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格局（一）

    元岗村，元家。正厅中元凤英哭丧着脸，她刚把扎哈伊的人送走，一番乞求无果，已是六神无主。


    “大夫人，那位大人这是没安好心呐！”听到身侧老仆的劝说，元凤英抬起头望向门外，虽然来客已经走了，但她似乎打心里害怕这句话被对方听到。


    “当年也有人惦记过咱们元岗村，不过那个时候都是二爷带着大家伙给扛了下来，这次……要不咱们也和以前一样，拼吧！”


    “拼？”元凤英呆滞了片刻，旋即摇了摇头：“且不说胳膊拧不过大腿，就是要拼，可拼过之后呢，一个打烂了的元家对我有什么好处？”


    老仆被她驳得一愣，元凤英是当局者迷，他却是旁观者清。


    这老仆是元凤英身边的老人，元凤英之前替儿子密谋夺权，老仆可是出了大力气。虽然他心里也清楚元凤岐才是元家最合适的领头人，但俗话说屁股决定立场，他是元凤英的人，就得站元凤英的队。


    见元丰英反对去拼，老仆心里不禁泛起了嘀咕：“元家已是别人案板上的肉了，不拼就只能等着下锅。只有拼才是唯一有希望的出路，因为不仅元凤英不希望元家被打烂，觊觎元家的权贵同样也不希望如此，毕竟没人愿意即将下锅的好肉烂在案板上不是。”


    “老夫人……”老仆想了想，还要再劝，突然门外有人来报。


    “老夫人，有人在贫民窟看见刑森了！”


    “哦？！”


    这个消息让元凤英眼睛一亮，她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心生一计：“找人想办法去接触他，就说我有事要和二爷商量，若是二爷不方便，我也可以跟他合计合计。”


    “这都撕破脸了，咱们的人去找刑森，怕只会打草惊蛇。”老仆朝元凤英望去，见这位当家人的脸上一扫方才的颓色，似乎已有计较。


    “试试无妨。”元凤英的确从刑森的身上想到了一个主意，只不过这主意不是什么好点子，所以不方便对旁人说。


    老仆以为元凤英改了主意，打算联合元凤岐来共渡难关，心道二人虽有矛盾，不过大敌当前，双方若能真的摒弃前嫌，那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贫民窟龙蛇混杂，刑森要联络元家的人，那就难免会暴露行踪，不过他仗着自己并非扎哈伊的主要目标，所以才想要替元凤岐赴险。


    就在刑森想方设法联络元家内部人员之时，元凤英的人主动找上门来。


    “刑爷，老夫人想找你合计点事情，还望赏脸。”老仆的语气很是恭敬。


    刑森有些警觉，望着眼前的熟人没有接话。


    “邢爷可是有什么顾虑？”老仆问道。


    “老夫人找我何事？”刑森一边回他，一半在心里猜测缘由。


    “扎哈伊大人派人来过元家。”老仆开门见山，他知道刑森很警觉，所以直言不讳道：“实不相瞒，老夫人是想和二爷合计合计眼下家里的事情。”


    “二爷不想见老夫人。”见老仆提及元凤英要见元凤岐，刑森一句话给他堵了回去。


    “老夫人知道二爷可能有事不便，所以才叫我来找邢爷你，这事她跟你合计也是一样的。”


    “刑某可没那本事。”元家落得如此下场，也难怪刑森对元凤英成见这么深。他没好声没好气地说完这句话，便要下逐客令：“岑先生，你我皆为元家旧人，今日勿要多言，免得损了最后那点情面。”


    “邢爷……”岑姓老仆见刑森转身离开，情急下上前一步拉住他的胳膊：“老朽不是给老夫人当说客来的，实是为二爷和元家担心，请容我说完这几句话，邢爷要是不待见，我立马就滚。”


    老仆这话也说得很决绝，已是将老脸甩到地上了。刑森回过头忘了他一眼，没做声，但老仆却知道，他是允了自己继续开口。


    “老夫人撑不起元家眼下的这个局面，二爷若是袖手旁观，那元家这一番基业就算是白白给那位大人做了嫁衣。二爷舍得？”


    “不舍又能如何？”刑森冷眼望着他。


    “老夫人已有请二爷回去主持大局之意，她与二爷乃是一母同胞，常言道一笔写不出两个元字，还望邢爷能将这意思带给二爷，让他能摈弃前线，让元家度过这一难关。”


    “我怎么信你？”刑森并非意气用事之辈，跟着元凤岐做事多年，眼观格局要比普通人高得多，不过他虽有先攘外再安内之意，但对元凤英还是不太信任。


    “老夫人知道二爷心有顾虑，所以说了，二爷要是不方便回元家，可由邢爷您跟老夫人一起合计。”


    老仆还是先前那个意思，要是元凤岐不放心，那就由刑森作为他的替身去元家掌控大局。


    刑森低下头深思了片刻，说道：“我要先见一见老夫人。”


    “好，邢爷大义，不亏是跟着二爷的老人。”见刑森终于松了口，老仆心下一宽，暗道元家终于有希望了。


    老仆是元凤英的人，按常理而言，元凤英掌控元家，他的身份自然会水涨船高。但也正因为他是元凤英的人，所以才明确的知道元凤英无法面对当前元家的困境，如果继续由元凤英掌管元家，那将来很可能就没有什么元家了。所以从长远看，迎回元凤岐，才是两害相较取其轻的抉择。


    “邢爷想要什么时候去见老夫人，请告知老朽时间，容老朽安排。”


    “就现在。”


    刑森回答得很干脆。


    他想要去见元凤英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要当面看一看这个女人的态度。而且立刻就去的话，对方要是有什么别的动机，那便很难隐瞒，一试便知。


    “也好，那我带邢爷一起回去。”老仆做了个请的手势。


    刑森对身后之人吩咐了几句，便跟着老仆离去。


    老仆将刑森带回元家，刑森打量着周围，虽然环境如前，但感觉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暮色之气。


    周围之人也大多精神惶惶，不似当初元凤岐在时的那般坦然和淡定。


    正厅之中，元凤英已经得老仆提前派人来报，正坐于堂中等待。见刑森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心中喜道：“我儿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