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聚怪

　　金狮子实力不在巅峰了？

　　这倒是很有可能。

　　就像雷利隐退二十年后和黄猿交手体力跟不上一样，从大海第一线上退下、年龄的增长、旧伤的累积，确实会让实力出现波动下滑。

　　泽法最有体会。

　　如果是20年前他还任海军大将的时候，爱德华·威布尔虽强，但还达不到让他不敌的程度。

　　而且关键是最后一句——覆灭世界政府，不需要你们这些拖累？

　　“光明正大地说出了可怕的语言呢。”黄猿低喃道。

　　半空中，金狮子愣了两秒，感受到一道道窥测目光，尤其是巴金那怀疑斟酌的视线，勃然大怒。

　　要说74岁的残疾老同志，实力完全没有下滑自然不可能，但……

　　“小子，钢骨已年过百岁，黄猿是只会依仗果实能力的小辈，天龙人那些蠢猪更不配被称为神。

　　你的那些战绩可不足以让你评判老子，哼，让老子看看伱的实力到底能不能配得上你的狂妄吧！”

　　狮子威·地卷！

　　轰——

　　随着他双腿的甩动，大地顷刻间震动起来，像是被掀起的海啸一般，泥土碎石漂浮而起，聚拢起几只堪称遮天蔽日的巨大狮子头颅！

　　作为飘飘果实能力者，金狮子的能力开发极度精深，大可让巨舰小山乃至小型岛屿悬浮，小亦可让飞沙走石摆成他想要的模样！

　　只这一次攻击，方圆数百米的地形便整齐改变，海军将校们只被余波洗礼，便连忙或使用铁块或抬臂防护，直到一笑微微抽出刀，重力果实作用下周遭风沙平息，他们才能缓出气来看向中心。

　　便见几只狮子头在轰隆声音中发出形如真实的狮吼，仿佛狰狞的海王类，向渎神者逼近合拢，其声势骇人，裹夹的万钧土壤能将任何人都撕成碎片、碾成肉酱！

　　这是实力衰退了吗？！

　　泽法沉息，黄猿啾嘴，一笑张目，下一刻，齐齐脸部肌肉震动。

　　只见处于土壤海啸中心的季星抬起右臂，横向挥动。刹那间，无形的狂风仿佛化作有形的屏障，阻隔在了那奔涌而来的狮子前方！

　　体术系断空！

　　嘭嘭嘭——

　　那仿佛能够撕碎一切的狮子头撞到臂风之上，却犹如碰撞至最坚硬的墙壁，瞬间停滞崩毁，天空中金狮子的神色也凝滞在了脸上！

　　这是什么？武装色外放？这种程度和韧性的外放，开玩笑吗？！

　　轰——

　　而轻易阻隔了金狮子声势浩大的进攻，季星双脚用力一踏，脚下方圆数米的大地破碎开裂，他的身形也消失在了众人视线中！

　　金狮子身形一紧，蓦然回首，长至脚下的金发飘荡，挥腿迎击一瞬间冲至身后的季星。

　　季星扭身，架臂，出拳！

　　嗡——

　　天地之间，有形无形之物似都凝聚在他的拳上！武装色与霸王色结合扭曲，一缕金黄色的浩大光辉让人几乎无法以目直视他的拳头！

　　金狮子感觉自己看到了海洋。

　　他将罗杰逼到绝境，要收罗杰为部下那次的海洋。天地之威，非人所能挡，面对大自然最可怕的愤怒，人类处境只有两个字——渺小！

　　咚！！

　　一圈白雾炸散，金狮子消失在了季星的拳下！下一刻，他的身形笔直贯入季星踩出的坑中，呕出大口鲜血，将方圆数十米大地贯得支离破碎，翻卷推动的土壤又一次形成海啸般的冲击，反向激荡！

　　真的实力衰退了？

　　海军将校们心生这种想法，前方一笑嗡得将拐杖刀插回刀鞘。

　　重力碾压之下，土壤冲击还是没有影响到他们，一笑的声音却在轰鸣震荡中准确传到所有人耳中。

　　“各位，请不要以为大海贼金狮子史基真的变成了弱者。最近似乎逐渐有人称呼老朽为‘怪物’，但和眼前的这一位相比，老朽愧不敢当。”

　　众人心中轻震，而在前方，刚从深坑中飞出来的满身狼狈的金狮子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被从天而降的一拳重新重重碾回了土中！

　　这一次，一道道巨大的裂缝深渊从那中心蔓延开来，一笑也无法庇护身后，在一声声‘快退’的呼喝声中，海军队伍快速退走，在余波中颠颠倒倒，而那逐渐蔓延出近千米的深渊裂缝，也清晰地告诉了他们渎神者的拳头有多么沉重！

　　金狮子实力衰退？

　　也就是金狮子了，普通强者接这样两拳，早就尸骨无存了吧！

　　悬赏金50亿、世界最凶恶的罪犯、屠杀上百天龙人还逍遥自在三年多的渎神者，以一种比传说更加清晰透彻的方式印入他们的心中！

　　另一边，巴金躲藏在威布尔的巨大身体后，探出头来看金狮子挨揍，神色紧张：“这个老混蛋，野心倒是不减当年，但实力竟然退化到这种程度，可恶……”

　　“不是啊，妈妈。”威布尔有些怯怯道：“和史基叔叔打架的人好厉害，我、我好像也打不过。

　　不、不对啊，妈妈，我是白胡子的儿子吧？我的胡子是白色，一定是的，为什么会打不过别人？”

　　巴金闻声咬牙。

　　该死的渎神者！

　　她左右看了看，心中无奈，没有金狮子的能力，他和威布尔就失去了离开这座岛的方法，海军的船即使抢到，两人也开不了。

　　处境着实尴尬。

　　她只能无奈道：“儿子，你得去帮你金狮子叔叔打架，联手把那个人杀死，就没有你打不过的人了。”

　　“哦，对哦。”

　　威布尔瞬间提刀而上。

　　他用的刀也模仿白胡子，是一柄巨大的薙（ti）刀，巨大的身躯奔走之间，大地震颤，威势十足。

　　虽然是个弱智，但他确确实实拥有着顶级强者的力量！

　　而就在他奔直一半之际，突然有一道身形拦在他的身前，泽法挥动着粉碎机手臂，碾砸向他！

　　轰——

　　刀与臂接，二者双向倒退。

　　有海军惊呼：“泽法老师？！”

　　这种时候怎么跑去参战了？

　　帮渎神者？！

　　而威布尔也是一愣，回头茫然道：“妈妈，我要和他打吗？”

　　巴金大怒：“泽法！不就是斩断了你一条手臂吗？你懂不懂现在是什么情况？！渎神者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也是世界政府、是天龙人的大敌，我让我儿子去对付他，你竟然拦截？！不怕天龙人怪罪吗？！”

　　道理确实是这样的道理。

　　别说威布尔，就算金狮子，在渎神者杜南面前，都得往后让让。

　　神之谷一战中，为了保护天龙人，卡普都不得不与罗杰联手对抗洛克斯，被之引为毕生的屈辱。

　　也由此可见，天龙人的地位究竟有多么尊崇，遭遇了渎神者，别说变相帮助，就是不肯与他拼命，被天龙人知道，都是大罪了！

　　“泽法老师~”黄猿化光出现在泽法身侧，道：“我们最好还是……”

　　泽法忽然勾起嘴角。

　　黄猿的话语为之而断。

　　“泽法老师……”

　　“波尔萨利诺。”泽法道：“当年，不，就算直到现在，在我所有学生中，我最不喜欢的还是你。

　　油滑，散漫，太过倚仗果实能力，体术基础锻炼不足。但没想到今日会是你放我过来，虽然这大概是出于战国的示意，但多少让我对你有些改观了，你多少还是有些尊重身为老师的我的。

　　希望你这一次，也别拦我。”

　　声音沉稳，坚决。

　　黄猿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管天龙人和世界政府怎么想，不管会不会被追究，在泽法的心中，杀死威布尔都比对付渎神者更加重要！

　　世界政府的决断已让老师寒心了，海军的弥补只生效了一半。

　　没有人能够拦截一个连死都不怕的男人，黄猿默了默，退走。

　　泽法咧嘴大笑，几十年来一个个学生的样貌在眼前滚动，定格在七年前被威布尔杀死的年轻人上。

　　于巴金惊怒的注视中，泽法再次挥拳迎上了威布尔，战起轰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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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另一位74岁残疾人老人家逐渐也陷入了回忆，脑海中放映着一幅幅过去的画面。

　　也大概是走马灯吧。

　　眼前一记又一记拳头显得朴实无华，但他就是接不下。

　　纯粹的力量差距，是最难以弥补的东西，打不过，就是打不过！

　　叱咤海域的经历闪过，金狮子想起半月前在白胡子船上的遭遇。

　　‘喂，海军可是打算用一个智障来羞辱你啊，纽盖特。你不生气？怎么样，我们联手吧，巴金实力不配野心，威布尔虽然实力不错，但只配做老夫的刀，当今大海，只有你这家伙，才配做老夫的盟友！’

　　‘库啦啦啦——还是算了吧，史基，我们已经是旧时代的残党，别再想去做新时代的主角了。’

　　‘桀哈哈哈，残党？纽盖特，你也在安逸的生活中堕落了啊！新时代的主角？那是什么东西啊？！’

　　轰——

　　身体重重嵌入大地中，金狮子呕血不止，视线微微模糊。

　　眼前重影的男人身上近乎一尘不染，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

　　“桀哈哈哈哈——主角，就是你吗？”他低声吼着：“你比卡普，比罗杰，比洛克斯船长，都更强！是老夫小看你了，是老夫输了！给老夫一个痛快吧！去覆灭那个无聊的世界政府吧！做世界的新王吧！”

　　季星抬手指向他的脑袋：“你准备到死都把那玩意儿插在头上？”

　　金狮子一愣，笑了。

　　那个船舵插在他头上已有二十多年了，每每照镜子都会让他觉得自己是一只公坤，很滑稽，但不敢拔，插得实在太深了。

　　但这时还有什么可怕的？

　　季星转身离开，金狮子史基便将双手放在了头顶的船舵上。

　　发力，用出最后的力量！

　　飚血声，大笑声，倒地声。

　　上一时代的传说大海贼金狮子史基，手捧船舵死亡！

　　远方的海军见证了这一切，见证了小半座岛屿在短短几分钟内破灭，心头如同压上了大山。

　　在霍洛以一敌三战胜三名海军大将后，海上双极的名号已渐渐没人再叫，因为与霍洛相比，渎神者的凶名虽盛，但表现出来的实力却已有明显的不如，难以并列了。

　　可今日之见，似乎并非如此。

　　他也强得离谱啊！

　　“黄猿先生。”一笑转头示意，黄猿头疼颔首，两人一起走去。

　　黄猿只觉近几年似乎有点走背字，怎么总是遇到打不过还不得不去对抗的人呢？摸鱼都摸不了。

　　而在远处，迎击威布尔的泽法身上已添了几道刀伤，喘息微微粗重，露出了不敌的势头。

　　两个方向，三人的靠近让这场战斗中断，巴金脸色极其难看，呼唤威布尔回到身边，在心里把金狮子和渎神者骂了几十遍，却又很快挤出笑容，寻找出路。

　　“看到了吗？海军！史基都这么快就被他杀死了，没有我儿子，所有人都要死在这座岛上！我们……”

　　一阵风在身边拂过。

　　老太婆巴金迷茫地闭上嘴巴。

　　她抬起手，捂住咽喉，扬头望望威布尔，又回头看看不知何时穿过的季星，眼神不甘绝望。

　　“妈妈？”威布尔发现异样，低头询问，“妈妈？你怎么了？！”

　　“嗬——嗬——”

　　咽喉已被捏断的巴金发出最后的声音，仰头而倒！

　　“妈妈？！”威布尔跟随扑倒。

　　身躯巨大的成人像是牙牙学语的孩子，颤抖着去探巴金鼻息，而后惊恐语无伦次：“死了？不，妈妈不会死的！妈妈怎么会死？！你的果实能力呢，妈妈，缝合，快把伤口缝合啊……妈妈！”

　　泽法沉默望着他，另两人则隔着威布尔，与下手的季星‘对望’。

　　“可悲啊。”一笑评价道。

　　“是啊。”季星说：“天生智力不全的他如果受到良好的引导，或许真能成为一个了不起的海军，但现在已经没有那种机会了。”

　　“是你！！你杀了妈妈！！”

　　威布尔抬头大吼，眼睛猩红，提着薙刀向季星狂冲！但招式完全失去了章法，连霸气都忘记使用！

　　面对金狮子，季星能给他一个还算体面的落幕，但威布尔这种悲剧，无其它方法，只能狠手掐灭！

　　一击扭断手臂！

　　二击打飞薙刀！

　　三击洞穿胸膛！

　　半跃而起的季星右臂像是一柄黑刀，直接刺穿没有防御的威布尔心脏，抽出，甩动，另一只手按着力量渐消的威布尔脖子，将他砸在了巴金的尸体身旁！

　　地动山摇之间，季星不再管母子俩，身形一闪而消。

　　看似是一次普普通通的快速移动，却让一笑脸上露出惊愕，黄猿身躯一震，近乎没能反应过来地被一只手臂搭在了肩膀！

　　“……见闻杀？！”他缓缓道。

　　让见闻色失效的见闻杀近乎只存在于传说中，是对霸王色霸气见闻色霸气两者的顶端结合运用！

　　半年前他见过了一次。

　　而今……又见到了另外的？

　　不，这股霸王色的感觉……

　　“我不想跟你再打一次了，黄猿大将。帮忙给世界政府传句话，让天龙人们洗干净等着，等我去杀！”

　　再打一次？没错，自己和渎神者在玛丽乔亚那夜有过短暂交手，还被渎神者以海楼石锁链重创。

　　但此时此刻的再打一次……

　　额头有冷汗渗出，黄猿与季星四目相对，轻声道：“好可怕啊~”

　　这四个字，前所未有地真诚！

　　季星一笑，竖起食指在嘴边做了个嘘的动作，松开了黄猿，看向一笑：“盲人先生，你能成为一名合格的海军大将，但这种时候加入海军为世界政府工作，与我对抗，可不是明智的选择，请不要出手了。”

　　一笑沉默两秒，将手从刀柄上松开，道：“神乎其技，是叫见闻杀吗？老朽本就目不能视物，要与这样的阁下为敌，太过为难老朽了。”

　　季星便转头看注视着威布尔生机渐消的泽法，这位曾经善良到‘不杀’却被报复他的海贼杀死了儿子儿媳的老海军，道：“泽法前辈，这个世界，终究还是会有美好的。”

　　话落，他身形再闪而去，三名海军大将级人物无一拦截。

　　其余海军更加无法行动。

　　一路堂皇消失在众人视线中，季星衣襟内敛藏的黑色毛发渐消。

　　果实的简单测试，完成。

　　第二目标：‘聚怪’，也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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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小时后，圣地玛丽乔亚。

　　“什么？渎神者出现了？！”

　　“还敢放下那样的话？！”

　　“该死，霍洛是生是死至今还不确定，这混蛋也跑出来捣乱了。”

　　“嗯……各位，如果按照最坏的可能考虑，渎神者这次或许与霍洛有所勾连，我们要迎战的是两人！”

　　“甚至更多！还有革命军龙！”

　　“海军青雉那些人……”

　　五老星面色极其凝重，当即决定去面见伊姆大人。

　　“前所未有的危机吗？这次大概要召回霍林基斯圣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