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5章 初入玄重山

    你到底发现了什么？”这几日来，同样的问题，冬寻已经问了子余不下百遍，可是对方的回答都是“我和你说不清楚”，“去了那儿你就明白了”之类的话，搞得好奇心发作的冬寻心痒难耐又无可奈何，只得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追问。


    这一次回来，子余也是豁出去了，虽然之前受制于姜宁和冬寻，做了很多本不愿意去做的事情，心里很是不舒服，但是这一次，自己分明背叛他们在先，却没有想到，那两个人竟是不计前嫌，反倒主动出手把自己救了出来。


    他并不是一个很糟糕的人，除了怕死之外，他并没有太多的缺点，而且，在他自己看来，怕死也不算是什么缺陷，毕竟，这世间不怕死的人很少很少，既然不怕死，那还活着干什么?


    可是，真的独自一人逃走之后，他心里反倒觉得有些不是滋味儿。


    子余自问，自己真的有差劲到这个地步吗？为了保全自己的一条小命，给部落带来了巨大的损失不说，背叛了姜宁和冬寻，又反过来被人家所救，却一点表示都没有，甚至连一个谢字都没有说，就那么心安理得地走掉，难道，就是他自己的作风么？


    子余觉得，不是这样的。


    他怕死不假，但是他还没有差劲到这种地步。


    但是，说到报答，他如今孑然一身，除了那点强化身体的药物之外的，他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帮助姜宁和冬寻的了。


    尤其是眼下，姜宁借助紫心虫吸收了一只二阶妖兽的力量，并且获得了属于自己的第一颗本命星辰，加上他那卓绝的剑法，已经初步具备了和栗山以及赤渊这两位族长抗衡的资本，即便无法战胜，时至今日，那两人想要抓住他此时也已经是不可能，他这么一点没什么大用的药粉，对于那两人而言，如今已经显得无足轻重，并不能引起姜宁的兴趣了。


    因为觉得自己的价值并不足够， 所以子余一路南下，走走停停，显得十分的犹豫。


    最后，他终归觉得当下的自己之于那两个人来说不过是个累赘，人家把自己从栗山部落的手里救出来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那里还有多余的心思去顾及自己那点毫无用处的报恩之心？故而，想来想去，他还是有些颓丧地接着南下，不想再拖累姜宁和冬寻。


    一路往南，过了南边少有人至的灞水，接着往南走，饿了就找些野果打些野味，渴了就在森林里找水喝，就那么一路风散露宿，又走了将近半个月，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这是走到了哪里，却好巧不巧地，又让他碰见了栗山部落的族长--栗山。


    只不过，这一次，他们之间的距离比较远，对方因为一直跟着他的海东青在之前一战中被姜宁干掉了的缘故，并没有能够发现他。


    堂堂栗山部落族长，身份摆在那里，根本就不需要自己亲自跑出来狩猎，更别说跑这么远，身边连一个人都没有带。


    一个部落族长，一个月之内，接连两次独自一人跑到距离部落数百里之外的地方，不管怎么看，都显得十分的可疑。


    毕竟，他可是从小在赤渊部落之中长大的，他们的族长赤渊，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的话，一年之内几乎大部分的时间甚至都不会走出他的红石堡半步，更不用说经常性地独自一人，离开部落，前往距离部落一二百里之外的地方了。


    碍于那栗山本人实力强大，感知范围也不小的因素，子余并不敢跟的太紧，只是使用了增强目力的药粉，借助着密林的遮掩，远远地吊在后头，观察着栗山的一举一动。


    这一次有心算无心，栗山终究没能再一次发现他。


    雨林随着山脉的走势绵延不绝，两个人一个在前面走，一个在后面跟，又过了半日的时间，终于来到了一个对于子余来说，充满了违和感的地方。


    这片雨林之中，山脉，平原，河流，谷地，湖泊，沼泽，地形着实是极为复杂多变，但是，无论走到哪里，周遭的环境都是十分湿热，而且植物茂密，动物和昆虫极多的。


    但是，等到栗山停下了自己的脚步的时候，出现在子余面前的，竟是一处光秃秃的，只有一地碎石头凌乱地散落在地面上的洼地。


    在这洼地之中，别说是树了，就算是一根活着的草，一片绿色的叶子，子余都没有见到。


    如此一个充满生机的雨林，却有一个如此这般死气沉沉的洼地，对于子余来说，也是一件十分意外，而且让他觉得诡异的事情。


    更让他想不明白的是，堂堂栗山部落的一族族长，栗山究竟是为什么要鬼鬼祟祟地一个人跑到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


    子余知道，若是让栗山再次看见自己，肯定会毫不犹豫地要了他的命，所以，他当然不能走上去质问人家你为什么会来这里，所以，就只能耐着性子在后面跟着，一直跟到了那洼地边缘的时候，因为到处都是碎石头，只要走路就会发出咔吧咔吧的声音，而且没有任何的植物可以遮掩身形，所以，他只好停下了脚步，不敢再继续跟踪下去。相反的，他很机智地在那洼地的口子上绕了一圈，来到了那洼地的另外一侧，这样，不管那栗山来到这里是做什么的，等到他从里面出来，准备回去的时候，就不会迎面和自己撞上。


    就这样，子余一直在那洼地外面等了整整一日的时间，等到第二日的黄昏，栗山这才从那乱石堆的深处，走了出来，按照他想的那样，原路北上，返回了栗山部落之中。


    子余躲在森林之中，等栗山走了之后，依旧没有出来，而是掉头回到森林之中寻找食物果腹，找了个地方安安心心地休息了一晚上，等到第二日的清晨，躲在森林之中，确定那栗山是真的走了，没有中途想起什么又跑回来，这才小心翼翼地踩着脚下的碎石，进入了那洼地之中。


    洼地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也就是一个中等湖泊的面积，但若是站在外围，不论你怎样朝着里面看，都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像，视线的焦距最多能够落在进入洼地之后七八丈远的范围。


    故而，在之前，在之前，就连守在洼地外头看了一日的子余，也并不清楚这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


    但是，既然这个洼地能够用某种他不清楚的方式将内部的具体情况遮掩起来，让视线无法穿透，又有栗山这么一个部落首领短时间内接连来到这里两次，就足以说明这里的不凡。


    人们行事往往是趋利避害，栗山堂堂一个部落的主人，居然会如此频繁地来往与部落和这里，在子余的理解之中，那自然就是因为这里有着某种让他不得不来的因素，而这种因素，十有八九是能够让栗山本人得利的成分存在的。


    他的心不由自主地狂跳着，若是能够在其中找到什么机缘的话，说不定他自己也可以从此一飞冲天，别的不说，若是能够达到栗山部落或者赤渊部落族长当下的强度，或者只是能够得到一颗属于自己的本命星辰也好，到时候，他就不必如此畏畏缩缩，孤孤单单地过日子了。


    不过，现实总是会比我们的想象要骨感一些。


    进入到了那洼地深处之后，依旧是一地白色的碎石，除了碎石，还是碎石，一眼望去，根本就什么都没有。


    好在那子余聪明，他立刻就意识到，即便是走入了这洼地之中，关于视线的限制也不过是稍稍地放宽了一点，并不是那种能够几十里一眼望到头的情况，自己当时所看到的视线边缘的场景，不过是在某种力量的作用之下，从自己看到的那些东西延伸出来的视觉幻境，十丈，二十丈之外真正的场景，可能与自己当下站在这里看到的场景又是大不相同。


    故而，虽然心中隐隐有些顾虑，但他还是耐着性子一直朝着那洼地的深处走了下去。


    功夫不负有心人，走了将近半日的光景之后，他终于来到了那洼地的中央之处。


    摆在他面前的，是一座通体由地下那些随处可见的白色碎石垒砌起来的巨大堡垒，走近了一些，甚至还有女子的声音从那堡垒之中传播了开来，似是在闲闲地谈论着什么事情一般。


    子余控制着自己的脚步，尽量不让脚下发出任何的一丝声音，又小心翼翼地走进了一些，这才听清楚，里面那几个女人，娇笑着谈论的，不过是些“族长的身体真好，”“族长什么时候才能再来，”“族长下一次来的时候，会给我们带一些什么好东西”之类的无聊言语。


    听得那子余真是一阵一阵地翻白眼。


    好嘛，你栗山部落一天天地总是吹嘘自己的族长多么多么的专情，不恋美色，与结发妻子两人如何恩爱如何专一云云，每每两方对峙起来，栗山部落总是有人拿赤渊部落族长赤渊的私生活不检点来说事儿，却没想到，原来是个虚伪的家伙，跑到这么远的地方金屋藏娇，而且那么大的一个堡垒，显然里面被他藏着的女人数量还不少。


    若是真的要算起来，指不定那栗山的女人比起赤渊族长来说还要更多。


    当然，除了鄙夷之外，子余的心里当时更多的还是失望。


    无他，原本以为可以找到一些修为提升的机缘之类的，却没想到，这里只是一个金屋藏娇的地方，况里面的那些，都是栗山的女人，他又不敢碰，里面到底还有没有栗山部落的守卫且不说，要是他真的进去做了什么，被栗山得知了的话，那恐怕是要追杀自己到天涯海角，毕竟，不为了男人的尊严，单单仅是为了保住这么一个秘密，也一定会给栗山足够的杀他的理由。


    所以，心灰意冷的他，当即就准备离开。


    身子都转回去一半了，眼角的余光却突然看见，在那白色石头垒砌而成的堡垒旁边，有一个狭窄的，似是带着梯道的，朝着地面之下而去的通道。


    子余立刻就停下了脚步。


    一个简简单单的金屋藏娇的地方，究竟是为何，要修建这么一个通往地下的通道呢？


    如果是为了储藏这些女人生活所需要的物资，开口根本就没有必要弄得那么小，毕竟，如果是储藏东西的话，这么狭窄的通道十分的不方便，稍微大件一点的物体，都不容易拿进去。


    可，如果他为的不是储藏物资，那么，修建这么一个通往地下的通道，就说明地下一定还藏着别的秘密。


    一想到这里，子余心中原本熄灭的火焰，又立刻熊熊地燃烧了起来。


    他走到了那个通道口，本想下去看看，却没想到，那看似没有什么隔绝，裸露在了外面的通道，踩上去之后，竟然就像是踩在了平整的地面上一般。


    子余立刻就意识到，这个通道口被人用某种力量给封起来了。


    好在，虽然姜宁所掌握的那种来自于异次元的封印和阵法他没有办法破开，但是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封印之术，至少是栗山不落和赤渊部落所掌握的这些简单的封印之术的破解方式，他都是十分精通的，当时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赤渊才会把一个实力只是普通的他也安排在了刺客队伍之中。


    白日里那些女人虽然都在城堡的房间之内活动，甚少出来，但子余还是担心自己一个不小心发出什么声音，或者是里面的人突发奇想跑出来，坏了自己的事，故而，他选择了先行退出，一直等到夜色深了，城堡里面的女人们的都睡着了，这才又偷偷摸摸地返回来，用药粉配合自己的能力，成功地破开了通道口的封印，走了进去。


    至于接下来，他看到的东西其实并不多。


    面对冬寻锲而不舍的追问，子余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因为是晚上过去的，那通道又是通往地下，虽然我事先准备好了火把，但是能够看见的范围还是十分的有限，所以，实际上，我只是看到了一个通往一个山洞或者说是地下宫殿内部的梯道，那个梯道，乃是悬挂在了万丈深渊之上，两侧没有护栏，稍微一动，木梯就会摇晃，很容易就会掉下去的那种……”子余的脸色显得有些尴尬，但他还是坚持道：“那里一定藏着什么好东西，否则的话，那栗山就不会假借金屋藏娇作为掩饰，频繁地往来与栗山部落和白石城堡了。”


    冬寻鄙夷地瞥了子余一眼，没好气地道：“就因为怕掉下去，所以，你就没有进去吗？”


    子余老脸一红，立即反驳道：“我知道你们看不起我怕死，但是，若那梯子真的只是因为会摇晃，两面没有防护的话，我也不至于连进去都不敢进去看一下。”


    “里面，莫非还有什么东西不成？”姜宁道。


    子余思考了片刻，这才郑重其事地道：“除此之外，那山洞之中的…嗯…重力也和外面不一样。”


    “下面的重力莫非增强了许多倍，以至于你无法承受么？” 冬寻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他确实不能进去，因为重力如果很强的话，就算他的身体一时半会儿能够承受，但是时间久了，双腿的肌肉就会拉伤，体内的脏器也会因此受损，在那桥上走得时间长一点，说不定连性命都要保不住。


    这种情况下，显然是回来把事情告诉姜宁，更加好一点。


    毕竟，进入了星辰境之后，肉体经过星力的进一步淬炼，还有本命星辰护佑，承受那样强度的重力，就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


    大家都是星辰境，既然栗山部落的族长的身体能够承受，没理由姜宁反倒不能承受。


    “不，”子余脸色有些复杂地道：“若真的只是重力增强了一点，那么我稍稍走进去一些，若是感觉不行，再退出来还是可以的，但实际上根本没有那么简单。”


    “哦？”姜宁的脸上此时也露出了一丝感兴趣的神色。


    子余接着道：“那木桥之上的重力似乎并不是固定的，而是一直在不断的变化之中，而且，没走一两步，就会出现一次比较大的重力变幻，我尝试过了，就算是站在那木桥之上不动，重力也会不断地变化，这就导致，不论你动不动，甚至不论那木桥之上有没有人，它时时刻刻都在上上下下地摇晃着，我只是第一脚踩上去，就差点从木桥之上掉下去，尝试了几次，都根本无法掌握平衡，所以，我实在是不清楚，那栗山族长究竟是如何通过木桥的。”


    姜宁正准备开口，双手抱臂，靠在一棵大树的树干上的冬寻已经率先开口道：“那么，你今日把我们两个叫到这栗山部落的外面，究竟是想要干什么？”


    “当然是再跟踪他一次。”子余道


    冬寻翻了个白眼，道：“我们既然都知道那通道的位置在哪里了，还跟踪他做什么，趁着他下一次去白石城堡的之前，直接过去不就好了？”


    姜宁笑道：“只有跟着他，才能够知道，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呀！”


    冬寻道：“你不是可以御剑飞行么？”


    姜宁笑了笑，把目光转移到了子余的身上，，道：“如果在那里面真的可以飞的话，子余就不会让我们来这里等了，不是吗？”


    子余笑着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