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45章 约会前夜，两个世界
苏明下线后，站在自己房间的衣柜前。
衣柜门打开，里面单调得像某种代码复制粘贴的结果。几件一模一样的蓝白色校服整齐地挂着，旁边叠着几件纯色T恤，非黑即白，要么就是灰色。
他伸手取下一件白色T恤，又放了回去。
然后取下黑色的，在身前比了比，又挂了回去。
整个过程，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动作的重复本身，就是一种极为罕见的“卡顿”。对于习惯了最优解的他而言，这种没有明确指向性的选择，是一种无意义的能量损耗。
他走到书桌前，打开电脑，在搜索栏里输入了一行字。
“第一次约会穿什么”。
屏幕上瞬间跳出无数色彩斑斓的网页，标题一个比一个夸张。
“潮男必看！三招让你在女神面前脱颖而出！”
“约会穿搭红黑榜，这些雷区千万别踩！”
“一件白衬衫的终极魅力，瞬间解锁她的心动密码！”
苏明点开一个链接，看着那些穿着紧身裤、花衬衫，摆出各种油腻姿势的男模特，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他无法理解这些搭配的逻辑，在他看来，这更像是一场孔雀开屏式的无效炫耀。
他移动鼠标，直接关闭了所有页面。
重新回到衣柜前，他拿出了一套最干净，也最平整的校服。他脱下居家T恤，换上校服衬衫，将扣子一丝不苟地扣到最上面一颗，外面再套上校服外套。
整个过程流畅而迅速，之前那种罕见的迟滞感消失得无影无踪。
“形象”，一个他从未考虑过的非效率变量，在他的数据模型里，被赋予了“任务道具：一次性”的标签后，便被归档处理。
与此同时，城市另一端。
一间装修风格极简到近乎冷酷的公寓内，色调只有黑白灰。没有多余的装饰，家具线条硬朗，墙上甚至还挂着一张人体肌肉解剖图和一张世界地图，上面用红色的标记笔在几个敏感地区画着圈。
这与其说是一个女性的闺房，不如说是一个特工的安全屋。
而此刻，这间安全屋的主人，正哼着不成调的小曲，站在一面巨大的落地镜前。
叶清眉身上只穿着一套黑色的蕾丝内衣，布料不多，却将她那被游戏数据优化过的、近乎完美的身体曲线，毫不保留地展现出来。她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上，脸上未施粉黛，却比游戏里更加明艳动人。
在她身后，是一个敞开式的衣帽间，泾渭分明。
衣帽间的一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作战服、战术背心和运动装，整齐得像是军队的军械库，散发着一股硝烟和汗水的味道。
而另一半，则挂满了风格大胆的时尚女装。高开衩的长裙，深V的礼服，剪裁夸张的皮衣……每一件都像是为T台上的女王量身定做，充满了侵略性。
她从那一半“女王”的衣柜里，取下一条火红色的吊带长裙，在身前比划了一下。
裙子的布料极少，完美地贴合着她的曲线，仿佛第二层肌肤。
叶清眉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嘴角勾起一抹妖媚的笑。
“这件？不行不行，太刻意了，目的性太强。”她自言自语，摇了摇头，“那小木头怕是当场就要CPU过载，直接重启了。”
她将红裙挂了回去。
接着，她又取下一套黑色的修身西装，真空穿在身上。西装剪裁利落，让她瞬间多了一股既禁欲又霸道的气场。
她对着镜子，学着男人的样子，理了理根本不存在的领带，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这套呢？气场是够了，绝对能压住他。”她对着镜子，眼神变得锐利，仿佛在审视自己的猎物，“可这是去约会，不是去谈判收购。穿成这样，怕是还没等我开口‘验货’，那小木头就以为我要把他绑去切片研究，直接启动反追踪程序跑路了……嗯，不行，得让他先放松警惕，主动走进姐姐的陷阱里才行。”
她又摇了摇头，有些苦恼地脱下西装。
她就这么一件件地试着，时而蹙眉，时而轻笑，完全没有了游戏里那杀伐果断的女王模样，反而像个第一次准备赴约的怀春少女，雀跃又纠结。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一件黑色的战术夹克和一条同色的修身作战长裤上。
她将衣服换上，拉上拉链，将长发高高束成一个干练的马尾。
镜子里的人，飒爽，英气，那股属于军人的压迫感和属于女性的性感，被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嗯……就这套了。”
叶清眉满意地点了点头，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挑了挑眉。
“既能打，又能看。万一那小木头不老实，想跑，也好随时把他按在墙上。”
她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那笑声里，充满了期待和不容拒绝的占有欲。
“镇住那个小木头……这次，一定要让他知道，姐姐我可不是只活在游戏里的数据。”
中午十一点三十五分。
苏明检查完家里的门窗水电，正准备出门。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发出了一声极轻微的震动。
他拿出手机，屏幕上是一条来自王浩的加密信息。
“明哥，加密。”
“林氏集团有几笔大额资金调动，用途不明，已经通过几个离岸的空壳公司洗干净了。我找道上的朋友打听了一下，最近有几路很专业的私家侦探，在疯狂打听我们‘肝帝联盟’几个核心成员的现实身份，特别是你和清眉姐。带头的是一家叫‘秃鹫’的调查公司，出了名的没底线。”
“现实里小心，那老狗比我们想的还疯。”
信息很短，但每一个字都透着一股冰冷的恶意。
林天南的反击。
比预想的，来得更快，也更直接。
苏明看完信息，面无表情地将手机揣回口袋。他站在玄关，静默了两秒，那双漆黑的眼眸里，掠过一丝比冬日寒冰更冷的杀意，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他从鞋柜顶上拿下一顶黑色的鸭舌帽，戴在头上，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他大半张脸。
然后，他推门而出。
中午十一点五十分。
荣耀之城，中心广场。
正是午休时间，广场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情侣、学生、游客，在冬日的暖阳下，享受着难得的惬意。
广场的中心，高耸的钟楼是这座城市的标志性建筑，古朴的钟面下，聚集着不少等待约会对象的年轻人。
苏明提前十分钟抵达了这里。
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站在钟楼下显眼的位置，而是选择了一个位于广场边缘，靠近商业街入口的角落。
这里有一根巨大的廊柱，恰好能挡住大部分来自广场内部的视线，同时又能将钟楼下的情况尽收眼底。
他靠在冰冷的廊柱上，双手插在校服口袋里，低垂的帽檐下，那双被游戏数据流千百次淬炼过的眼睛，正冷静地审视着周围的一切。
每一个从他面前走过的路人，他们的步态，神情，视线落点，都被他下意识地进行着数据化分析。
一对正在争吵的情侣。女方心率约110，男方95，瞳孔焦距涣散，肢体语言显示为习惯性争执。威胁等级：0，判定为城市背景噪音，从实时监控列表中移除。
一个行色匆匆的白领...步频每秒2.3步，根据其视线方向和语速，目的地为东南方向的写字楼，正在处理紧急工作。威胁等级：0，判定为可预测路径动态障碍物，忽略。
三五成群的女学生，正在讨论某个明星的八卦，视线分散，无固定目标...威胁等级：0，判定为随机移动集群，标记为临时掩体（备用）。
一个戴着耳机听歌的青年，步伐与音乐节奏同步，视线跟随人群流动，无异常。
他的大脑就像一台超高精度的环境扫描仪，自动过滤掉所有无用的信息，将整个广场的人流、动线、七个监控探头的覆盖范围和三个视觉死角、以及四条可供快速撤离的路线，在脑中构建成一个实时更新的三维模型。
他不是在等一个女人。
他是在等一个高价值目标（HVT），进入他早已计算好的伏击圈。
他收敛了所有的气息，将自己伪装成一块毫不起眼的石头，融入了这片名为“都市”的丛林背景之中。在他的视野里，钟楼是狙击点，廊柱是掩体，来往的人群是可利用的动态遮蔽物，而他自己，就是最耐心的猎人，也是最致命的陷阱。
他在等待他的“猎物”，以及那些可能隐藏在暗处，妄图分一杯羹的……其他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