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仙凡永隔

    古香古色的房间里，药香浓郁。


    李成非盖着被子，躺在卧榻上，额头上敷着一块湿毛巾。


    卧榻前，一屋子人，人人脸上都带着哀色。


    “天下万物萌芽生长，寿元长短天差地别。朝菌不知道有月初月末，寒蝉不知道有春天和秋天，这是活的短的。楚国的南方有一棵叫冥灵的大树，五百年为春，五百年为秋；上古有一种叫大椿的树，八千年为春，八千年为秋，这就是长寿。八百岁的彭祖是一直以来所传闻的寿星……可惜啊，我一生倾尽一切，追求长生，寿元却只有区区八十三载！”


    李成非脸色灰暗，语气虚弱中带着无尽的遗憾。


    “我曾有幸亲眼见过仙人，飘飘然遗世而独立，风采真是令人神往。我虽然富可敌国，享尽一生荣华，可那又如何？最终不如一个最普通的仙人潇洒快意！”


    李成非的眼神迷离，弥留之际，这一生的经过像是放电影一样，一个个记忆片段在头脑中快速闪过。


    他是一个穿越者，大约六十多年前，魂穿到一个少年村民身上。刚来的时候，看着周围连片的茅屋，人人粗布破衣，周围一派原始风貌，他原以为穿越到了古代。


    后来才渐渐知道，这是一个叫做大离王朝的异世界，并且，这个世界有仙人的存在。


    成仙，对于他这个穿越者来说，诱惑力简直太大了。他毫不犹豫，把追求仙道，寻求长生，当做自己的第一目标。


    只可惜，这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这个世界曾经爆发过一场仙凡瘴，凡人个个染疫。这仙凡瘴，对凡人没有伤害，只是沾染之后就从此断绝仙路。


    可仙人一旦沾染之后，轻则修为下降，重则还道于天。


    那仙凡瘴十分厉害，无需接触，只要距离稍近就能隔空传染。


    原本，仙凡两界同为一方天地，道路相通，仙人和凡人都是居住在一起的。凡人敬畏仙人，资质好的或者背景硬的凡人，也随时有修炼成仙的机会。


    仙凡瘴爆发之后，仙人们起初不当回事，可伴随着仙人大规模的陨落，就连修为通天者也难以幸免，恐慌情绪开始蔓延。


    仙凡瘴非常古怪，只在凡人之间传播，仙人沾染之后对自身危害极大，但不会再次传播。


    有一部分仙人主张采用极端手段，把所有凡人都杀光，把凡人灭绝掉，以此来终结仙凡瘴。


    刚开始大部分仙人是反对的，觉得这太恐怖以及残忍！仙人们大多出身凡人，凡人中甚至还有他们的后代。


    同时，凡人也是仙界的根基，每年都有天赋卓越者被选中，走上修仙道路；或者是替仙人从事一些基础劳作，比如开采资源，种植灵粮草药等。为仙界提供了人口红利。


    但仙凡瘴持续的时间越来越长，传播范围越来越广，丝毫看不到终结的迹象，越来越多的仙人失去耐心，变得暴躁起来。


    有人开始不顾一切地下手，屠戮凡人，灭绝城市。可伴随着凡人大规模死亡，仙凡瘴不但没有消失，瘴气反倒从尸体中飘散出来，弥漫在空气中，消失不散。


    以至于整个人间到处充斥仙凡瘴。有大能者为了躲避仙凡瘴，禁绝各地流通，在门派禁地闭关不出，不跟任何人接触，不让任何人靠近，竟然也莫名感染，还道于天……


    仙人们这才反应过来，杀光凡人不但解决不了仙凡瘴，反倒会让仙凡瘴彻底爆发。


    凡人并不是滋生仙凡瘴的本体，而是容纳仙凡瘴的载体。


    明白这一点之后，仙人们几乎绝望了。


    最后，六大修仙门派齐聚一堂，终于商量出一个方案来，集合所有修仙大能，把仙凡两界之间的道路给断开；几乎消耗了所有资源，布下大阵，撕裂两界。


    从此之后，仙凡永隔。凡人界瘴气肆虐，仙人轻易不敢踏足。凡人更是没资格踏足仙界。


    仙人为了防止凡人中诞生强者，整出幺蛾子，在离开之前将凡人界的资源进行了毁灭性掠夺，修仙秘籍全都毁掉。


    凡人想要修仙，连门路都摸不到，难比登天。


    李成非刚穿越过来的时候，面对的就是这样的困境，明知道这个世界有仙人，可以飞天遁地，可以长生，令人神往，但不得门路。


    这种感觉，比前世那种本就没有仙的情况，要更加让人绝望。


    小山村里消息闭塞，李成非定下追求仙道的目标，第一步就是要活下来，然后走出去。


    他一个落魄少年，贸然走出村子的话，不是被野兽吃，就是被土匪杀，生存几率太小。


    为保险起见，他先利用头脑里前世的科技知识，帮助村民改进耕作方式，大幅提升粮食产量，获得村民尊敬以及信赖；造火器，平土匪……


    足足六年之后，他成为村子里最有威望的人，有了自保之力之后，才带上全部身家，率领村子里的年轻人走出村子，开始探索这个世界的地图。


    李成非一心追寻仙路，但越是了解得多，他就越是感到绝望。


    仙凡两界隔绝的时间太长了，已经足足有数千年时间，凡人界关于仙人的线索越来越少，且大多都只是传说而已。


    偶有一些遗迹，也都是凶险无比。


    李成非曾经带人去挖掘一处仙人遗迹，派出的手下进去之后就消失无踪，再也没人走出来。他犹豫了好久，最终也没有勇气亲自走进去。


    实在是太凶险了！


    他追求的是长生。冒着生命危险去闯遗迹，那就本末倒置了。


    他曾经遭到皇帝猜忌，因为他富可敌国，而且靠着各种发明造福百姓，在民间威望极高，让皇帝感到了威胁，所以对他处处打压，想找机会将他抄家斩首。


    李成非一心追寻仙道，世间的权力富贵，对他来说如同过眼云烟一般，毫无意义，他不想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上，所以，处处忍让。


    他距离仙人最近的一次，是二十多年前。当时他已经是六十岁的花甲老人。他的气血枯败，精力不济，很容易就感到疲劳。


    他心情沮丧，感觉仙路距离自己越来越远，此生无望，心态几乎接近崩溃。


    可那一年，突然有两个仙人从天而降，一路打斗，抬手间毁灭城池，追逐时飞天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