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纸人抬棺，百鬼送葬

    没过多久，掌柜从后院出来：“贵客，您的东西已备齐，都放在马车上了，现在就能给您送去。”


    “恩。”男子点了点头，目光情不自禁的看向那一堆纸人。


    透过重重叠叠的纸人，隐约能看见看见那名幼童还在认真看书。


    一阵风吹过，旁边的纸人搭在了幼童肩膀上，宛如好奇幼童在看什么，偷偷查看。


    而幼童像是没有察觉，依旧聚精会神的看书。


    这一幕，明明诡异恐怖，却又显的十分和谐。


    掌柜顺着男子的目光看去，说到：“那是犬子，自幼孤僻，喜欢和这些纸人一起玩，没有吓的贵客吧？”


    男子摇了摇头：“没有，我们走吧。”


    掌柜将男子带到了后门，这里已经有四名伙计，两车辆马车在等候。


    一辆马车上是元宝蜡烛，纸人寿衣，一辆上是乌木棺材。


    掌柜对男子说到：“贵客坐在马车上，给伙计指路就行，送到之后，请把剩余的银两交给伙计。”


    男子点了点头，坐上马车。


    驾车的伙计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缩了缩身子，心中疑惑：怎么忽然这么冷？


    在掌柜热情的目送下，马车渐渐远处，消失在街角。


    不久后，马车出了黄风镇，向荒郊野外驶去。


    日落黄昏，天色渐暗。


    马车越驶越远，越驶越偏，周围杂草丛生，树木密集，荒无人烟，人迹罕见。


    几名伙计有些害怕了，出声询问：“贵客，您确定没有记错路吗？”


    “没有。”男子惜字如金，表情冷漠。


    伙计们见状，不敢得罪这个大主顾，硬着头皮继续前进。


    很快，天色完全暗了，明月高悬，繁星点缀，撒下微弱的光芒。


    伙计们点起火把，小心的注意四周，放慢速度，战战兢兢的向前赶路。


    夜路难行，尤其是在这荒野之中。


    周围不断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似毒蛇毒虫在爬行，又似未知的存在，在周围游荡窥视。


    远处偶尔还传来狼嚎，猛兽的咆哮声，树枝断裂声，像是有巨大的猛兽路过。


    又有黑影快速闪过，树枝摇摆宛如妖魔鬼魅，使得几名伙计一惊一乍。


    火把昏暗的光芒，随着冷风跳动，将四周衬托的阴森恐怖，诡异未知，令人遐想，心生恐惧。


    尤其是马车上的纸人，在忽明忽暗中，如同活人，双眼注视着众人，保持着诡异的笑容，让人瘆得慌。


    除了那名古怪男子，其他人都难掩心中的恐惧。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下了，因为前面是一座山。


    “贵……贵客，前面是山林，马车过不去，是要绕路吗？”男子那副冷冰冰的死人脸，让伙计格外害怕。


    “不用，你们把东西放下，就可以离开了。”男子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


    “这？”伙计一愣：“这荒郊野岭的，您一个人？”


    “怎么，你们想留下来陪我？”男子露出了阴森的笑容。


    “不不不……”伙计吓的连忙摇头。


    “那就把东西搬下来吧。”男子恢复了平淡。


    “是是是。”伙计们生怕男子反悔，动作麻利的将棺材搬下。


    等东西都搬下马车后，男子拿出银两递给一名伙计：“这是剩下的银两，你们可以走了。”


    “谢谢贵客。”伙计们拿了银两，驾着马车逃命般的离开了。


    不过，还是贴心的留下了一支火把。


    男子就这么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马车远去。


    等听不见马车的声音后，男子动了，他拿出一把匕首，走到了几个纸人面前。


    火光下，纸人保持着诡异无声的笑容，比白天里更加恐怖诡异瘆人。


    但男子的行为，比纸人更加诡异。


    只见他面无表情的割开自己的手指，用鲜血在纸人身上画着莫名的符号，口中念着不知名的咒语。


    六个纸人都被画上了符号，男子因为失血，脸色更加苍白，不停的咳嗽。


    “咳咳咳……”男子咳嗽着换上寿衣，打开棺材盖，躺了进去。


    男子无限留念的，看着天空中的皎月，缓缓合上了棺材盖，被黑暗吞没。


    随着棺材盖合上，那些纸人身上的诡异血迹消失了。


    而且，纸人变的灵动起来，似乎更像真人了，更重要的是，纸人真的动了。


    纸人开始十分僵硬的活手脚，慢慢的动作流畅，和真人一般。


    “嘻嘻嘻……”纸人们发出诡异的笑声，似乎为获得生命而喜悦。


    其中四名男纸人来到棺材前，俯下身，明明是轻飘飘的纸人，却将沉重的棺材稳稳抬起。


    两名女纸人拿着冥钱元宝，一蹦一跳的向前走去，不时抛洒冥钱，扔出一个元宝。


    “嘻嘻嘻……”纸人们诡异的笑着，抬着棺材进入了深山。


    “呜呜呜……”阴风吹过，一名透明虚幻的鬼魂，不知从何而来，跟在纸人身后，捡着冥钱元宝。


    接着，是越来越多的鬼魂出现，跟在纸人后面捡冥钱元宝。


    这些鬼魂，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缺胳膊少腿的，有面目全非，眼凸舌长的，千奇百怪，狰狞恐怖。


    “嘻嘻嘻……”


    “呜呜呜……”


    纸人发出渗人的笑声，鬼魂发出类似哭泣的呜鸣声。


    笑声，哭声，诡异的交杂在一起。


    幸好这是深山野岭，没有人，否则普通人必定会被吓个半死。


    纸人抬棺，百鬼送葬。所过之处，野兽纷纷避退。


    但也有一些山中精怪，躲在暗处，用猩红贪婪的目光盯着棺材。可又顾及着什么，不敢出手。


    纸人抬着棺材来到深山中，在一处早已挖好的大坑前停下了脚步。


    这里，就是男子自己挑选的葬身之地。


    四名男纸人将乌木棺材轻轻放入坑中，一名名鬼魂上前，捧起泥土抛入坑中，将棺木掩埋。


    做完这一切后，百鬼似乎十分虚弱，直勾勾的看着两名女纸人。


    女纸人将手中剩余的冥钱元宝全部抛出，任由百鬼争抢。


    顿时间，鬼哭狼嚎，像是在为男子哭丧。


    很快，冥钱元宝被抢夺一空，百鬼退去。


    周围窥视的精怪再也忍不住了，纷纷现身，想要吞噬男子那充满阴气的血肉。


    一只无毛猴子模样的精怪，忍耐不住，呲牙咧嘴，一脸狰狞，从树上跃向男子的坟包。


    这是山魈！


    就在这时，一名男纸人挡在了山魈的面前。


    本以为纸人会被山魈撕碎，但结果相反。


    纸人身上那薄薄的纸张，如同铁皮，山魈锋利的利爪，在纸人身上划出一道火花。


    纸人的手臂宛如利刃，向前一划，猴子精怪的脑袋被切去一半，白白的脑花显露在空气中。


    山魈并没有马上死去，身体颤抖，痛苦哀嚎，鲜血流了一地。


    周围的精怪看到这一幕，恐惧盖过了贪婪，缓缓向后退去，最终不见踪影。


    但也有一些精怪不甘退去，躲在暗处窥视。


    而六名纸人，一动不动的站在坟前，仿佛变回了真正的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