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1章 震惊天下

　　地灵洞口的空地前，千余弟子有序地排列成方阵。

　　按照地位排序，真阳子仅在上官晖和易书之下，就站在第一排。往日真阳子很喜欢这种居于人前的感觉，今天他却恨不能站到最后。

　　真阳子目光低垂，谁也不看，就是盯着自己脚面。

　　站在众人前方的元真一眼扫到真阳子垂头丧气得模样，更是生气。这样的人，充其量只是个小人。只会背后使用阴谋诡计，却连担当的胆量都没有。

　　“真阳，你可知罪！”元真沉声问道。

　　千余弟子一起哗然，跑到这里不是来伏杀魔族，怎么突然审讯起真阳子来。看元真的严厉态度，一定不是小事。

　　真阳子犹豫了下，还是咬紧牙关不肯认输。“弟子不知犯了什么错，还请真君明示。”

　　元真更怒，这种情况下还敢抵赖，真阳子还真是无赖到底了！

　　“你不是说太极真君遭遇不幸，被魔族所杀？”元真寒声质问道。

　　真阳子一脸无辜地道：“弟子只是推测，并未亲眼所见。推断有误，还请真君见谅。”真阳子一副低头认错的恭谨样子，看上去倒是元真咄咄逼人。

　　元真道：“这么说倒是我错怪你了？”

　　真阳子道：“弟子不敢。此事的确是弟子推断有误。好在高师叔吉人天相，逢凶化吉。”他话才说完，只觉眉心一阵刺痛，不由抬头望去，正看到高欢那明澈却幽深眼眸，心中顿时就算一冷。不过他打定主意绝不承认，就算是道尊在此，没办法定罪，也不能真把他如何。

　　元真这时也知道了真阳子打的什么主意，反而冷静下来：“你不是说因为太极真君指挥失误，才导致众多弟子被妖魔所杀？”

　　真阳子抬头看了眼高欢，再次低头道：“弟子不敢这样说。”真阳子回答得很巧妙。让人以为他是被元真和高欢压迫，所以才不敢说。

　　元真自幼习武，性子刚烈直接，并不擅长这种语言交锋。真阳子避重就轻的回答，让她明知真阳子不对，却难以直接指出来。

　　事关高欢，高欢也不好自己去质问。万剑真君同样讷言敏行，并不太擅长处理这种事情。真阳子一旦豁出去死不要脸耍无赖，万剑真君也没什么好办法。

　　元真讥讽道：“那你也从没接到过太极真君给你的灵音通信了？”

　　真阳子无比恭敬地道：“真君明鉴，弟子却是没接到过高师叔的灵音通信。”

　　万剑真君没想到真阳子居然敢一口咬死，拒不承认任何过错，脸色一沉道：“那你是说太极真君在说谎了？”

　　真阳子急忙摇头道：“弟子不敢。不过弟子的灵音玉牌已坏，不能再接受灵音传信。想来是高师叔和其他人接通灵音玉牌，也是有可能的。”

　　上官晖在旁边看着，也不禁佩服真阳子的胆气和决断。这么一推干净倒是容易，可一举得罪三位真君。就算这次找不到罪名，真阳子在宗门的前途也彻底毁了。不过，真阳子强自抵赖，至少不会被废掉武功。错过今日，哪天叛出宗门，天地之大，总有容身之地。只是，真阳子也太小看几位真君了！

　　高欢心中杀机勃发，这个真阳子还真是找死！这件事他要出头强压，倒显得是仗势欺人。压服真阳子容易，可要叫众多弟子也心服口服就不那么容易。

　　万剑真君对高欢微微一笑，“师弟不要急。抵赖就行，那宗门的规矩岂不是摆设。”

　　元真冷笑，“按你的话来说，就是妖魔来袭，太极领着弟子去抵挡，反而连累众多弟子被杀。反倒是你见机逃脱，还探查到魔族来袭。”

　　真阳子一脸惭愧地道：“此事也是弟子无能，怪不得高师叔。”

　　元真好笑的摇摇头，“真阳子，你真是聪明得太过头了！却不知，这些阴谋计策，在真正的力量面前，不值一提！”她指着高欢对千百弟子道：“你等可知，地灵洞内入侵魔族，俱都为太极一人所斩。太极当时若在，岂会让众多弟子死伤惨重！太极当时若在，岂会让妖魔冲出法阵！”

　　元真的话好像晴天霹雳，当即把真阳子震懵了！要是元真说的都真的，那他编出那诋毁高欢的话，都成了笑话。

　　呆了一下，真阳子才狂呼道：“高欢才是五阶修为，怎么能杀数千强大魔族！不可能，绝不可能！你们合伙想骗谁，又有谁会相信！”震惊之下，真阳子也顾不得什么礼貌，直呼高欢的名字，对于元真也是毫不客气。

　　听到真阳子的话，下面的千余弟子也都是惊疑不定。高欢一个人斩杀数千妖魔，这也太超乎想象了！妖魔就是木头桩子，高欢也未必能在这么短时间内都砍断。更别说妖魔的都身体强横，据说还有天阶强者。太阴真君这话，却是太过荒谬，让人怎么都没办法相信。

　　元真瞥了真阳子一眼，“夏虫不可以语冰。口说无凭，进去一看便知……”

　　真阳子隐隐感觉不妙，以元真的身份，不可能信口开河。真阳子看过妖魔的威势，上官晖被一个天阶妖魔照面就打成重伤。两个妖魔之强大，怎么可能是被高欢这个连真力都没练成的武者杀死？绝不可能！

　　“恕弟子放肆。”真阳子说什么也要看个清楚，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他是绝没有回头路了！

　　万剑真君对着惊疑不定地众多弟子道：“你们也都进去看看吧。”

　　早忍不住好奇心的众多弟子，跟着真阳子涌入了地灵洞。才一进地灵洞，迎面那一层层堆积的尸体，就把所有人都震住了！

　　真阳子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青，一时间不知转过多少念头，沉默一会才厉声道：“这些魔族绝不是高欢一个人杀的！绝不可能！”

　　跟在真阳子身后的上官晖和易书却都是相顾骇然。以他们的目光，当然看得出这些魔族都是一个人杀的。

　　而看这些尸体的状态，已经死有一段时间，绝不是万剑真君和元真所杀。何况，尸体上的伤痕也和两个人武功路数决然不同。

　　地灵洞内，从始至终只有高欢一个人在。可若是这些魔族都是高欢一个人所杀，那高欢也太过可怕了！太一道有史以来，从没有出过这样的人物。高欢的杀性，让两个天阶长老都是暗自心惊。

　　真阳子还在死不松口，拒不承认错误。这让两个长老都是暗自摇头。不论如何，真阳子这次都死定了。

　　等众人出了地灵洞，元真冷声问道：“真阳，你还不认罪？”

　　真阳子依旧摇头道：“弟子无罪。”不过，真阳子再也不提高欢，就是拒不认罪，死撑到底。

　　“你好好想想自己说过的话，你敢面对宗门诸位祖师起誓，所言俱真么？”元真双眸直视真阳，责问道。

　　真阳子已经走到这步，对什么发誓赌咒已经是毫不在意，当下举起手掌起誓道：“宗门列位祖师在上，弟子真阳子……”说到这里时，真阳子心中猛然一跳，眼中似乎看到元真眼中银色神光一闪，脑子顿时一片空白。结成阴神的神魂，也抵抗不住来自冥冥中的神奇力量。

　　“刚才所说的都是谎话。此次元气异常涌动，导致妖魔潮涌而来，弟子怕死，先一步逃了出来……”

　　神魂一片空白的真阳子，一五一十地把自己所作所为都说了出来。真阳子说的不止是这次地灵洞的事，还把过去所有的隐私隐秘都说了出来。

　　克扣弟子丹药，收受贿赂，徇私舞弊，私自外传宗门绝学，在几百里外的云城秘密蓄养侍妾，为了防止泄密，每过一段时间就处死一批侍妾。

　　真阳子所做一切，其阴毒狠辣之处，真是让所有人都听得心里发寒。下面就有许多弟子，曾受过真阳子暗中计算。听到真阳子这么一说，才恍然大悟。

　　这种坦白，一开始还让人觉得诡异。可真阳子所说的一切，每一件都非常详细。其中关于宗门内的事情，只要稍一对证，就知道真阳子说的都是真的。

　　渐渐的，下面的上千弟子开始议论起来。对于真阳子的卑鄙狠毒，都表达着自己的愤懑和鄙夷。这些弟子中也有真阳子的亲信，这个时候他们却骂得最卖力。现在是他们必须和真阳子划开关系的时刻，绝不能为是真阳子说一句话。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真阳子彻底完了！

　　真阳子也清醒过来。听着周围众多弟子的议论、斥骂，还有那鄙夷的眼神，真阳子手脚冰凉，心如死灰。可他还是不死心，求助地望着不远处的上官晖。

　　上官晖怜悯地道：“你罪大恶极，还是自我了断。还能保全身后的声名。”

　　真阳子颤抖着双手，想要举掌自尽，却怎么也鼓不起勇气。

　　犹豫了许久之后，真阳子突然一声大喝，举着双掌猛地拍在了自己的顶门上。

　　太清掌力下，头骨立碎。真阳子双眼一翻，摔倒在地。

　　虽然痛恨鄙视真阳子，可眼见他自尽，众多弟子都露出不忍之色。

　　元真却低哼了声，“无可救药……”

　　话音未落，真阳子躯体中蓦然飞起一道剑光，电闪间冲霄而起。

　　元真长袖一拂，冲霄而起的剑光猛然一顿。元真再一招手，那道剑光就像被无形绳索牵扯，慢慢地退了回来，最后落入元真手中。

　　那道剑光正是七寸长的“太清灵神剑”。真阳子双掌击毁肉身，阴神却驾驭“太清灵神剑”想逃之夭夭。

　　可惜，在天阶强者的绝对力量前，这种阴谋诡计都只是笑话。尤其是真阳子违背入门大誓，再驾驭宗门剑器，已经无法神剑合一。才想逃窜，就被元真硬抓了回来。

　　元真淡然道：“如此卑劣人物，真是宗门之耻。”元真手上银光灿然，“太清灵神剑”内的真阳子阴神，就在那银光中化作飞灰。

　　真阳子这个人物，至此彻底从世间消失。

　　万剑真君朗声道：“这等逆徒，宗门定斩不饶。众位弟子，当以真阳为戒。”

　　上千弟子，都是凛然齐声称是。

　　高欢原本以为元真和万剑缺少机变，才会对真阳子无可奈何。现在看来，却是两人不屑耍那些手段。确认真阳子有问题后，用宗门大誓和天阶力量配合，就让真阳子自己把一切都吐了出来。

　　这种手段，以力量为根基，以门规为框架，堂皇正大，足以碾碎一切阴谋诡计，不愧为当世第一道宗，自有其泱泱大气。

　　真阳子主持宗门几十年，却到底没见识过真君的厉害。说起来，七子的名声虽响，却都是主持外务，还不是宗门的真正核心。

　　元真架起大罗天轮，带着高欢飞天而起。元真的大罗天轮宛银色神光环绕，如神月映空，气势绝伦。高速飞天，却平稳如坐屋中。银色光轮旋转切开元气，去势如电。

　　高欢略为比较了下，同是九阶灵器，他的凤凰天翔剑就远不如大罗天轮霸道。这不止是因为两人修为有差距，也因为大罗天轮在品质上远超凤凰天翔剑。

　　对于这位年轻的师姐，高欢还是比较佩服。年纪轻轻就能随意驾驭如此强横的大罗天轮。一身修为之精纯，还在夜冥之上。而元真的干脆利落，也让高欢很欣赏。

　　元真，言行合一，知行合一。这点，绝不容易。

　　不过片刻，元真就驾驭大罗天轮就到了天道峰上。把高欢放下后，元真点头赞许道：“师弟，这次你做得很好。道尊也会为你的表现高兴的。你好好休息……”

　　不等高欢客气，元真就驾驭大罗天轮疾驰而去。

　　高欢目送大罗天轮的神光消失，才转回问道观。在观外的温泉池泡了半天，不但洗去满身尘污，似乎也把手上的血腥洗个干净。

　　换了身干爽衣物，高欢回到自己的小房间，倒头就睡。在这一天来，他经历了太多的变化，太多曲折，真是心神疲惫。

　　高欢在沉睡之际，上千精锐弟子正在地灵洞内收拾善后。超过三千具魔族尸体，从地灵洞第一层直排到第六层。那种血腥残酷，让所有人都是大为震撼。

　　数千妖魔，俱都为高欢一人所斩！这份杀性和决绝，真是想想都让人心寒。

　　这个匪夷所思的消息，迅速传播开来。不止是太一道，更通过太一道弟子，传播四方。

　　一石激起千层浪。不论信或不信，高欢的名字，再次的震惊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