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3章 星灯与黑火

    那些东西，既然会被栗山费了大工夫搬走，又在地面上建造了这么一个白石城堡，把东西动藏在里面，甚至还弄来一堆女人做掩护，就算是有人发现了这里，进来之后，也只会觉得这个人沽名钓誉，和那赤渊一样，也是一个好色之徒，并不会想太多。


    那就说明，这地下宫殿里面的东西，没有一件是凡物，即便是那些可以拆卸下来的大小牌坊，花盆，乃至于花盆中的泥土，植物，应该都有着自己的用处。


    否则，栗山根本不必花那么大的代价将这些东西从下面搬上来。


    可是对于姜宁来说，这又是一个问题。


    既然那些大小牌坊和花盆之流都有自己的用处，那么直接在地下宫殿里使用不就得了，说不定还会更加隐秘，又何必非得搬上来呢？反正，只要在上面的城堡中藏几个女人，别人就算好奇跟过来了，而他也碰巧没能察觉，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想到这里，姜宁重新把视线转移到了眼下这个空旷的前院之中。


    “这里一定还有着某种限制条件，”姜宁自语：“以至于那栗山即便是有了可以自由通过吊桥的符石，也没办法在这里久待。至少，是没有办法在那两座牌坊的旁边呆着。”


    建筑物能够给修行者带来的便利也就那么几种情况，或是其上镌刻的文字是某种心法，战技，又或者建筑的材质本身能够帮助修者进行修炼。


    按照先前在那石壁之上出现的踏莎行身法口诀来说，牌坊之上即便会出现文字，那也定然是他们原本那个世界的文字，栗山便是看到了，怕也根本不会明白那究竟是什么意思。


    那么，他之所以会把那些牌坊，花盆都搬出去，就很有可能是因为那些东西本身的材质可以在修行之上直接帮到他。


    “大约是某种可以吸引聚集星力的材质吧？”姜宁略略一思考，便直接走过去，站在了那牌坊被搬走之后留下来的石墩边上，静静地运转体内的暖心心法，果然，石墩周围的星力流速和聚集速度都增加了将近两成。


    两成的修行速度加持看起来不算多，但是年长日久之下，实力的提升还是相当的可观的。更何况这只是区区一个石墩，若是整个牌坊都在的话，修行速度的加成自当不止于此。


    姜宁原本就觉得，赤渊毕竟是掌握了紫心虫培育技术的，就算是找不到紫心琥珀，他也可以用足量的紫心虫吸收妖兽的力量，提炼出来以为己用，加上他自己本身的修行天赋在这雨林之中也是上等的，赤渊想要追上他的进度，若是单单只凭借着自己的独立修行，是根本不可能的。


    所谓人无外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姜宁从之前见到栗山开始，就觉得这个人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现在看来，就是他从地下宫殿搬走的花盆和牌坊了。


    姜宁的推断虽然算不上是完全正确，但也已经八九不离十了，此时此刻，在外面逗留的子余和冬寻，因为还没想要上去之后要去哪里，故而觉得就先行在那人去楼空的白石城堡之中住上一两日，等想清楚了之后再做行动也是不迟。


    一楼除了花园，仓库和灶房之外，就都是栗山专门安排给那些娇美女子的住所，还有一些他不在的时候，供那些女人玩耍的秋千，亭台池阁，琴棋书画之类的东西，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二人站在外面的院子里，一时之间觉得有些无聊，这时候，冬寻突然把目光望向了城堡北边的高墙之上，“那里有一座楼哎，闲着也是闲着，我们要不去那里转转？”


    子余点点头，实际上他对于那里也有些好奇，实际上，按照正常的城堡格局来说，是不会在那种高墙之上再起楼阁的，既不符合审美，对于修建城堡的人来说，也是一件麻烦事。


    但这东西既然存在了，那么就一定有它存在的道理。


    比如说，在那阁楼之上，藏着一些东西，又或者，在阁楼之下，高墙与后方山体交界的地方，隐藏着某一个空间，而阁楼的存在，不过是为了遮掩下方那个空间的存在而已。


    这一次，子余也猜对了。


    两人顺着石梯走到阁楼之上的时候，阁楼的门是锁着的，非但锁着，外围还铺设了一层结界。


    透过那结界往里面看，可以看到石墩，蒲团，兵器陈列，显然是栗山在这里专门为自己建造的练功房。


    但正常情况下，练功场地都会直接建造在地面上，这样建造，显然是不合常理的。


    所以，他用出了八九分力量，狠狠地一脚跺在了地面上。


    “空的。”冬寻的耳朵微微一动，旋即笑道：“这下面，还有一个空间。”


    旋即，她把视线落在了子余的身上，笑道：“破除封印，寻找通道这种事情我不擅长，就靠你了。”


    子余打了一个响指，一脸轻松地笑道：“没问题。”


    不多时，两人就出现在了那阁楼之内，冬寻在屋子里敲敲打打，很快就找到了一个通往下方的窄口。


    两人下去之后，看到的，是一个灰色碎石垒砌而成的圆形练功台，练功台的边缘，均匀地摆着几八个造型古朴，质地厚重的花盆，花盆里面的土是紫色的，盆里种植着一些常见的果子，只不过那些果子已经被人吃了七七八八，只留下光秃秃的枝干和叶子。


    冬寻一时半会儿倒还没有什么感觉，只是单纯地觉得站在这里比较清爽，肉体的力量恢复的也特别快，但是修炼星力的子余立刻就发现，当他站在那练功台之上的时候，他的修炼速度几乎翻了一倍！


    “好地方！”我们这段时间，就在这里修炼吧…


    地下宫殿。


    姜宁在前院之中转悠了半天，一直都没有什么新的发现，而那大槐树的树根屏障，他一时半会儿又破不开，但凡主动攻击树根，那大槐树就像是醒过来了一般，甚至会发动根系主动对姜宁发起攻击。


    依他现在的实力，应对那槐树的时候，也只能凭借身法的玄妙进行躲避，那槐树根系的抽击力道他是完全扛不住的。


    纠缠了片刻，除了躲避之外，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那槐树的树体就像是钢铁一样坚硬，沉银长剑好不容易打在上面一次，就像是打在了金刚石上一样，只能擦出一些火花来，根本就无法破坏。故而姜宁也就不再浪费时间，而是掉头回去，接着在那地下宫殿的前院之中来回踱步。


    既然这些门都关着，不让随便进入，那就说明，在这前院之中，还有这某些隐藏的关碍，而那死去的栗山之前却没能发现，或者是没能解决掉。


    这个时候，静观其变，往往是最好的选择。


    姜宁也算是淡定，在前院的某个角落里找到了栗山留下来的一大堆食物，找出来吃喝了一些之后，就走到那大牌坊留下的石墩旁边，盘膝坐下，安安静静地修炼了起来。


    就算他在这地下宫殿之中不会再有任何的收获，这段时间下来，也可以借助着石墩的帮助，在剩余的时间里好好地修炼一下星力。


    几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


    在外面的世界，日头彻底的没入了山后，而月亮已经悄然地悬挂在了东天之上。


    地下宫殿似是经过了某种不知名的界限，洞穴顶部的明珠之上，原本极为明亮的月光，此时已经彻底的暗淡了下来，洞穴之中开始变得一片漆黑。


    姜宁的瞳术毕竟不一般，虽然如今在巨蝎宫殿世界之中并不能像在原本的世界中一样，直接看到规则线条的流动变化，但是区区的夜视，还是能够做到的。


    但是当那片黑暗降临的时候，姜宁却惊讶地发现，自己就像是丧失了视觉一般，干脆什么都看不见了。


    他立刻就意识到，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而这件事情，很有可能就是自己之前无法进入周边任何一扇门的原因。


    眼睛看不见了，并不代表姜宁就没有办法感知周遭的变化。


    相反地，早在青阳峰上学艺的时候，佟植就已经训练过他如何在类似的环境之下应对暗处的攻击。


    凡人江湖之中，高手们所掌握的听声辨位其实是一种十分有用的本领。


    因为，在很多的密地，陷阱或者阵法之中，都会有类似的感官限制的手段，甚至有一些高手，直接就掌握了某种感官剥夺的手段。


    在视觉被人剥夺了的情况下，有效地利用听觉躲避攻击并且反击，是真正的高手必须掌握的手段。


    姜宁还清楚地记得，当年在小黑屋里，为了练习听声辨位的本事，自己挨了佟胖子多少个西红柿，臭鸡蛋，烂菜叶。


    本事，也就是在这样一点一点的水磨工夫之中练习出来的。


    前院之中的气流变化虽然十分微弱，但是姜宁还是能够清楚地感知到的。


    “一，二，三，四……”


    黑暗之中，姜宁在心中有节奏地默念着。


    在他的感知之中，这里明显是有某种体积不大，大小相近的物体出现了，而且数量并不算少。


    它们出现之后，缓缓地从石壁的顶部出现，并且一点一点了落下来，贴着周遭的高墙不断地变化着位置。


    姜宁原本都做好了防守的准备，但是那些不断游走的东西始终都只是在他头顶的高度盘旋，并且丝毫没有要接近自己的意思，所以，姜宁也就微微地松了一口气。


    只不过，变化并没有就此停止。


    地面上的某处也开了一个口，有着一些体积略小的存在跑了出来，同样是在墙根之下不断地移动着，也没要接近姜宁的意思。


    “头顶三十六，地下三十五。”等到周遭的空间之内不再有任何新的东西出现的时候，姜宁在心中默念道。


    这些东西，本该暗合天罡地煞之数，可是那地上的东西，却少了一个，莫非，是被那栗山破坏掉了不成？


    就在这个时候，地面上的三十五个东西开始朝着姜宁一拥而上。


    姜宁的目光此时看不见任何的东西，并不清楚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但是凭借着那细微而杂乱的声音，还有周遭气流的微弱变化，姜宁还是能够判定他们的准确位置和一个大约的体积。


    踏莎行身法他不过是刚刚开始修炼，之前那种踩在空间夹缝之中的手段，不过是连入门都不到的基础步法而已，但是已经十分的厉害。


    毕竟，以姜宁眼下的实力，在这个世界之中，若是让他凭借自己的力量自行破开空间，踩到空间的夹缝中来，是根本做不到的，他还远远没有具备那种程度的力量。


    但是，学习了踏莎行的身法之后，却可以不动用体内的星力，而只是凭借着身法本身牵动空间，使他本人可以做到那种近乎于犯规的程度，就足见这个身法的品阶是要远远高于姜宁之前所掌握的流云渡月身法的。


    虽然眼下地面上那些家伙的冲击，姜宁仅仅凭借流云渡月身法就可以轻松地躲过，但是，他还是选择了一劳永逸，利用踏莎行出现在空间的夹缝之中，不管那些东西如何攻击，都不可能碰到自己。


    果然，他身体只是稍稍向前走了一步，看似依旧站在地面之上，那些冲击过来的物体，却并没有能够碰到他，一时之间，就像是傻了一样，愣愣地拥挤在姜宁的周围。


    这会儿，头顶的那三十六个不断移动的物体突然之间亮了起来，姜宁视觉也随之恢复。


    但是，不知为何，在那灯光的照耀之下，他立时就无法维持处在空间夹缝中的状态，重新回到了外面的空间中。


    好在踏莎行身法在速度方面也是极快，姜宁在前院之中折转跳跃，不断地躲避着地面上的攻击。


    这个时候，他才看清，头顶悬浮着的，是三十六盏灯，这些灯盏你面散发出清冷的光芒，姜宁能够清楚地感觉到，那也是一种星力。


    而且，当那星力照耀在自己的身上的时候，姜宁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力量，还有经脉，窍穴中星力的水平开始不断增加，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增加的幅度也在不断地拉大。


    而地面上出现的，则是三十五团漆黑如墨的火焰。


    说是火焰，那也仅仅只是因为它们看起来像是火焰而已。


    有乌光跳动，形状和火焰别无二致，但是，那些东西却丝毫没有温度可言，既不是那种变异的冷火，也不是可以把人烧焦的异火，但是每当他们接近自己的时候，姜宁就会有种心悸的感觉。


    那些黑色的火焰被一个镂空的铜球包裹着，下方则有一个底座和长长的支架，铜球和支架之间，用青铜锁链连接在一起，随着不断的移动摇摇晃晃，偶尔还会有一丝黑色的火苗跳跃起来，几乎要触碰到他的身体。


    姜宁不断地躲避那黑色火焰灯的冲击，他清楚，拖延的时间越长，自己从头顶那星灯之上得到的好处就越多，只是渐渐地他就发现，从那星灯之上得到好处的，并非只有他一个。


    地面上的那些黑色火焰灯也在星灯光芒的照耀下变得更加强大，而且，灯体朝着他冲过来的速度也是越来越快。


    姜宁一边躲避，视线一边还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很快，他就发现，在这前院之中，有那么一处角落，是一个安全的地方，头顶虽有星灯照耀，但是所有的黑色火焰灯，都不会朝着那边去。


    而那里，正好就是栗山之前存放自己的食物的地方。


    他立刻就意识到，死去的栗山并非是不清楚这里还有这样一个考验，他只是限于自身的实力，无法通过，故而选择躲在那个安全的角落而已。


    “那个地方没有被攻击，说不定就是因为地面上少了一盏火焰灯的缘故。”姜宁下意识地这般想到。


    他下意识地就想要退回到那个地方。


    但是，他的动作刚刚出来就又收了回去，继续在前院之中不断地躲避着那些火焰灯的冲击。


    若是站在那个安全的地方，依旧能够吸取星灯的力量的话，那这么多年下来，栗山的实力根本不可能是现在这种程度，赤渊部落早就该被他给吞并了。


    这就说明，躲在那里只能说是保证安全，却不会有任何的收获。


    所以，姜宁在流云渡月和踏莎行两种身法之间不断地切换，巧妙地躲过了一次又一次的攻击，直等到了外面第二日的太阳都开始升起的时候，头顶的星光消失了，脚下的黑色火灯也一个一个地从山壁之上飞了回去，但是，地面上飞回去的黑色青铜灯，却只有三十四盏，最后的那一盏灯，却是依旧停留在了姜宁的面前，丝毫没有要回去的意思。


    紧接着，铜球，灯杆，底座缓缓地变形，在姜宁的面前飞起，继而不断地缩小，缩小，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青铜挂钩，自然而然地飞到了姜宁的手心之中，而那失去了约束的黑色火焰，化成了一道黑色的火线，一分为二，不断地变细变长，像是两条小龙一般，顺着鼻孔钻入了姜宁的身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