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0章 外界的变化

    “原本以为，若是想要让那些虚无世界中的人变为真实，是需要某种类似于真实之力的概念的力量。”姜宁心道：“但是实际上，只要虚无之力积攒的足够多，来自虚无世界之中的存在就可以由虚化实，这造化之玄奇，果然是让人叹为观止。”


    姜宁之所以会知道这一点，还要归功于他之前被那大花给控制住，强行将元神带入了虚无世界中的事情。


    那一个虚无世界，乃是整个深渊的虚无投影，比起眼下这个连千里方圆都没有的小世界来说可就要广阔，强大的多了。


    姜宁之所以能够回归真实，就是因为他理解了，当虚无之力浓郁到一定的程度，就会转化成为真实。


    在后来的修炼之中，他更是明白了，所谓的真实之力，其实也是虚无的一种，不过是虚无之力的浓度突破到一定的临界点之后的表现形式而已。


    有道是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


    姜宁开始渐渐的理解，所谓虚无，也是真实的一种，所谓真实，亦可以看做虚无。


    也许在虚无之力更加浓郁的某个世界层面，他们眼下的这个所谓的真实世界，也可以称作虚无。


    明白了这一点，姜宁就再不会把虚无世界，乃至于幻境之中的人当做某个游戏，或者某个考验中可以随随便便杀掉，破坏掉，也不必有罪恶感的存在。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举凡存在，皆是真实。


    既然是真实，就需要认真对待，尤其是在修炼过了因果之力之后，姜宁更是清楚，即使是那些幻境之中的存在，他们的身上也是存在着因果的，虽然那种因果之力相对于真实世界之中的人来说显得十分的微弱，但，既有因果，即是存在，便不能当做是死物一般随随便便地处置。


    正是因为如此，姜宁对待每一个虚无世界或者幻境世界之中的存在之时，都十分的用心，一来是因为他性情本就如此，二来，那些因果虽然很少，但是迟早都会回流到他自己的身上。


    所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除非你足够强大，能够脱出命运的牢笼，否则，种下的因果，总有一天会转变成为报应。


    当然，这里所说的报应并不都是恶果。


    实际上，在佛家的概念之中，所谓的报应并不是一个贬义词，而是一个中性词。


    善果，恶果都是报应。


    良久之后，仿若脱水而出，姜宁和许青青同时从虚无之**现，重新回到了迷雾森林。


    这个时候，变化又发生了。


    一股更加浓郁的能量波动在迷雾森林之中蔓延了开来，几乎在察觉到的那一刹那，姜宁就立刻分化出了一团星火，将刚刚从虚无世界之**来的许青青包裹了起来。


    他可不想这女人还没有见到卢杰，自己先被那诡异的能量个侵蚀了。


    即便姜宁的动作很快，但出来的那一刹那，还是有极为微弱的黑暗能量波动化作了一条小蛇，钻入了许青青的身体之中，只是这个时候，不管是姜宁，还是许青青自己，都不曾注意到。


    “这里是哪里？”


    许青青看着周遭那些狰狞恐怖的大树，听着森林之中凄厉的动物叫声，站在无边的黑暗之中，只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弱小的飞蛾一般，虽然自己没有想要扑火，可是周遭的世界到处都弥漫着滚滚的浓烟，除了跃身飞入火中，根本就没有别的选择。


    旋即她回头看着姜宁，那个安安静静地站在自己身边的男子，上一次，在小河边，就是他出声提醒自己，母亲是在说谎，后来两人落入了河水之中，昏迷过去，又是他出手救了她的性命。


    如今在这阴森恐怖，而且到处弥漫着森寒雾气的诡异森林之中，那个男人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所有的寒气，雾气，毒气，和恐怖的气息，似乎都在渐渐地离她远去。


    如今的她已然清楚，自己记忆中对于卢杰的那些情感，不过是被人刻意创造出来的，卢杰的形象，卢杰的善良，卢杰对于自己的关爱，也许在某一个平行的时空中，确实是真真切切地存在的，但是在她这里，并不是，他只是一个小小的虚无世界中的一个投影而已，就连记忆都是在别人的操纵之中，而在那个世界里，其实从来都没有一个卢杰存在，存在的，只是她，母亲，还有她认识的那些人对于卢杰的记忆而已，而那些所谓的记忆，不过是别人植入在自己脑海之中的画面，根本就不是真实存在的。


    眼下虽然姜宁说要带她来这另外的一个世界之中去见卢杰，但是偶尔也会聪明一下的她，已经意识到，即便自己见到了那个人，他也不是自己记忆中的那个卢杰，他爱的自己，也不是自己，自己不过是真实世界中的那个所谓的许青青的投影而已，这种听起来很复杂，但实际上却有些移花接木味道的爱情，根本就不是真的，一切都是虚假。


    明白了这一点的许青青，她的心里对于将来能不能见到卢杰，其实已经并没有多少的期盼了，见了面又如何呢，那个记忆中曾经温柔地对待自己的男人根本就不存在，自己也不是眼下这个世界中的卢杰真正爱的人，不过是有了一副相同的皮囊，有着与原本的那个真实的许青青相同的记忆罢了，其实她们是毫不相干的两个人。


    之所以在姜宁提出一起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选择了同意，一来是因为不想再被母亲和那吴老六纠缠，二来是因为，她的心中眼下已经住着另外一个人。


    这个男人是切切实实地出现在她眼前的人，是几次三番救了自己的人。


    离开了虚无世界之后，水声停止是，世界崩塌，这虽然是她和姜宁都没有意识到的事情，但是不管怎么说，他又一次救了她的命。


    与其飞蛾扑火一般地用尽全力去见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人，倒不如抓住眼前真真实实的美好。


    所以，当姜宁抓着她的手离开那个幻境世界的时候，许青青半点也没有反抗，反而似有若无地将自己的身体微微倚靠在姜宁的身上。


    因为知道许青青只是一个凡人，对于所谓虚无世界，所谓真实与虚假，所谓仙人的力量都不甚了解，面对着自己身上的这种种前所未见的力量，还有虚无世界崩塌时候的场景，心中会有惶恐和害怕都是正常的情绪，所以，当她似有若无地靠近自己的时候，姜宁并没有太过在意，反正女人遇到害怕的东西的时候，会本能地想要在身边找到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姜宁早就习惯了，他觉得，等到许青青见到了真正的卢杰之后，一切就都会好起来的。


    然而，一心想着如何找到卢杰的姜宁，并没有意识到，身边的这个女人的心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完全地放在了自己的身上。


    第一股黑暗力量的波动被自己用星火镇压下去之后，姜宁以为森林之中的状况会好一些，但是从那虚无世界之中回来之后，这才发现，事情根本就不是自己想想的那样。


    黑暗力量的出现是有规律也有节奏的。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之前费尽力气镇压下去的，不过是第一波的黑暗力量而已。


    而等他在进入虚无世界中的这段时间之中，这一片森林，不知道又经历过了多少次黑暗力量的侵袭。


    周遭的大树的形貌变得愈发地狰狞，而且它们已经不单单是死死地站在原地对来人发起攻击了，黑暗之力将他们的根系凝结成为一双类似于人类一般的大脚，所有的树枝都变成了他们的触手，如果此时有人站在虚空之中朝着下方看，一定会发现，下面的那片森林之中，所有的树木都在移动！


    那些个大树，一个个地，都化作了拥有恐怖力量和邪恶的杀戮之心，毫无理智的树人！


    枝叶扭拧在一起，化作巨大而坚固的双拳，姜宁一把揽住许青青的腰肢，流云渡月身法和踏莎行身法来回切换，一边躲避大树的锤击，一边快速的拉开与攻击自己二人的大树之间的距离。


    “剑符，给我出！”


    自从明白了自己的修行之路后，姜宁便开始着手将自己的所有力量都朝着剑道这一方面靠拢，符道和阵道，自然也是如此，就连体内的九龙真气，姜宁也在结合李太白《苍木剑图》之中剑元的洗练方式，试图将之转换为他自己琢磨出来的那种“九龙剑元！”。


    而经过了一番努力和改良之后，他之前所有会使用的符纸，到了现在，都变成了所谓的“剑符”！


    因为对于剑道的熟悉和擅长，改良完成之后，姜宁突然发现，自己对于符纸的掌控能力都上升了一个台阶。


    以前，姜宁的制造出来的符纸都是贴在自己的身上，用于增强自身的某方面的属性的，但是现在，这些符纸单另拿出来，本身就可以当做拥有不同特性的飞剑来供姜宁驱策。


    这样改良之后，姜宁的剑路开始变得包罗万象自不必说，《化影分光剑》这一门飞剑法诀，也得到了最为充分的发挥！


    而借助这些不同特性的符剑，配合着姜宁眼下那几乎无所不包的规则之力的理解，和相当大量的道之力的领悟，在同等层次的高手面前，他的攻击几乎可以做到无孔不入，而他的防御也几乎可以做到毫无死角。


    同级别中，这样毫无破绽的对手显然是最难以对付的。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对于大树来说，他们的本体乃是木，最为克制的手段自然是金和火！


    所以，姜宁这一次用出来的，是道衍精金符和南明离火符改良而成的道衍精金符剑和南明离火符剑！


    “去！”


    姜宁并指做剑，轻敕之下，规则之力引导着符剑反客为主，对周遭所有的大树发起了攻击！


    迷雾森林之中的大树，虽然质地本身很不错，寻常的弦动境尊者想要破坏他们都要废掉不少的力气，但是姜宁毕竟是道和，而且是那种同级别之中堪称无敌的道和，配合着俱为天字级别的南明离火符剑和道衍精金符剑，再加上彼此之间的克制关系，斩断那些大树其实并没有付出多少的力量，而效果确是极为显著。


    经由【潋滟】一招改良而成，变化，威力和精准度都增加了许多的剑招【游鱼式】，就像是森林之中漫天飞舞的萤火虫一般，融入了姜宁对于身法流云渡月的理解，所谓避其锋芒，攻其要害，看似飘飘忽忽不着痕迹，但是那些赎人下意识地使出的那些防御性质的攻击，都未能对于那些【游鱼】造成任何实质性的阻碍，甚至连碰都没能够碰到一下，反倒是他们张开架势准备攻击的时候，那些符剑游鱼又趁着他们攻击时候露出破绽的间隙，纷纷朝着那些树人身体之上薄弱的地方攻去！


    一时之间，森林之中火光滔天，木屑翻飞，虽不见头顶的璀璨星空，耀眼银河，但是如此场景，在这阴郁而黑暗的世界之中，已算是绝对的绚烂而美丽了。


    许青青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蝴蝶一样，被姜宁就这样搂在怀中，左右翻飞，伴着火焰起舞，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这世界上最美的银河，最好看的焰火，大约也不过就是此时此际，眼前的光景了。


    混乱之中，她两只手臂悄悄地环住了姜宁的腰，将自己整个人都贴在了姜宁的身体之上，脑袋紧紧地埋在他的胸膛之中，在迷雾森林之中明暗交错，光影重叠的混乱里，那个名叫许青青的女子，竟是轻轻地笑了起来。


    “时间若是能够永远停在这一刻就好了，”许青青如是想道，但是她心底知道，这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所以她紧紧地抱着姜宁，默默地感受着此时此刻的每一丝温存，因为他知道，眼前的这一片焰火，大约就是自己悲惨人生之中最为耀眼最为灿烂的一次焰火了，放完这一次焰火，以后也许永远都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姜宁却没有她那么复杂的心思，甚至完全都没有感觉到自己怀里的那个女人到底在干嘛，他心中想的，只是如何渡过这一波的能量冲击，然后赶紧去寻找卢杰的下落，因为时间拖得越久，卢杰死掉的可能性就越大。


    无论如何，便是在卢杰死前，让这两人见上一面，也是好的。


    他又哪里能够想到，只是短短的一段时间的接触，那个女人很快就从自己是由虚无之力创造出来的这个角色之中走了出来，并且十分果决地斩断了自己心中对于卢杰的那些虚妄的情感，并且光速爱上了姜宁自己。


    如果他知道，那么他大约无论如何也不会带着许青青去见卢杰了。


    只是，女人的心思是不会轻易地告诉别人的，尤其是不会告诉她喜欢的人。


    而那森林之中的树人似乎是无穷无尽一般，不管姜宁杀了多少个，很快就有更多的树人朝着自己这边冲过来，以至于打了很长时间之后，残破的树枝和树干在周围堆积成了一座木头的小山，而那些被姜宁干掉的树木，在死亡之后重新恢复了自己原本的样子，而树体之中的神秘能量，则是像之前姜宁杀死的那只猫头鹰一般，回流到了姜宁的身体之中。


    姜宁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身体之中那种浑然一体，铁板一块的感觉更加的强烈，但是与此同时，他的体力也在飞快的消耗之中。


    这些树木的强度毕竟很高，高到被黑暗能量改造之后，每一个都可以相当于一个不会施展法术的弦动尊者，便姜宁是道和二阶的大尊者，而且实力远超同济，但是砍了这么多的树之后，他那无比旺盛的体力也渐渐地有些支撑不住！


    “娘的，有完没完了？”感知之中，姜宁觉得自己砍掉的树人没有五百也有三百了，但是周遭的树人却越来越多，根本就没有要减少的迹象，这让他有些为难，甚至已经暗自打起了退堂鼓。


    的确，砍死树人的能量回流使得他越战越强，但是一个人的精力和体力毕竟是有限的，过刚则易折，身体的承受能力到了一定的限度之后，就必须要休息，否则受损之后，就需要花多出十倍的时间和精力进行修复，得不偿失。


    其实按照他的身体强度，等闲就算是与人战斗个十天十夜不休息也不会累成这样，但是，这些树木的力量实在是过于强悍，因为有黑暗之力的加成，防御能力也比想象之中的更加强悍，姜宁能够在短时间内干掉这么多，自是因为他已经差不多用出了全力。


    “不行，这样下去就算是累死也杀不完！”


    心念一转，姜宁的脸上浮现起了一丝笑意。


    元神之力疯狂地辐射出去，控制这地上的那些树人的尸体，也就是残木断枝，在两人的身体周边架起了高高的围墙，紧接着，黑色的星火散成七八团，分别落在了周遭的那些残木堆积而成的围墙之上。


    耀眼的火光熊熊燃起，周遭的树人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