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章 痛苦的力量

　　龙虎道，道陵天师嫡传，宗门内都是信奉祖师上神的法师。

　　法师，信奉神圣仙魔，以虔诚信念和神圣仙魔沟通，并从中汲取力量。法师更重天赋，感应元气后，如果和无法和信奉对象建立联系，就无法成为法师。

　　相对术者来讲，法师的门槛更高。可一旦和信奉对象建立稳定联系，法师的进步就会特别快。一直到六阶的阴神层次，都不会有太多的关卡。只要信奉的神圣仙魔足够强大，联系又稳定，在天阶这关，也会比术者更容易渡过。

　　法师的力量很强大，却也有一些弱点，一旦和信奉对象的联系被切断，实力就会大跌。

　　龙虎道内，供奉三千鬼神，宗门弟子都可以选择一个或是几个作为信奉对象。也正是有这些万年信奉的鬼神，龙虎道的弟子就是资质一般，也都能找到信奉对象，成为法师。

　　张衡天资极高，修炼的是太昆御神魔宝印，信奉的是修罗魔莲尊者。这个鬼神名声不显，却专走杀戮之道，法术威力强横。张衡自幼信奉，和修罗魔莲尊者的联系极为稳定。

　　神念一转，已经和冥冥中的修罗魔莲尊者建立联系，神魂共振下，庞大的神魂力量通过无比隐蔽的通道，直贯入张衡神魂。

　　强大的神魂力量支持下，张衡左手间的符纸立即就可以激发。就在这时，张衡却觉得眼前一暗，整个人似乎陷入无边黑暗之中。空荡荡无着无落，张衡运转的元气，都为那黑暗所吞噬。甚至是强大神魂，也在无尽黑暗中迷失起来。

　　张衡从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禁不住惊慌失措起来。一道幽冷的力量无声贯穿他的神魂，终止了张衡的一切神思反应。

　　张衡的神魂被指力所破，和张衡紧密联系的修罗魔莲尊者却没有。修罗魔莲尊者还想催发力量，可高欢用的幽冥刺神诀杀意最盛，号称能刺神诛仙。

　　修罗魔莲尊者虽强，却只是和张衡有神魂有联系而已，幽冥刺神诀的凝成的缥缈若虚的指力一扫，精准无比的切断修罗魔莲尊者和张衡的联系。

　　“啊……”冥冥之中传来一声不甘厉嚎。没有了神魂联系，修罗魔莲尊者再无法与此界驻足，带着满腔恨意摇曳而去。

　　高欢修炼了一下午的幽冥刺神诀，虽然还只停留在极为浅薄的层次，对付张衡这样五阶法师已经是足够了。

　　旁边那名执勤弟子更是不济，早为幽冥刺神诀所慑，陷入呆滞之中。高欢一拂袖，把张衡收入特制的囊中。这个革囊也是幽刺身上的，高欢开始还不知道是做什么，研究了下才明白这是装活物的。用来掳人的最好法器。

　　幽冥刺神诀，最强的不是威力，而是幽冥的缥缈空冥。高欢此番动手，幽冥的气息笼罩方圆丈许的空间，所有元气变化都无法散逸出去。高欢大模大样的在龙虎道的房间外动手，也正是有这样的依仗。

　　高欢才转身走开，龙虎道的天阶强者张旭就推门从房间中走出来，正看到高欢转过楼梯的背影。张旭俊秀的脸上露出一丝疑惑，“明明感觉到有股幽微的元气波动……”

　　幽冥刺神诀是空冥幽微，无可测度。可高欢到底修为浅薄，对付张衡是手到擒来。却难以瞒过是正在入定的张旭。

　　张旭的天阶力量，让他迅速察觉到执勤弟子身上的气息不对。执勤弟子双眸呆滞地站在那里，一看就是中招了。张旭屈指一弹，一道清神咒就落在执勤弟子身上。

　　清灵元气如同一同冷水般，浇在执勤弟子神魂上。执勤弟子一个激灵，猛然清醒过来。

　　张旭道：“怎么回事？”

　　执勤弟子目光一转，回忆起之前的事，惊慌道：“不好了师祖，张旭师叔似乎被人掳走了。”

　　张旭一惊，想到之前的看到的背影，急忙给自己加持了个神行咒，身影一闪，冲下楼梯。追到一楼大厅，却依然没找到那个背影。看着长街外穿梭不停地人流，张旭俊美的脸上一片阴沉。

　　想了一下，张旭找到负责看守楼梯的伙计道：“你看过一个穿黑色长衣的男人，大概有这么高，挽着道髻……”张旭没看到高欢正面，就和伙计比划着高欢的身高特征。

　　伙计想了下道：“好像是有这么个人走出去了。”

　　张旭道：“你看到他长的什么样子了？”张旭说着伸手拿出一锭金子递给伙计，“这事对我很重要，你好好想想。”

　　黄金有着不可抵御的力量，伙计努力想了半天，才犹豫着道：“那人面目平凡，年龄大概在四十多岁，身上的黑衣是锦缎所制，再就没有什么了。”

　　张旭把黄金给了伙计，“谢谢你。要是再看到那人，麻烦立即通知我。我就在六楼，叫张旭。”

　　伙计急忙答应。

　　张旭转身上楼，脸色阴沉得要滴下水来。居然就在他眼皮底下，把人掳走。这种嚣张，简直是不把龙虎道放在眼里。另一方面，对方手段之高，也让张旭暗自心惊。

　　换做是他自己，也没有把握掳走张衡而不惊动另一位天阶强者。这几乎是不可能的。想到之前感应到的那股幽微变化，张旭也有一些猜测，却不敢肯定。

　　张衡和朝廷中的一些人来往密切，这次有人暗算他，一定和张衡做的事有关。张旭隐隐约约也知道张衡在为谁做事，这也是宗门默许的。

　　张衡为人做事，当然有不少的敌人。可这样明目张胆毫无顾忌的动手，却没有几家敢的。若不是亲眼看到那人背影，张旭会怀疑是高欢做的。因为勇悍凌厉的风格很像是高欢。不论如何，张衡这次是死定了。

　　“这是？”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的张衡，被明亮的光芒所刺，眼睛不由眯了起来。看周围的陈设、格局，这里还是长风楼。作为一名优秀的法师，张衡的观察力足够敏锐。立即判断出自己所在的位置。

　　眼眸一转，张衡就看到坐在一旁的高欢，张衡的心顿时沉到谷底。白天的时候，他已经听说邱珍出事了。根据消息，正是高欢杀的邱珍。落入高欢手里，那是死定了。

　　高欢很有兴趣地打量着张衡，见他脸色煞白，不禁有些好笑。“你们这些人，就有背后计算人的勇气么？”

　　张衡不敢反驳，低声道：“真君，我们无仇无怨。”

　　高欢静静盯着张衡不语。被高欢明澈幽深眼神一扫，张衡知道所有抵赖狡辩都是徒劳的，后面的话再说不出来，沉默了下道：“你想怎么样？”

　　“这才是聪明人该说的。”高欢点头道。“把你知道都说出来。”

　　张衡道：“那你能放过我么？”

　　高欢道：“如果达到我满意，可以留你一命。”

　　张衡惨笑，“我只知道你杀过很多人，却没听过你放过谁。你在这方面的名声，可是很不好的。留我一命，你的秘密不是都暴露了。哈……”张衡到底是聪明人，一转眼就推测出刚才那个人是高欢假扮的。只凭这点，高欢就不会放过他。

　　高欢承认道：“不错，我喜欢干净利索，不留尾巴。别人要杀我，我就杀他。这也很公平。”顿了下又道：“留你一命的手段有很多，毁掉你的记忆，你就可以继续活下去，我们也是彼此无碍。”

　　张衡怒道：“没有记忆，那我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不，我不要那么活着。你杀了我吧，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高欢笑了笑道：“你这样没经历过什么叫痛苦的人，总是高估自己的心性和力量。我这里有几个小手段，你尝试过后，肯定不会再说的这么硬气。而你这样的自私的人，在知道自己必死后，也一定会把你知道都说出来。”

　　“我才不会呢！”张衡话没说话，就觉得身上似乎爬进了无数的蚂蚁，那种奇痒不断地深入，筋肉、脏腑，乃至于神魂，都奇痒无比。如果可能的话，张衡宁愿把痒痒的部分都用刀砍掉，也不想承受这种奇痒。

　　“人的感觉是很奇怪的，在痛苦的时候，感觉就会特别敏锐，时间也就变得特别漫长。这样的奇痒，用不了二百息的时间，你就会觉得这段时间比你的前半生还要漫长。”

　　张衡想喊，却说不出话来。汗水迅速从身上冒出来。黑色法衣转眼就被湿透。豆粒大的汗珠如雨般从额头滚落，把眼睛都淹在汗水里。疯狂嘶吼一会后，张衡再也忍受不住，大喊道：“我愿意说，我什么都告诉你。”

　　高欢一挥手，解掉了张衡身上的禁制。张衡长出了口气，只觉浑身上下都说不出的酸痛，可这种酸痛却是如此的舒服。刚才那种奇痒，简直就是真正的地狱。张衡宁愿立即死，也不想再尝试那滋味了。

　　“你的坚持是没有意义的。说还是不说，你都是要死。没人能救你。你的同谋们，还在享受着快乐。他们永远无法体会你的痛苦。我觉得，你要是足够聪明，就不会说假话来折磨自己。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可以送你的同伴去地狱陪你。”

　　高欢淡然地说道。

　　张衡露出一丝狠戾，“不错，我死了，大家都别好过。一起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