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3章 迷幻之蜃

　　碧水茫茫，高欢踏水漫步而行，在身后的碧水上留下一圈圈涟漪，飘逸如风的身形，又有着独特沉凝稳重。

　　一般来说，只有修成真力的六阶强者才能踏水分火，乘风驾气。只是高欢把青龙翻海腿炼得出神入化，自身元气又精纯雄浑，较之六阶高手也不逊色多少。这才能在无尽碧波上信步而行，全不见一丝狼狈。

　　在碧水中走了足有一个时辰，以高欢的脚力最少也走了两百里。可在茫茫碧水间，依然找不到任何特殊之处。

　　高欢是按照直线而行，可二百里却还没到头，高欢就知不对。他自幼在红莲寺的玄武堂内也学了不少法阵知识。知道但凡这种涉及空间变化的法阵，都繁复无比，空间越大，所消耗的元气越多。

　　一个直径超过最少三百里的异域，已经是不可想象的巨大，简直是一个独立天地。而在这里，高欢只看到无尽的碧水。除此之外，就只有壬水、癸水两种精纯浓郁的水性元气。

　　都说九重天门危险无比，高欢却没遇到任何危险，这也非常的不正常。除非，眼前的一切就蕴藏着巨大的危险。

　　而走了这么远，高欢感觉自己就是在沿着一个圆绕圈子。因为没有任何的参照，只有脚下无尽碧水，而碧水中又无法留下任何痕迹，高欢的判断找不到任何凭证。

　　高欢停下脚步，凝视碧水中自己的倒影，慢慢伸出手指去触摸那碧水。就在这时，高欢手指接触的地方，他水中的倒影慢慢浮现出来。

　　碧色水波凝结成的高欢模样，就像是从镜子中走出的高欢，从发丝到衣角纹路，纹丝不差。只是通体澄碧通透，看上去不免有几分诡异。而他的一只手指，还在和高欢手指连接着。

　　高欢冷笑，果然是幻术。可惜，没有任何幻术能够瞒过是无极星神珠。要知道，任何幻术都是对元气运用。无极星神珠，却能解析任何元气。只要给高欢时间，把空间元气变化一一解析出来，自然会找出哪里有问题。

　　“你的身上有股奇异力量，是什么？”碧水水像突然张口说道。

　　高欢摇头道：“无可奉告。”说着，突然眼睛一亮，“你是妖兽蜃，能幻化万象，最喜欢喷云弄雾，栖息碧水之中。”

　　碧水水像露出一个很不屑的表情，“万年来进入法阵的，你虽然不是最后一个猜到答案的，却也是最后几名。没什么好高兴的。”

　　蜃，是一种幻术无比强大的妖兽，没有人知道它的真身是什么。它变化无穷，能模拟万象。可也正因为幻化到极致，它本身似乎也是虚幻之极，没有任何力量。是天地间最为强大也最为弱小的神奇妖兽。

　　对于万年妖兽的讥讽，高欢并不在意，直接道：“我找到真相，你该放我过关了吧？”

　　水像道：“这不是正确的过关方式。等我施展幻心镜，让你明照本心，只有破除心障心魔，明悟真我，才能以真破幻，出了此关。凭你的智慧，在这参悟一辈子也明悟不了真我。要是天阶强者，还有可能恃强破关，你就一辈子在这陪我吧。”

　　高欢冷笑，“我既然认出了你的真身，你还有什么力量能阻止我。只要找到你元气幻化的弱点，不用太大力量就能破开此阵。”顿了顿又道：“你有话就直说，可别威胁我。”

　　蜃沉默了一会，才道：“你只要肯带我出去，我愿意告诉你如何破关，而且，万年来我记载了不知多少强者的武功道术。都可以教你。”说着，在高欢面前突然多了一面巨大的水镜，水镜中有千百个人影，或是施展武功，或是施展道术，其姿态栩栩如生，在那武功道术旁边，还有一段段文字流转。

　　万年来，蜃不知见过多少强者。在面临它的幻心镜时，每个强者面对的都是自己。大部分强者都会施展自己最得意的武功道术，而这些，都被蜃记载下来。

　　高欢随意看了两眼，就不禁为上面的人影所吸引。众多人影中，有一个面目冷峻的中年人，手持双剑，阴阳转化莫测。只论剑法，已经不比天机剑上的剑意逊色多少。还有练拳的，用刀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有着莫大威力。高欢看得是眼花缭乱，一时竟不知看哪个才好。

　　水镜无声消失，蜃对高欢道：“没骗你吧。只要你带我出去，这些绝艺神功，我都可以教给你。”

　　高欢道：“我带你出去，那法阵不是坏了，这个责任我可承担不起。”

　　蜃道：“不会的。万年以来，我早炼出分神，足以主持法阵。你要带我走，神不知鬼不觉。就算是山峰上那个九阶小子也看不出问题。”

　　高欢沉吟了一会，才疑惑地道：“为什么选我，万年来你遇到那么多人，没有人愿意带你走么？”

　　“你的问题怎么那么多。我的分神也是这些年才练成。而近年来进来的都是太一道的天阶强者，他们怎肯带我出去。”蜃有些不耐地说道。

　　高欢又想了会，道：“好。我就可以带你出去。不过，你要把如何破开其他天门的办法先告诉我才行。”蜃是高欢见过的第一个拥有过人智慧的妖兽。几番对话下来，高欢已经闻到诡计的味道，就是不知这只妖兽到底想要做什么。不过，蜃这种妖兽天生虚幻不真，缺乏力量。放它进入识海，有无极星神珠在，高欢也不怕它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蜃能完全困住高欢，倒也不怕他反悔，道：“九重天门，说穿了也没什么特殊之处。前五重天门，就是太一道人按照五行天轮所设，分别是金木水火土。五行法阵本没什么了不起的，只是太一老道厉害，抓住了几只九阶妖兽作镇压其中，这才让法阵的威力提升到极致。

　　其中，金阵里面是一只金麟妖，浑身是亿万金精所凝，是天底下最为坚固强硬的存在。不过万年过去了，金鳞妖寿元将近，这两千年来本体都藏匿阵法最深处长睡。只有弱小分身在法阵内游走。不过，以你的修为，还没照面，就会锐金之气分割成千万片。没我帮忙，只有死路一条。

　　木阵中是万古长青树妖。它性子平和，很少伤人。不随意在里面搞破坏，它就能送你出阵。

　　火阵中阵眼中，压着三足金乌的九根尾羽。卯日真火无穷无尽，酷烈无双。不过此阵中没有真正的智慧主持，以我凝结出的癸水真精护体，绕一段路，总能过关的。

　　土阵，里面本有只土蛟龙，不过万年吸收不到足够的精气，已经化作蜕皮化骨，只余下一颗妖核与法阵融合，化作苍茫厚土。这个法阵比较麻烦，依你的修为，只能在万年长青树妖那取得几根树枝，短时间内定住阵眼，才能破阵。

　　五行天轮阵后，就是日、月、星、天四阵。日阵是至阳之阵，不过，这个法阵原本就是连通火阵，以法阵纯化真火，合成天地间最可怕的九阳真火。不过，那个法阵中心是焚天炉，本是用来太一老道炼器用的。只要你不乱碰，这个法阵没有危险。

　　月阵是至阴至静至柔，进入法阵，就会被剥夺神魂、身体所有感官。也是所有法阵中最麻烦的。不过有我指点，这个法阵也不算难过。

　　星阵，里面是《未来星宿万劫经》所化，有亿万星辰，无穷奥妙。对你来说，倒是最容易的。因为里面的各种法诀神功，你都理解不了。只要挨过七天，自然就出来了。

　　天阵，故弄玄虚而已。就是那个元阳小子坐在里面，什么都没有。他自认为天，想让你过阵，那就过。不想过，那就谁都过不去。所以，这个你也不用多考虑。”

　　蜃把法阵解说了一遍，虽然说得简略无比，也是让高欢是大为受益。要没有蜃的解说，高欢对九重天门的变化根本就是一无所知。现在，至少了解大概，破阵的把握也随之大增。

　　高欢点头道：“我说话算话，你进来吧。”高欢放松身体，识海大开，迎接着蜃的到来。

　　蜃在脸上露出一丝喜色，水像无声流散，一丝微不可察的淡薄白气钻入高欢眉心，直抵高欢识海。在整个过程中，高欢完全没有任何感觉。直到蜃的神气进入识海，高欢才确切地感觉到识海中是多了些东西，却无法捕捉到蜃的真身所在。

　　应该说，蜃根本就没有真身，它本身就是一丝淡薄无比的雾气，可以分解成无数细微元气，不但肉眼看不到，就是神魂也难以察觉。

　　不过，蜃的力量也薄弱无比。如果不是高欢敞开识海，凭它本身的力量，是怎么也进不来的。就算是个最弱小的生灵，只要有自己的智慧，它就难以强行侵入。所以说，它是世间力量最弱的妖兽。

　　蜃在高欢的识海中游荡了几圈，才化作高欢的样子显出身形，指着高欢识海中的九霄金莲丹书所化金光道：“这个东西，看上去挺奇妙。”

　　高欢道：“这就不用你管了。你只管把我带出九重天门。然后大家就各走各路，再不相干。”

　　蜃幻化出的高欢面容上露出一丝欢喜微笑，“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