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变化
“今儿个那沈家少爷死的不甘心,估摸着是吓到你了,你要是害怕就跟爷爷睡一个屋吧。”
房门外面,陆老头就着月色看着陆明月的屋子,面色带着几分深邃的说道。
“爷爷,我是大姑娘了呢,怕羞!”
屋子里传出陆明月有些娇憨的声音,大概是第一句谎言已经说出口了,所以这会儿的陆明月已经恢复了正常的语气。
陆老头的脸上没有露出什么异样的神色。
“小妮子,爷爷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你还跟爷爷羞个甚!”
他背着手,冲着屋子里的陆明月笑骂了一句,便转过了身。
“你怕羞的话就自己睡吧,要是做噩梦了就叫爷爷,沈家少爷的身份不一般,爷爷今晚得守着,不会睡沉的。”
“知道啦爷爷!我才不会做噩梦的,我都是大人了!”
听见陆明月那一副小大人的口吻,陆老头笑着摇了摇头,便走到摆放沈玉郎遗体的屋子外面,坐在了躺椅上面,摸出旱烟杆抽了起来。
黑夜里,旱烟杆闪烁着时明时暗的火光,映照着陆老头深邃的双眼。
而屋子里的陆明月,则是面露愧疚之色,捂着腹部乖乖的躺在了床上。
“我是不是太自私了?爷爷对我那么好,我竟然不想跟爷爷说实话……”
想到刚才自己说的谎话,陆明月的心底有些愧疚,修炼的心情早就没有了。
只是她的腹部丹田还有些疼。
是那种针扎一般的疼。
可或许是刚刚跟陆老头撒了谎,陆明月不敢发出半点儿声音。
明明是初春的日子,深夜里还有些倒春寒,可她却是疼出了一身冷汗。
这个晚上,陆明月辗转反侧。
直到深夜子时,腹部传来的刺痛减缓了一些,她才终于熬不住,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
“儿啊!我的玉郎!你死得好惨呀!”
“玉郎,你一路走好,兄长肯定会呜呜呜……”
“唉,都是命啊,都怪我!玉郎是被我给害死的!是我害了玉郎啊!”
第二天,陆明月是被阵阵哭嚎的声音给吵醒的。
昨儿个沈玉郎在菜市口行刑,沈员外一家都被县衙的捕快给拦在了府邸,今儿个那些捕快才撤走。
所以,一大清早,沈家的人就来了。
“沈员外,沈夫人,你们节哀顺变。”
陆明月打开屋门的时候,就看见院子里站了一大堆人,个个都穿着白衣,可却一身贵气,散发出一副不差钱的气质。
“陆老头,多谢你为我儿整理仪容了,这是我们家的一点心意。”
富态的沈员外站在屋子里面,将一个白色的荷包递给了陆老头,然后便招呼着跟来的族人搬抬自家小儿子的遗体。
沈家的人都在低声啜泣着,虽然面上对陆老头十分客气,可却没有谁愿意跟陆老头多说什么。
陆明月心中了然,在古代这种背景,对于沈员外一家来说,他们这种跟死人打交道的行当,肯定是不入眼的。
要不是沈玉郎的尸体被衙门指派给了陆老头收容,人家指不定担心沾染了啥晦气,一辈子都不会从这柳树巷外面经过呢。
不过,甭管沈家人心里怎么想,陆明月看得清楚,今儿个沈员外拿出来的那个荷包,里面怕是装了不下二十两的银子。
“沈员外慢走。”
果不其然,爷孙俩一路将人送到院门口,陆老头便打开荷包,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递到了陆明月的面前说道:
“又可以过几天好日子了,沈员外大方,这里可是整整三十两银子呢!”
“哇!”
陆明月的小脸上满是激动。
她忽然想起来,白事的奠仪一般都是单数,喜事才是给的双数。
虽然这是沈员外拿出来的钱,可沈家的确要操办白事。
沈员外又不是个小气的,不说十两银子配不上他的身份,他更不想表现出对小儿子的不在意。
这就给了整整三十两银子。
“爷爷!我要吃肉!吃很多很多的肉!”
陆明月举着小手说道,银子好啊,那食气淬体功,靠的就是不断汲取食物中的精气,一次次冲击自己的腹部丹田,在没有灵府的丹田之中开辟出一个灵府。
而肉食中的精气,显然不是素食能够比的。
所以,银子好啊,有银子她就可以吃很多肉了。
“呵呵,吃,爷爷也要多吃几口!”
陆老头没有将吃肉的事情跟修仙联想到一起,以往他们得了赏钱,都是要买肉吃的。
这会儿陆明月提起来,陆老头不疑有他,当下便回屋将昨天那锭三两的碎银子取出来交给了陆明月。
“你去买只鸡,再买一条鱼,明儿个去买牛肉,后儿个去买羊肉,咱爷孙俩这几天换着吃肉!”
“哇!爷爷你太好了!我现在就去买!”
陆明月就等着陆老头这句话呢,要不是陆老头已经说出口了,她今儿个就想去买几斤牛肉回来。
牛肉可比鸡肉鱼肉什么的能量大多了!
不过也没事儿,陆老头在她这里从来都是说话算话,既然说了明后天吃牛羊肉,那陆明月就肯定能吃到嘴里。
“跑慢点儿,可别摔着了!”
陆老头背着手站在院子里,见陆明月双手挎着背篓蹦蹦跳跳的出了门,脸上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爷孙俩的日子就是在吃各种肉中度过。
虽然陆明月有些害怕那种针扎小肚子的痛苦,可她想着修仙以后自己就能够飞来飞去,以后或许不用再用路引都能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故而她还是每天都坚持修炼一刻钟左右。
一刻钟就十五分钟,虽然很短,可陆明月觉得,对于才七岁的自己来说,这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再多修炼哪怕一分钟,她都怕自己扛不住那股疼痛,在深夜里鬼哭狼嚎起来。
阳关城的衙门里不是常有犯人要被斩首,可半个月过去之后,爷孙俩又等来了新的活计。
只不过,这一次,陆明月觉得爷爷忽然变得有些奇怪。
“明月,你把他身上的伤口再处理一下吧,爷爷去洗这块布。”
从两年前就会看着陆明月将行刑犯人的遗体整理干净的陆老头,这次却是没有在旁边盯着,而是主动拿起染血的裹尸布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