呼都不打，果然是被气得不轻呢。”
她虽然是个蘑菇人，但走南闯北也见识了不少，倒不是什么都不懂，而是真的没有想太多。
毕竟，在一般人的常识来看，英灵也是一种灵魂生物，还是做不了什么的。
“米瑟，怎么一直站在外面？”
“哦，来了。”
米瑟回过神来，走入到埃尔达目前最豪华的建筑之中，感受了一下，果然是没有察觉到任何奇怪的味道。
这里一开始是原本按照埃尔达领主府的规格立项建立的，但进行到一半时就被赫伯特叫停了。
无他，没必要。
在赫伯特修改后的基建计划中，这里只能用做港口的政务中心，在资源财力不算充足的时候，没必要修建的太奢华。
当然，作为原本的领主府，这里也是满足正常的起居需求的。
比如说，在原本的卧室里，就有一张必不可少且足够结实的大床。
但半人马小姐又不是一般的魔物娘，没有羸弱的肉体，所以骑乘是不需要用上那东西的。
灵魂出窍的事情，能占什么空间？
“米瑟，你好像等急了？”
此刻，灵魂回归肉身的赫伯特悠闲地倒在前后摇晃的躺椅上，一边品味着刚才的骑乘体验，一边对蘑菇商人笑问道：“我又不会跑，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你看，又急。
“呵，你说的倒是轻松，但谁知道你下次回来是什么时候？”
米瑟倒是对赫伯特当甩手掌柜这件事心中有谱，相当清楚他在埃尔达的出勤率，根本不相信他能够准时回来。
你骗亡灵呐！
“不骗你，我有了新的手段，之后想要联系我就轻松了，你如果有急事想要跟我联系的话，直接找索菲雅就可以了。”
赫伯特刚才也不光是享受为了驯马的过程，他其实也办了正事。
他先是回到戒律所跟已经恢复好的镜妖小姐要到了她承诺的镜面碎片，然后才回到埃尔达，将镜片交给了一号负责人索菲雅。
只不过，这个交给的方式比较特殊，说多了容易让人误会，他就不打算跟其他人详细赘述了。
“是吗？那之后我去问问她吧。”
米瑟对此将信将疑，不相信世界上有这么神奇方便的事情。
不过赫伯特身上发生的奇迹太多，在她眼中又是一位神秘的史诗强者，于是便选择了相信。
在与赫伯特接触了久了一些之后，她逐渐清楚这个人的性格并不像是她一开始猜测的那般严肃，于是交谈起来也没有那么敬畏。
“赫伯特大人，我说真的，你真是我见过最奇特的一个强者。”
这个世界是很残酷的，不是所有的强者都愿意向弱者提供庇佑的。
哪怕是道德楷模的圣骑士在一些危难关头也会被迫做出抉择，是放弃他人保全自己？还是牺牲自己来拯救他人？
并不是所有的圣骑士都拥有牺牲这个难能可贵的品质。
而赫伯特，却是反复多次的无偿向那些孤苦无依的弱者提供帮助，伸出援手，给予他们一个容身之处。
并且，还一直宣称自己只不过是做了一件顺手的小事，并非是真的出于好意来拯救他们。
所以，这就是傲娇吗？
“您的性格也是我见过最……嗯，怎么说呢？”
“咳咳，你先等一下。”
赫伯特见对话越来越歪，于是主动提醒：“米瑟，你还没说这么急着过来找我，是要跟我说什么事情？”
“哦哦！对，要说正事的。”
说起正事，米瑟便将这一点小小的疑惑丢到了脑后，表情严肃了一些，沉声道：“你知道我发现了什么吗？”
“什么？”
“我发现山脉中出现了变化！不是一点，而是非常多的变化！”
米瑟这段时间一直在让鬼狼们将自己的孢子撒在各个角落，不断扩充着他手头的地图。
而在测绘的同时，她也没有放弃用这一些眼睛去观测记录周围的变化。
在这种相当于同时观测成千上百个监视器的观测下，还真让米瑟注意到了一些违和之处。
她除了发现一棵会跑的大树之外，还察觉到了很多寻常人根本不会注意到的细微变化。
“整片迷雾山脉的魔力浓度出现了变化，稍微上升了千分之三，而且还在逐渐提升。”
“那片英灵军团停止了操练，转而开始集结战阵，不过奇怪的是他们并不是对着外围结阵，而是向着更深处进行戒备，不知道他们在防备些什么。”
“树木的落叶率提升了百分之五，有大量的植被在短时间内枯死，从外表看来像是被抽取了生命一样。”
“包括你让我之前关注的那个血肉构装体，也出现了异动，行动开始变得更加迟缓，看上去随时都会停止。”
……
米瑟跟赫伯特汇报了好一阵子，将她所有注意到的细节都一一告知，而赫伯特听下来，表情也随之认真起来。
除了一小部分确实没用的细节之外，剩下的绝大多数细节经过分析，全部都指向着一种可能。
“……【静谧】是真的存在的。”
贝琳说的是大概率是对的，在迷雾山脉的最深处真的有一个可怕的存在苏醒了。
随着祂的苏醒，整片迷雾山脉似乎也同样醒了过来一样。
祂汲取了山脉的力量，导致了植被的枯萎，但同时又带来了更适宜的魔力环境。
如果不是贝琳的提醒告诫赫伯特大概只会将这些意象当做是正常的变化而不会多想，但现在却是清楚背后的真正含义。
“是福还是祸呢？”
赫伯特思考了一下，然后决定不要想太多，暗中摇了摇头：“管他呢，事在人为吧。”
“如果祂真的想要做些什么的话，自己现在也没有办法抵抗，甚至可能也已经来不及了。”
“不过，应该还到不了最糟糕的情况……天塌了，还有高个子顶着呢。”
毕竟，按照贝琳那边的说法，迷雾修道院也在迷雾山脉的范畴之内，也是要陷入“静谧”的。
而想要让修道院也归于静谧，那就得看看某位老登允不允许了。
无敌老登就是最后的保底，有他在，一切就都不成问题。
就算是真的有问题，那也是他去顶上。
在想清楚这一点之后，赫伯特感觉肩上的压力陡然一轻，又可以随便去浪了。
赫伯特想了想，让米瑟保持原样，着重观察一些特殊的目标，剩下的什么都不要做。
尤其是不要做观察之外的事情，更不要主动出面干预。
“哦，好吧。”
米瑟虽然不知道赫伯特为什么要这么保守，但是既然老板都开口了，她一个打工的也没有必要主动给自己增加麻烦。
没有探索精神就没有探索精神吧，反正我还可以继续看监控。
作为一个苦逼的打工人，米瑟还是很推崇摆烂的。
但在那种观察，监视各地是爱好，这个不一样，可以多付出点精力。
在说完这些之后，赫伯特又跟米瑟问起了土壤改良的事情，他当初找来米瑟就是干这个事的。
不如说，米瑟靠着主观能动性当上监控室老大爷和看门狗才是比较意外的事情。
而这方面上，蘑菇商人倒是没有让赫伯特的失望。
米瑟靠着蕈人的秘法，改良了数种孢子魔药，成功调配出了让迷雾山脉土壤适合进行播种的完整方法。
“唯一的缺点是需要人工操作灌溉，以及第一批作物最好能够全天观测，”
她虽然是传奇蕈人，但是也不是说完全能够全年不眠不休，做不到全天候的实时观测。
再说了，如果米瑟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种地上，那她还怎么摸鱼啊！她还怎么暗中观察啊！
赫伯特其实也猜到了她的小心思，但没觉得这有什么问题，觉得她的精力也确实不应该浪费在这种事情之上。
当个监控，挺好的。
他想了想，安排起来：“这个倒是简单，就让英灵、兽耳氏族分成早晚两班，在开辟好的土壤上尝试种植吧。”
英灵虽然能够不休息全天候的监测，但是白天他们还有一些基础建设要忙，把他们全部送去种地才是浪费。
而且英灵们也是有喜怒哀乐的，不能一整天都重复机械性劳动，那他们也会坚持不住的。
所以，白天专心搞基建，晚上聊天看菜地，这才是英灵们的正确使用方法。
而兽化人们正愁着没有事情做，因为自己什么事都不做，而惴惴不安，有了这些安排，反倒是能够让他们安心。
让他们白天忙着种地，不但给他们劳动的机会，而且还能够让他们对埃尔达多一些真正的归属感。
让他们觉得自己真正是属于这里的。
“这件事情的细节嘛，你就跟索菲雅和凯西去沟通就好了，我之前给你那些种子就可以吗？”
“没问题的，先用这些种子就行，等之后看看效果再考虑其他。”
因为埃尔达目前的人口不多，还有海货可以补充，更不需要对外销售，赫伯特也没有打算种植太多，稍微开辟一片足够目前人口自给自足的粮食试验田就足够了。
至于这些作物什么时候会成熟，能不能赶得上这个问题嘛……放心，这里可是魔法存在的世界。
赫伯特认为自己和自然神系的关系目前看来还算不错，觉得日后骗几个能够催熟食物的德鲁伊来当苦力，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在将一脸“我要去摸鱼了”的监控室老大爷打发走之后，赫伯特也没在埃尔达继续多待，转头回到了修道院。
而当他回到修道院后还没来得及探查什么，就发现了修道院中的气氛有些不对。
似乎，比往日要更加严肃。
“难道说修道院也察觉到变化了吗？”
赫伯特的心中一紧，眼神变得严肃起来。
如果修道院也开始戒备的话，那就意味着情况可能比自己想象的要糟糕一些。
而就在赫伯特准备找熟人询问一下的时候，他忽然耳朵一动，听到了远处两位修女的低声交谈。
他悄悄听了片刻，然后表情逐渐变得微妙起来。
“……嗯？呃，嘶！”
他疑惑地歪了歪头，又不敢置信地挠了挠头，最后倒吸一口凉气。
赫伯特茫然地抬头看向天空，喃喃道：
“谁能给我解释解释……”
“什么叫审判长和骑士长私下约架，然后双双重伤？”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