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渡气 碧落池重解金乌香

    独幽将甄易送回飞辰殿不多时，宋清欢与秦雨霂一起回来了。少顷，修灵则与公孙长琴也赶来与几人汇合。


    看见霞尊牵着她的手紧紧没有放开，公主与神女相视而笑。修灵则脸一红，手一缩，却无论如何都没有甩开对方。


    恰才发生的事，秦雨霂都已听闻，看着昏睡在榻上的甄易，她恭恭敬敬向师尊行礼告别之后才随几人离开了大殿。


    即便是身为易尊仅剩的爱徒，她也着实不敢多呆，一想起师尊醒来之后的羞愤尴尬气急败坏，秦雨霂加快了脚步。


    甄易醒来，竭力回忆此前发生的事情，一时气得发指，可又没脸见人。眼见四下无人，索性变成了缩头乌龟，只呆在飞辰殿中不去追也不去骂，更不去找徒弟，只当什么事也没发生。


    可是如今洛象还有一人。原本藏在藏书院即归藏院内的小秋籁发现来客都走了，这才出来去寻甄易。


    甄易听闻脚步声，一时惊慌，四处躲藏。先是藏在柜子后面，可是地方狭窄塞不下人，于是又准备躲到榻底，可想想就觉得实在不成体统，最后灵机一动，提气一跃，藏在了大鼎里头。


    秋籁入了殿中四下寻找，她不能说话，于是四处敲击表示讯息。


    甄易两手扒在鼎缘，探出了两只灵动的小眼睛。他眯起眼，沉声屏气，故作深沉玄妙，从鼎中传声出去问道：“何事？”


    秋籁人小，不见有人，只听声音从鼎中冒出，且鼎口紫气蒸腾，只以为是易尊使用了高超术法，于是行至鼎边，用手指敲击鼎身，组成音律传达秦雨霂离开的消息。


    甄易听闻，一时情急，突然从鼎中爬了出来，愤然道：“走了？！”他又回头看着秋籁，这才发觉自己举止不妥，整装立正，捋须说：“霂儿是和霞尊他们走的？你看见了？”


    秋籁愣了愣，点了点头。


    甄易冷静下来松了一口气，至少不必再因此前醉态而觉得羞燥。可是突然，他又想起了什么，“不好！瞻星台还开着！”


    丢下秋籁，甄易急急忙忙赶至瞻星台，发现大门敞开，而原先他精心计算并且排列有序的星辰已经全部乱了套，譬如北斗指南不指北，牛郎织女日日恩爱也不必千里相会，经纬倒置，星轨异位不胜枚举。


    正要大发雷霆，甄易低头，突然平静了下来。他凝眉细看，发现眼下的星辰虽然全部不在其位，但是却组成了一幅长若银河的画卷，那是一幅海清河晏的太平盛景。


    “易尊可以认为本尊为了一个女人助纣为虐，但你又怎知这个女人无关乎天下太平？天下之大，阴阳生克，其中一草一木都与天下命运息息相关，更何况是一个人？”


    长卷之中，被修灵则以七星绘出的公孙长琴的身影光芒闪烁。甄易盯着他，似乎听见了他临走前寄托在其中的话音。


    “此人究竟是何人？竟能令星辰传音于我……他莫不是天上的……”


    甄易久久沉思，也久久没有移动星盘。


    ***


    一行人又回到了落霞，因为公孙长琴美其名曰回来找祥瑞，实则不过是因为修灵则在日暮时分说了一句话：“虽说处处、日日都有日落，可总觉得最好看的霞光还是在绯花坳。”


    公孙长琴带着他们回到落霞，负责监督行动的独幽并没有起疑，因为太子要找的祥瑞正是三足金乌，而三足金乌所生之地正是西界。


    为了能够与修灵则独处，公孙长琴特地让四人居住在绯花坳的两座小屋内，绕开琴门弟子，以免众人无端打扰。


    “如今鸦兄并不在落霞，我们回来肯定找不到他，如此奔波是为了拖延宋楚吟登基的时间？”趁着独幽被宋清欢拖去安顿房舍时，修灵则问公孙长琴。


    公孙长琴闻言，颇有深意地一笑，“你说的我们，可指你和我？”


    他又笑，“谁说怀念落霞的霞光来着？虽说此举确有延时之意，不过更是为了你。”


    “可是，祥瑞之事怎么办？”


    “很好办。你身上本有金乌之香，曾经被本尊封印，若是解开，必能吸引百鸟朝凤，百凤舞日。”


    “那不简单？只要霞尊解开灵穴便是。”


    “不简单。”公孙长琴摇头看她，暧昧道：“需要一个仪式。”


    他挠了挠鼻尖，“毕竟，三足金乌也是大瑞神鸟，此前之所以能封印金乌之香，也是因为你无意中完成了仪式。”


    修灵则诧异琢磨了半晌，突然涨红了脸，惊道：“难道是……沐浴？”


    公孙长琴只笑不语。半晌，他抬手幻出了一叠换洗红装，“若准备好了，就去吧。”


    修灵则捧过衣裳，快步离去。


    云飞碧落池温汤汩汩，云霞雾绕，依旧灵气充盈。与上一回不同，此时偌大的汤泉只有她独自一人。


    她跣足踏在池边的红色岩石上行走，纤纤身姿倒影在霞光普照的水面里不断荡漾着，流光闪闪。寻了一片平坦的坡岩，她褪下衣裳没入水中。


    西界秋季萧瑟而干燥，日暮时分凉气更甚。在温暖的汤泉包裹下，修灵则全身的脉络顿时舒畅，体内的五行灵元也因循环流动而得到平衡。她用手舀着汤泉水，淌向池水中央。


    “别动！”


    突然，公孙长琴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修灵则身子一颤，顿在原地，羞红了脸不敢回头。她屏住呼吸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等待着。


    身后的人轻笑一声，温柔道：“不必害羞，本尊……又不是没见过。”


    说着，他的身体已经贴了上来，双手从她的背后环抱住了她，“现在，我会慢慢为你解开封印，就这样。”


    她没有动，只是任由公孙长琴抱着她。温热的池水渐渐升温，而他的香气就在她的耳鼻唇齿之间，是那么地好闻。那种感觉飘飘欲仙，但是却又有掺杂着唯有**才有的躁动不安。


    “放心，本尊不会放开你，因为……本尊也很喜欢这样的感觉。”


    温汤池水正在升温，并且逐渐沸腾，而修灵则自始至终只是觉得很温暖。沸腾的汤水蒸腾中，修灵则香汗淋漓，那香，正是金乌之香。


    公孙长琴的仙气就在如此的拥抱之中悄无声息地渡到了她的体内。流动的仙气充斥了纯阳之火的灵元，燃烧了整片云飞碧落池，将修灵则体内的香气蒸发而出。


    就这般整整拥抱了一日，池水才恢复了平静，而修灵则的汗水干透，身上隐隐透出了那股熟悉的太阳香味。


    “如今封印已解，待有用时，本尊自会教你怎么做。”公孙长琴见她一动不动，笑问，“怎么，你还意犹未尽？”


    修灵则顿了半晌，呢喃了一句：“……我有点累。”倒在了公孙长琴的怀中。


    他这才抱紧了她，触碰到了她光滑细腻而又柔软的肌肤，不由浑身发烫。


    公孙长琴幻过池岸上的红衫罩在了她的身上，将她抱出汤池。他的脸越发白净，额上细密的汗水流入了衣襟。行至一半，竟踉跄了一步。


    “师尊您……回来了？！”


    公孙长琴回头，见是真趣，正站在不远处神容激动地望过来。可当她看见他怀中的女子时，却咬牙跑了开去。他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又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