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百四十六章 醒

    声音戛然而止，他的眼前彻底陷入了黑暗，意识消散于无形。


    就在此时，灵池之中，莫离金色的识海之上，那一丝丝缓慢膨胀的白雾，在一瞬间膨胀了近一倍。


    姬老头脸色骤变，随着那白雾的骤然膨胀，那道蕴含在白雾中的一丝丝温暖以及冰冷的气息，也是骤然膨胀。


    下方的金色识海，在这股暴增的气息之下，如同被风吹过的湖面一般微微的荡漾起来。


    而姬老头，心中危机感，也是骤然提升了不少。


    “怎么回事？”


    姬老头眉头紧蹙，凝视着那一团白雾。


    沉吟片刻，他眼神一凝，一丝灵魂力探出，朝着那一团白雾而去。


    缓缓的，他的这一丝灵魂力，来到了白雾之旁，并且朝着白雾缓缓靠近。


    轻轻地，这一丝灵魂触碰到了那一团白雾。


    温暖，冰冷，两股完全相反的感觉，在他的灵魂力之上交织。


    这种冰火两重天的感觉，让得本就极为脆弱的灵魂，痛苦不已。


    而，这个时候的姬老头，却是眼神突然迷茫起来，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灵魂的异状。


    他的眼神中，神采渐渐消失。


    不对！


    不对！


    骤然间，姬老头猛然摇了摇头，如同醍醐灌顶一般。


    眼神恢复了身材，他震惊的望着这一团白雾。


    那一丝灵魂力的痛苦，在他醒来之时，已经传遍他的身体。


    在这冰火两重天之中，他这一丝脆弱的灵魂力犹如快要被粉碎一般。


    灵魂力立马收回，姬老头脸色有些阴沉。


    他有些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这眼前的白雾，到底是什么东西。


    “就是这东西，让莫离成了现在的样子吗！”


    他再度望向莫离紧闭双眼的脸，隐隐觉得莫离现在的状态有些脱离了掌控，一股玄妙的气息在莫离的周身环绕。


    莫离现在，似乎不像是进入了幻境，倒是有些像是陷入了沉睡之中。


    那一团白雾，在瞬间的膨胀之后，便回到了之前的样子，缓慢而又坚定的逐渐增强。


    而此时，莫离的灵魂深处，无人可见的地方，正在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悄悄笼罩。


    黑暗之中，一丝亮光浮现，随后逐渐变亮，直到整个空间都亮了起来。


    “滚开！”


    一个小孩摇了摇头，晕乎乎的脑袋清醒过来。


    “滚开啊，臭叫花子！”


    嘶！


    痛苦的嘶吼声从小孩的嘴中发出，瘦弱的身体在地上倒着滚了几圈。


    小孩刚才所在的地方，一男一女两道人影不耐烦的收回了自己的腿，厌恶的看了穿着破烂一身脏兮兮的小孩，朝前走去。


    周围人来人往，所有人脸色冷漠的看着这一幕，脸上没有丝毫动容。


    一个乞丐而已，天生便是低人一等。


    小孩缓缓爬起身来，揉了揉自己被踢的地方，稍微缓解了一下疼痛。


    他目光很平静，平静到没有丝毫的波澜，仿佛已经受到过无数次这样相同的场景。


    可以说是习惯，也可以说是......麻木。


    对人心的麻木。


    拖着阵阵疼痛的身体，小孩朝着镇子之外而去。


    在那里，有着小镇中人不要的东西，不论是发馊的食物，还是破烂的被褥，对他来说，就是活下去的必要。


    从垃圾堆中翻找出一些食物，也不管其上散发的馊臭味与土屑，少年狼吞虎咽的将之吞了下去。


    至于之后会不会拉肚子，会不会生病，这不是他所考虑的。


    他考虑的，便是活下去。


    吃完这已经发馊的东西之后，他回到了自己的‘家’。


    说是家，不过就是在桥洞底下，垫了一层破烂的被褥而已。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一直这样度过。


    没有奇迹，也没有什么贵人。


    自他有意识开始，便是跟随着一名老乞丐捡东西活了下来。


    不久前老乞丐死了，只剩他一人。


    他身无所长，除了老乞丐也没有任何认识的人，没有人愿意帮他，帮一个乞丐。


    对一个乞丐，人们向来都是避之不及，怎么会产生想要帮助他的想法。


    一日一日，小孩本就瘦弱的身体，因为得不到营养，因为从垃圾堆中翻出的食物，愈发瘦弱。


    时不时的生病，让得他的身体终于彻底倒下。


    躺在桥底，他浑身异常的高温，让他意识逐渐模糊。


    要死了吗？


    男孩静静的躺在地上，恍惚的眼神中，竟然隐隐闪过一丝期待。


    活着是为了什么，他从来都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的一切所作所为，都是老乞丐教他的。


    老头，我要来找你了。


    他眼睛缓缓闭上，意识越来越模糊。


    一丝丝黑暗，逐渐包裹了他的意识。


    终于，他最后一丝意识，如同微弱的烛火被风轻轻一吹。


    在这最后一刻，他的心里陡然间升起了一道从前从未想过的问题。


    我是谁？


    意识彻底消失不见，黑暗完全笼罩了他，再没有一丝光亮。


    无尽的和黑暗之中，一道恍然大悟的声音缓缓响起。


    我是莫离。


    声音骤然消失，黑暗的空间陡然间震动起来，仿佛有一丝丝的亮光即将照耀进来。


    但片刻之后，黑暗重新稳定下来。


    也就是在这一刻，莫离金色识海之上的白色雾气猛然间再度膨胀一倍。


    经过两次倍增的白色雾气，再加上它虽然缓慢但却坚定的不断长大，现在的雾气，已经逐渐有覆盖整个金色识海的趋势了。


    而这庞大的白色雾气，散发的温暖和冰冷的气息，已经不仅仅是隐藏在雾气之中了，开始逐渐朝着莫离整个脑海扩散而去。


    姬老头痛嘶一声，朝后退了两步。


    那扩散而出的两股气息，包裹在他的灵魂体之上，让他极为难受。


    而以往极为保护莫离识海的那股金色气息，未曾有丝毫的动作。


    甚至就连湛泸剑和太极图，都是稳稳的呆在自己原本所呆的地方，似乎对莫离识海的变化完全没有兴趣。


    ......


    黑暗之中，又是一丝亮光浮现，随后扩充到整个空间之中。


    一名书生缓缓睁开了眼睛，伸了个懒腰，继续挑灯夜读。


    一年后。


    书生当了个私塾老师，门下弟子布满整个城里，颇受周围人的尊敬。


    平平淡的生活，一晃就是七十年。


    七十古来稀。


    书生年老，病入膏肓，终于在今日缓缓闭上了眼睛。


    充斥在书生面前的，是黑暗。


    周围众多人的哭声喊声，都离他越来越远。


    教了这么多人认字，教会了这么多人道理，有一个问题他现在突然想问自己。


    我是谁？


    他彻底闭上了眼睛，周围彻底黑暗起来。


    我是莫离。


    一声带着迷茫却逐渐坚定起来的声音，骤然在黑暗间响起。


    莫离识海之中，那一团白雾再度倍增，一瞬间扩大了一倍，已经彻底将金色识海的范围超过！


    白雾的边缘，已经隐隐要触碰到太极图与湛泸剑，甚至已经将姬老头逼退到太极图之后。


    白雾中散发而出的气息，越来越强烈，现在整个识海都是那两股明明相冲却相安无事的温暖与冰冷的气息。


    好在他躲在太极图之后，这些气息到达太极图周围之时，便是消散于无形，因此他暂时也未曾受到什么影响。


    但他的目光却是焦急无比。


    他扫了一眼莫离整个脑海，捏了捏拳头。


    莫离，快醒来！


    现在白雾的范围已经极为庞大，按照它每次增大一倍的规律，下一次，这白雾便会彻底将莫离的脑海占据。


    若是等这白雾将莫离的脑海彻底占据，姬老头不知道这会对莫离产生怎么样的影响。


    照他看来，这白雾有些类似于灵魂力，但与灵魂力有些不同。


    若是让其充斥在莫离的脑海，他担心会将莫离的脑海给撑爆。


    不过他微微看了一眼自己身前的太极图，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样，有太极图在这里，它应该会让莫离平安无事吧，至少不会有生命危险。


    基姬老头有些不确定的想到。


    ......


    又是那片黑暗的空间，又有一道细小的亮光浮现。


    亮光即将扩大，照亮整个黑暗。


    但就在这一刻，黑暗陡然间剧烈的震动起来，那一丝亮光消失。


    黑暗之中，仿佛有什么在苏醒一般，一声喃喃的低语，在黑暗之中缓缓响起。


    我是谁？


    黑暗之中，这一声喃喃低语响起，再无声音。


    片刻之后，黑暗再度震动起来。


    我是谁？


    又是一道喃喃的低语响起。


    黑暗之中，一股强烈的念头突然升起，黑暗剧烈的震动起来。


    我是谁？


    仿佛沉睡多年的一声问话，骤然高亢起来。


    剧烈震动的黑暗，微微一凝。


    下一刻，破裂的声音突然响起，黑暗中出现了一丝丝的裂痕，亮光从这一丝丝的裂痕中射了进来。


    醒来！


    醒来！


    一股强烈的意愿骤然间在黑暗之中回荡。


    我是......莫离！


    一声怒吼，骤然在黑暗之中响起。


    咔擦！


    黑暗骤然碎裂，随着那一丝丝的裂痕不断的扩大，轰然碎裂。


    无尽的光芒照亮了黑暗。


    外界，莫离缓缓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