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第五十五师团的竹内宽师团长,的确是一位擅长进攻的名将,他一旦认真起来,发动的攻势,当真是犹如狂涛怒浪袭卷而来,一环套着一环,似乎不将面前所有的障碍都彻底撞成粉碎,就绝不罢手。他的很多敌人,明明手中还有反击的力量,就是因为被竹内宽的气势所夺,才失去了抗争的意志。

  但是,戴安澜是谁?他是二百师的师长,是连蒋委员长都要另眼相看的超卓人物!

  没有应付恶劣局势的才能,没有支撑大厦于将倒的胆识,戴安澜又如何成为谢晋元神交已久的笔友,又如何能临危受命率领二百师,作为先头部队孤军深入缅甸这个异国远域?!

  想成为名将,最先要学会的,就是熟悉战场地形,并根据战场地形特色,去驻扎部队!为了就近指挥同古城外围的鄂春克阵御战,戴安澜将师指挥部,设置在紧贴着鄂春克阵地内线的区域。右边依托贯穿同古城的色当河,形成左右夹角之势,面对这样越向内收缩防御力越强,受攻击点越少的倒三角型防御阵型,无论敌人的行动如何敏捷,设计如何精妙,奇兵突袭如何诡异,最终都必将演变成正面强攻。

  虽然手中可以动用的兵力绝对有限,大部分人更是没有实战经验,临时拿起武器的文职人员,但是他们在少量警卫部队老兵带领下,依托有利地形,层层防御不断削弱敌人的攻势,竟然生生抑住了敌人以敌兵为主导的突袭式进攻!

  戴安澜平时一向喜欢把头发理得干干净,就是因为这样,他才在军旅中得到了一个“光头将军”的雅号,为了不吸引敌人的注意。成为狙击手的目标,戴安澜干脆脱掉了军帽,任由自己的光头,在阳光下散发出缕缕铁青色地光芒。而戴安澜在这个时候,更是脸色阴沉如水,他双手拎着一挺捷克式轻机枪站在师指挥部后方的断桥上,只要看到有敌人试图沿着河岸,从背后对指挥部发起攻击。他就会抬起手中的轻机枪,毫不犹豫的扫过去一梭子弹。

  虽然戴安澜的身躯并不算高大宽厚,虽然他没有喊出慷慨激昂的口号,但是身为二百师指挥官,他牢牢挺立在那里的身体,他那双炯炯有神不怒自威的眼睛,还有他微微抬起,代表了坚毅与不屈地下巴。都让这个光头男人,自然而然拥有了一种中流砥柱的凝聚力。

  就是在戴安澜师长身先士卒的带领下,两个警卫班和临时武装起来的师指挥部成员,才能依托有利地形,在逐步收缩中。顽强的狙击敌人进攻。

  戴安澜必须要承认,这些敌人很不好对付!

  骑兵历来是战场上冲刺力最强的部队,更何况这是日本陆军为了侵略中国,而整整在训练场上操练了三年。才投入战场的精锐部队?这些骑兵人人可以在高速飞驰,不断颠簸起伏的马背上,做出各种犹如杂技般地动作,更可以用双腿夹住马背,直接抬枪射击。而他们人手一柄的马刀,在近距离交战中,携着战马高速冲刺的刀下狂斩而下,当真是来去如风挡者披靡。不知道有多少缺乏实战经验的师指挥部军人,就是因为错误估计了这些骑兵的冲刺速度,而被他们一刀斩于马下。

  但是最让戴安澜和部下感到头痛地,还是那些爬到大树上,全身披着用树叶和麻绳编成的伪装网,暗中狙击的缅甸游击队员。

  这些缅甸游击队员,虽然没有接受过什么正规军事训练,但是在长期和英国殖民者军队对抗的地基础上。他们已经积累了大量游击作战经验。在得到日本军队援助的武器后。这些缅甸游击队员,更是如鱼得水。他们大都使用射击精确度良好的日军制式三八式步枪,潜伏在大树上。第一次和缅甸游击队交锋的中国军人,根本无法分辨,那些缅甸游击队员究竟躲在哪里,他们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从大树上射出一发要命的子弹。

  如果不是因为地形起伏的缘故,指挥部挡住了站在后方,监视色当河右翼的戴安澜师长,估计他早已经成了缅甸游击队员手中的枪下游魂。

  看着那些手里挥舞着带血地马刀,呼啸着重新集结在一起,准备再一次对师指挥部防线发起冲锋的骑兵,看着隐藏在一片阴暗中,根本无法分辨哪里会有敌人隐藏的丛林,戴安澜脸色当真是阴沉如铁。

  真的没有人知道,戴安澜拎着轻机枪的双手,正在微微发颤。每当有一个部下倒在敌人的步枪狙击下,倒在锋利的马刀下,甚至是被战马的马蹄活活踏死,他地心脏更会不由自主地狠狠一悸。

  这些部下绝对不是随便征招,就能通过征兵处,招到一片的普通士兵。他们有些是在黄埔军校里受过正规系统军事培训,假以时日必然能独当一面地作战参谋,有些是可以为军方协调地方关系的机要人员;有些是能够通过监听,破译敌人密码的资深情报人员;还有一些,是每天负责收发电报,看到他还会露出一个甜甜的笑脸,让人当真觉得似乎战争都可以抛到一边的女电报员……

  他们每一个人都是精英,他们每一个人都学有所长,他们每一个人都应该是国家强盛崛起而努力的珍宝,可就是这些文职军人,在面临敌人奇袭,戴安澜手边已无可用之兵的时候,用他们并不粗糙的双手,抓起了武器。

  放眼望去,在师指挥部的周围,到处都是这些精英军人的尸体,他们有些是被马刀居高临下,斜斜劈砍得血肉模糊,有些是被不知道从哪里射出来的子弹贯穿,最终失去了生命。就是用这些烈士的生命和鲜血,戴安澜才支撑到了这个时候。

  但是,看看在远方已经重新集结。马上就要对师指挥部发动新一轮冲锋的敌人,再看看身边那些满是伤痕,更在用力喘息的部下,戴安澜清楚的知道,他们只怕再也无法支撑住敌人这一轮进攻了。

  事实上,以仅仅两个警卫班,外加一批文职军人组成地力量,依托有利地形。死死抵挡住敌人一个骑兵中队,外加三百多名缅甸游击队员的联手猛攻超过四十五分钟,这样的成绩,无论拿到哪里,戴安澜也可以自傲了。

  “师长……”

  在戴安澜的身边,传来了一声略带哭声的低叫,当他回头的时候,正好迎上了一双充满肯求意味的眼睛。

  “师长。我们在这里吸引敌人,趁还来得及,您快撤退吧!”

  看着眼前这个已经跟了自己五年时间,就像是一个影子似的跟着他,忠心耿耿地警卫员。戴安澜无言的摇了摇头。

  戴安澜当然知道自己对二百师的重要性,他也想撤退,可是在这个时候,你要他往哪里退?

  不需要各团从前沿阵地发送回来的情报。只需要听听四周传来的密集炮击声和机枪扫射声,戴安澜就清楚的明白,敌人在这个要命的时候,已经对同古城发起了前所未有的猛烈进攻。无论他这个师长往哪个方向撤,身后地敌人都会紧追不舍,就算他这个师长和部队会合后,可以暂时逃过一劫,但是这样的结果。就是让敌人内外夹击!他精心构建的防御网,就会被生生撕破,而主导这场同古保卫战的史密斯三星上将,所规划的仰光收复战,就会化为泡影。

  “没有到最后一刻,谁胜谁负还难说呢!”

  戴安澜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用身体把他牢牢护住地警卫员,感受着他发自发内心的关切与尊敬。突然问道:“张亮。这次活着回去后,如果我给你放上三个月大假。再奖励你一百块法币,你最想做的是什么?”

  身上足足背了五百发子弹,除了手持冲锋枪,皮带上还插着两枝毛瑟自动手枪和六枚手榴弹,简直就像是背了一座小型军火库,站在戴安澜面前,更用自己的身体竖起一张肉盾地张亮,侧起了脑袋,这个年龄大概有二十七八岁,却依然憨态未消的大男孩,侧起头认真思考了片刻后,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回家娶媳妇。”

  “哈哈哈……”

  听到这样一个答案,戴安澜忍不住放声大笑,就在他的笑声中,那些已经重新集结在一起的日本骑兵,终于动了。看着那些骑兵手中挥舞的雪亮马刀,感受着上百匹战马一起奔腾,就连大地都跟着微微颤抖的震撼,看着跟在那些骑兵后面,就好像是散鸭子似的,端着步枪向前飞跑,当真是像极了一群乌合之众地土匪,但是却自有一番彪悍气势的缅甸游击队员。

  戴安澜的心里不由发出了一声轻叹,“对不起了,张亮,可能我没有办法,让你回家去娶媳妇了……”

  密集到集点的枪声声突然响起,不知道有多少枝冲锋枪在同时扫射,在弹壳欢快的飞跳中,那些刚才还耀武扬威,还肆无忌惮,挥舞着手中早已经过时的冷兵器,自以为自己够帅够酷,可以成为别人生命的主宰,可以学着死神大爷的样子,轻而易举收割别人生命地骑兵们,面对这劈头盖脸砸过来地弹雨,面对这密不透风的死亡之网,他们还没有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大朵大朵地血花,就猛然从他们的身上,他们跨下的战马上连续绽放。那几乎同时炸起的鲜血,一起喷溅到空中,形成了一道肉眼可见的淡红色血雾。

  全身披着用树叶和麻绳编成的伪装网,手里捏着日本陆军最常使用的三八式步枪,因为躲藏大树上,而没有被冲锋枪射出弹雨波及的缅甸游击队员,还没有来得及庆幸,还没有来得及调转枪口,寻找这一批新敌人的来源,透过树叶的缝隙,他们就猛然看到了一个他们这一辈子,也休想忘掉的男人。

  那个男从身高超过两米,更雄壮得犹如半截铁塔,站在人群中当真是有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只要看看他比正常人大腿还要粗的手臂。还有那一块块贲张而起的肌肉,就可以感受到他身体里所蕴藏地最可怕力量。而最令那些埋伏在大树上的缅甸游击队员目瞪口呆的,当然还是他身用帆布带加固,挂在肩膀上加固的枪!

  那赫然是一挺一旦开火就能在瞬间形成一片火力网,在阵地攻防战中绝对强势,但是同样绝对不应该由单兵搬运,更绝对不可能单兵徒手使用,足足有二十多公斤重的马克沁水冷重机枪!

  看着这个男人像捏着玩具一样拎在手中的马克沁水冷重机枪。看着他层层裹在身上,就连腰上也缠了那么两圈的重机枪子弹链,所有能看到这一幕的缅甸游击队员,心里想地都是同一个问题:“我拷,这,这,这个家伙还是人吗?”

  “我操你们大妈的,你们真的以为在身上披那么几片树叶。像个缩头乌龟似的躲在树上,没人看得到你们,就可以缩在那里,美滋滋的打着你们的小冷枪了?”

  在疯狂的长吼声中,那个长得虎背熊腰。站在那里就犹如竖了半截铁塔,明显是精力过盛的男人,竟然用双手直接举起了那一挺可能就是为了单兵使用方便,而在局部做了细节调整。甚至还在枪筒部位,加装了一个手柄地马克沁水冷重机枪。

  就算这些缅甸游击队员,不知道马克沁水冷重机枪的理论射速,就算他们他们从来没有使用过火力如此强悍,杀伤力如此惊人的重型机枪,可是只要看看那黑洞洞的枪口,看看那犹如一门步兵炮般沉重的枪身,看看挂在重机枪上。那犹如鲨鱼牙齿般锋利而整齐,就等着择人而噬地重机枪子弹,这些缅甸游击队员,猜也能猜出这挺重机枪一旦扫射,所能形成的最可怕金属风暴。

  “哒哒哒……”

  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中,那一挺马克沁水冷重机枪,竟然真的在没有使用三角支架地情况话,被一名士兵端在手里开始扫射了。按照常识。按照道理。理论射速每分钟高达九百发子弹的马克沁重机枪,一旦开始扫射。如果没有固定脚架,所产生的后座力,足以让任何一人个失去重心,全身颤抖的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但是如果一个人,可以用自己的肩膀,顶着一门两三百斤重的土炮,对着面前的敌人,开了致命的一炮,而自己翻了个跟头后,拍拍身上地尘土又形若无事的站了起来,以他比成年公牛还要健壮的身躯,和满身天知道子弹能不能打穿的粗皮厚肉,一旦使了性子,和手里的武器较上了劲,又有什么样的重机枪他玩不了,又有什么样的重机枪,他不能拎在手里,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对着敌人打上他妈的一梭子再说?!

  手里地马克沁重机枪在不停地扫射,这种武器设计者根本就没有想过,会有人二百五似的徒手拿着它使用,在强大后座力作用下,这个男人就像是抽了羊羔疯似地,脸皮不断抽动,可是在这种情况下,他竟然还在笑。他一边扫射,一边又笑又叫,看起来当真是说不出来的诡异,而他笑叫出来的话,混合在重机枪扫射的轰鸣中,更形成了一种就连他最亲近的兄弟,都无法听明白的独特骂腔:“我操,我让你们躲,我让你们藏,你们这群明显就是从小被娘少喂了两口奶,所以才长得又黑又瘦又小又瘪的烂货,你们是不是都属猴子的,要不然怎么见树就爬?你们真的以为,躲到一堆枝枝叶叶里面,缩着个猴子脑袋,爷爷我就拿你们没有办法了?咦,竟然还会在树上连蹦带窜呢,爷爷我倒要看看,是你窜得快,还是子弹跑得快!”

  就是在刚刚发起冲锋的日本骑兵,被打得人仰马翻一片哀鸣的时候,这个长得健硕如牛,脾气发作更是犹如西班牙斗牛的男人,已经拎着枪管发烫的马克沁水冷重机枪,对着一片树林,打出了整整四五百发子弹。

  只要看看那几十棵被打得千疮百孔的大树,还有那些以各种千奇百怪的动作,或倒挂在树丫上,或头下脚上,和大树根部做了最亲密接触的缅甸游击队员。绝对没有人会去相信,在这样的弹雨洗礼下,还能有人幸免于难!

  而戴安澜师长,在这个时候,正在对着一个对他迎面飞奔过来的男人点头微笑。“好精锐地部队,好强悍的火力压制,当真是将侵略如火的军人特性发挥到极限,谢晋元精心调教出来的徒弟。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雷震带着紧紧跟在他身后的罗三炮和江东孙尚香,飞扑到戴安澜的身边,向戴安澜的贴身警卫员张亮点头示意后,雷震并肩站到了张亮的身边,而江东孙尚香和罗三炮,已经自然而然和雷震布成了特种作战中,最常用地三三制掩护队形,把戴安澜围在中间。形成了一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贴身防御网。

  听到戴安澜的话,雷震没有回头,他缓缓倒退,而跟着一起训练,已经培养出团队默契的江东孙尚香和罗三炮。仅凭雷震的脚步声,就能配合雷震的节奏,一点点移动。被他们包裹在中间的戴安澜,由自主的被他们带着一起移动。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戴安澜好气又好笑地发现,他竟然被雷震用这种斯文的方法,“请”回了经过工兵团反复加固,相对最安全的师指挥部。

  直到戴安澜带着一脸无奈,重新回到了师指挥部,雷震才霍然转头,认真的道:“强敌入侵。纵生死悬一线,依然不动如山,师长您也没有让我失望!”

  戴安澜再次微笑点头,他知道雷震指的是什么。看着在短短地一两分钟时间,已经迅速接管师指挥部外围防御,并把伤员送进指挥部,由医生开始对伤员展开急救的特务排官兵,戴安澜突然问道:“你觉得。你带的这个排。能够顶住敌人多久进攻?”

  雷震迅速在心里计算着双方的战斗力对比,最后回答道:“敌人有最擅长冲锋地骑兵中队。虽然刚才被我们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但是仍然没有伤筋动骨。在几乎失去了所有外围,再没有纵深的战场上,想要仰制骑兵的高机动性,我们就必须用优势火力强行压制,再加上必须应付那些缅甸游击队组成的杂鱼,以我们特务排单兵携带的药弹来看,无论如何节约,能再支撑半个小时,已经是极限,再往后,就要考虑和敌人进行刺刀格斗战。”

  “你认为,在这半个小时内,会有援军吗?”

  面对戴安澜这个明显带着考量意味的问题,雷震思索了半晌,才回答道:“我看,很难!”

  “是很难!”

  戴安澜放下手中的捷克式轻机枪,顺手提起了放在炉子上,已经不知道烧滚了多久的水壶,他随手一晃,里面居然还发出了哗啦、哗啦地声响。戴安澜一边把水壶里还没有烧干的开水,倒进了一只瓷罐里,一边淡然道:“刚才通讯员重新接通了前线各团部,我的警卫营已经正在向师部赶的路上,但是由于师部和各团部中断联络,不能及时传达命令,再加上调动部队,必须重新调配防线,以免被敌人趁虚而入,警卫营至少还需要一个小时,才能赶到。至于其他的援军,我看来得只会更迟。”

  用玩味的态度,看着雷震皱起了眉头,在这个时候,戴安澜这个治军极严,更鲜少自己违反军规的二百师师长,竟然从指挥部里翻出来一瓶酒,“茅台酒是酒中上品,我本来打算在缅甸战场上,驱逐日寇取得胜利时,为大家庆功用的。不过今天看到谢晋元老弟后继有人,而且有青出于蓝之势,忍不住内心窃喜,来,一起喝上一杯!”

  就在雷震有几分讶异地注视中,戴安澜真地打开了那瓶茅台酒,并把其中一部分,倒进了一口小巧的瓷壶中。当戴安澜把盛满了醇酒地瓷壶,放进已经倒了开水的瓷罐中,并盖上一只盖子后,在开水的热气蒸腾下,不一会在到处都是硝烟和血腥气味,中间更掺杂着伤员低低呻吟的指挥部里,就扬起了缕缕浓浓的酒香。

  因为抑不得志,在青楼妓院里过了三年花天酒地生活,当真称得上品酒无数的罗三炮,不由自主的耸了耸鼻子,低声叹道:“好酒!”

  “当然是好酒!”

  戴安澜道:“我戴安澜生平没有别的追求。就是喜欢打胜仗,喝好酒这两样罢了!”

  戴安澜的话还没有说完,鬼才就冲进了指挥部,“报告,敌人正在集结,马上就要对我们再次发起进攻!”

  身为雷震身边稳居首席地作战参谋,鬼才在汇报完情报后,又加上了自己的判断:“这批敌人刚才被我们打得恼羞成怒。是打算全线扑上,用一举击破师指挥部,来挽回他们的面子。”

  雷震望着师指挥部里那个作战沙盘,还没有在自己的大脑中,把沙盘上的东西和指挥部周围的地形对应在一起,二班长王二胜又冲进了指挥部,他向戴安澜和雷震敬过军礼后,飞快的报告道:“日军大约两个中队从城北侧赶到。已经和敌人骑兵中队会合,看样子将会加入对师指挥部进攻序列。”

  听到这个报告,雷震、鬼才和罗三炮都忍不住耸然动容,敌人新增援了两个中队步兵,再加上原来一个中队骑兵。和三百多名缅甸游击队,仅仅从人数上来说,已经超过了一千人。

  看着雷震拔腿就要走出指挥部,戴安澜突然道:“雷震以你带领的特务排战斗力而论。能顶住敌人多长时间进攻?”

  “十分钟!”

  “看来敌人在城北侧地容克冈军用机场已经站稳了阵脚,而且已经突破了鄂春克某段外围阵地,否则他们绝对不会从城北分兵支援。”

  戴安澜望着雷震,突然问道:“你怕不死怕?”

  雷震用力摇头,如果他怕死,他又何必参加二百师这支必将孤军深处的军队,他又何必明知凶险无比,仍然带着特务排。第一个赶来支援戴安澜?

  “好,雷震,把你的特务排全员都召集到师指挥部。”

  在敌人集结重兵,马上就要对指挥部发起猛攻的时候,戴安澜竟然下达了如此不合时宜的命令,就在雷震无法掩饰的惊诧注视中,戴安澜大踏步走到了接线员面前,抓起一部刚刚恢复通讯的电话机。沉声道:“给我接炮团!”

  直到这个时候。看着眼睛里闪动着最凌厉光芒,昂然屹立中更扬起宁折不弯风骨的戴安澜。雷震终于领掠了名将在战场上地风范,在电话接通后,戴安澜更是语出惊人:“炮团吗?我是戴安澜,我命令你们,向我开炮!”

  雷震看不到电话对面,炮团指挥官的脸上究竟是什么表情,但是想来也应该写满了惊愕吧?

  “对,你没听错!”戴安澜提高了声音,“我知道你们很多装备没有来得及运上来,也没有多少炮弹,一颗别拉,全部给我砸过来,如果不能把这里的地皮都翻上一遍,我唯你是问!”

  “啪!”

  戴安澜挂断了电话,他大踏步走到桌子前,取出放在瓷罐里的酒壶,他目光直直落到雷震身上,道:“酒已热,敢不敢陪我在这里,喝上一杯胜利酒?!”

  聆听着指挥部外,传来的战马奔腾,看着在鬼才和罗三炮地指挥下,已经退回师指挥部,正在向防空洞里走的特务排官兵,雷震径直坐到了戴安澜的对面,嗅着浓浓的酒香,雷震洒然道:“我不喜欢喝酒,但是我和师长一样,喜欢胜利,喜欢极了!但是,我真地不知道,现在我们哪里有胜利。”

  “胜利有三。”

  戴安澜在自己和雷震面前的酒杯里,添满了刚刚被烫热的烈酒,道:“那个竹内宽的确是个人物,可是他心太贪了,既然已经知道我指挥部的位置,直接派飞机轰炸不就行了,还非要派人来突袭,想活捉我戴安澜。贪心不足蛇吞象,他注定要输上这了局。炮团射完所有炮弹后,所有人员会立刻撤离阵地,我用火炮只运到一半,炮弹更只有规定数额五分之一的炮团,换他一个骑兵中队,两个步兵中队,外加三百多个缅甸游击队盟军,你说这算不算第一重胜利?!”

  雷震点头同意,“嗯。的确是胜利!”

  两个人一起抓起酒杯,一饮而尽后,雷震是猪八戒吃人参果,根本不辩酒味好坏,当然是喝得不动声色,戴安澜却微微眯起了眼,仔细回味着嘴里的余香,过了半晌。戴安澜又抓起了酒壶,在两个人地面前的酒杯里重新添满后,道:“我们现在被敌人重兵包围,英国盟军跑得比兔子还快,我看想和他们一起联手抗敌,打出一场漂亮的歼灭战,那是九成九没戏了。我们二百师最终结局,很可能是从同古城突围。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必须要抛弃很多不便于携带地重武器,这当然也包括炮团的火炮。与其让敌人缴获后再反手打我们,还不如让他们出动轰炸机,在我们用光所有的炮弹之后。替我们炸得干干净净。雷震,你说,这算不算第二重胜利?”

  雷震再次点头,“嗯。是胜利!”

  “那还愣着干什么?”

  戴安澜端起了酒杯,道:“干!”

  “叮!”

  两只酒杯,轻轻碰到了一起,在酒香的荡漾中,两个人再次一饮而尽。

  戴安澜手里捏着已经喝空的酒杯,用玩味地眼光望着雷震,他突然道:“大家都躲进防空洞里去了,你明明知道我们炮团地炮弹马上就会砸过来。还这样大模大样的坐在这里陪我喝酒,你真地不怕死?”

  “怕,我当然怕死。”这一次是雷震主动抓起了酒壶,为两个人的杯子又填满了酒,他淡然道:“不过和怕死比起来,我更喜欢一边喝着胜利的酒,一边享受敌人的死亡,如果躲进防空洞里。又如何能同时享受到这两样师长最喜欢的东西?”

  “好。很好,还是你能一眼看出我的想法。不像某些人,总是想着把我拉进防空洞去!”戴安澜用眼角的余光,轻瞄着站在他身后,一直焦急的搓着手掌,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地警卫员张亮,道:“雷震啊,我悄悄告诉你,我的这个师指挥部,可不是随便的选的。不但是地理位置好易守难攻,我们坐的这间屋子,更是通体用钢筋混凝土造成,就算比不上你师父谢晋元在上海抵抗日军进攻地四行仓库,我看也差不多了。更何况我还命令工兵团,对指挥部进行了加固,工兵团的李树正,那小子虽然在战场上面对敌人是个胆小的孬种,但是在工木工程防御工事这方面还算一把好手,他可是拍着胸膛对我保证,就算是日本人的重磅炸弹落下来,也炸不塌我地师指挥部。和那些像耗子一样躲在地洞里的人相比,我们能堂堂正正的坐在这里,聊天品酒,是不是又算一重胜利?”

  雷震真要为戴安澜的论据拍案叫绝了,他放声道:“对,果然是又一大胜利,当尽一大杯!”

  “叮!”

  两只酒杯再次碰到了一起,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雷震的耳朵微微一动,而戴安澜的眼角也几乎在同时微微一挑,而他们端坐的这间屋子,就像是被一柄万钧重锤砸中般,在震耳欲聋的声响中以超过九级地震地姿态狠狠一颤。就是在这种剧烈的颤抖中,从天花板上震落的灰尘,更是挥挥洒洒的在指挥部上空,下起了一场不小的沙雨。

  受过严格训练的张亮,在炮弹砸中指挥部的瞬间,就下意识的直接扑倒在地上,在一片飞沙迷弥中,张亮迅速抬头地时候,他真地呆住了。

  雷震和戴安澜还是安安稳稳,大马金刀的端坐在椅子上,他们手里还端着刚刚碰过地酒杯,在他们的脸上,还保持着刚才的微笑。看着他们稳定的犹如钢浇铁铸的手,再看看盈盈满杯,没有洒出一滴的酒汁,张亮真的不知道,这两个人的神经究竟是什么铸成的,在炮弹砸到头顶的时候,竟然就连手指都没有颤抖上一下!

  雷震和戴安澜两个人相视一笑,两个人齐齐吹开了酒汁上虚浮的灰尘,然后仰头将酒杯里的烈酒一饮而尽。当他们放下酒杯的时候,隐藏在同古城里,为了不被敌人侦察机确定方向,在前几天的防御战中,一直没有投入实战的炮团终于发威了。

  不知道有多少门火炮在同一时间狂吼,一波波炮弹,呼啸着狠狠砸到了师指挥部附近。一团团浓重的硝烟,夹杂着几乎被烧融的弹片,以亚音速向四周扩散,在瞬间就对方圆几十米内进行了一次无差别覆盖攻击。

  那些发起冲锋,却没有遭遇任何抵抗,已经准备放声欢呼的敌人,无论是骑兵,步兵,还是那些喜欢像猴子一样在大树上爬来爬去的缅甸游击队员,都呆了,傻了,疯了。

  在这个时候,不管他们是趴下也好,卧倒也好,像是受惊过度的沙鸟一样,用双手死死抱住自己的脑袋也罢,面对如此密集,就好像是炮弹不要钱似的玩命猛射,面对这此起伏彼,再也没有一丝空隙的猛烈爆炸,面对在空中直的,弯的,旋的,转的,削的,方的,圆的,尖的,千奇百怪的各种弹片在呜呜乱飞,面对可以先把人的衣服撕烂,再把人的内脏撞碎,最后再把人的皮肤烧焦的炽热冲击波,你要他们往哪里躲,你又要他们怎么活?

  就在这种连成一线,再也听不到其他任何声音的可怕轰击中,就连雷震他们摆在桌子上的酒杯,都开始不断颤抖,不断跳动,而刚才面临危险,本能扑倒的张亮,更是摆出了如果炮弹再一次落到指挥部头顶,他一定会不顾一切先把戴安澜扑倒,用自己身体牢牢护住的姿态。

  就在这种情况下,戴安澜突然张嘴说了几句话,在这种相对几乎没有了声音的世界里,大概也只有坐在戴安澜对面的雷震,通过口型,勉强读懂了他说的那几句话:“好小子,我要他把炮弹都砸过来,他第一发炮弹,就打到了我的头顶上,射得可真是够准了!不过这胜利的美酒,喝的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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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赢得了海洋,谁就赢得了世界。”   ——牧浩洋   从默默无闻的小兵,成为海军元帅、海军陆战队司令,牧浩洋的传奇经历成为整个时代的写照。   从东海到南海,到广袤的太平洋、印度洋、大西洋,铁血军人再次成为民族脊梁,征战五大洲、四大洋,用鲜血书写可歌可泣的历史篇章,用生命捍卫华夏民族的尊严与荣誉。 卷一 死神的舞台   海洋!海洋!——如果你不把它看做机会,那么它必然成为你的噩梦!

扬锋汉起

五胡乱华,烽烟四起,东晋朝庭在诗酒风流中醉生梦死。杨安玄穿越到乱世成为杨家后人,家道中落,强敌环伺,路满荆棘。 血雨腥风中挣扎前行,金戈铁马里挥鞭北向,重振家声。手握雄兵,坐北望南。 江山依旧,汉起雄风。(Q群:825541271)

欲望腾飞

当我在因特网上发这个故事的时候,我一个人在想,是不是所有喜欢武侠的人类都有一颗纯洁的心?   故事不是很好,笔法也没有什么惊人之处,只是心有所思所想,希望大家喜欢。

无敌柴刀

当九天第一圣器开始整日寻思如何泡美女,猥亵、偷窥、下药,无所不用其极之时,遭封印沦为柴刀的它如何跟着一个孤独少年,寻回它失去的节操? 关键词:丹药升级、时间空间法则、蒙扬、柴刀

身边的人全穿越

灵气复苏,光怪陆离。   一年之间,孟晨身边足足有63人离奇失踪,这里面有亲人,朋友,同学,甚至网友。   然而突然有一天……   同事:“哥们救命,我穿越三国,成了‘上将潘凤。’”   同学:“孟晨,我成武大郎了,你得帮我!”   网友:“孟晨哥哥,我现在聊斋世界,成了聂小倩。”   妹妹:“哥,你知道二次元,知道天依吗?”   老爸:“阿弥陀佛,儿子,你老爸穿成了唐僧。”   ……   孟晨:...

动力之王

被大宇宙的意志给踢回了1978年的陈耕,故事再次开始。

涉外律师赵慕慈

本书讲的是一个人看破幻境和浮华,脱离零零七和内卷,找到职业的正确打开方式,活出自我,拥抱真爱,服务他人,弘扬法律正义,展现人性光辉的故事。故事情节为主,法律知识和案例分析为辅,再现涉外律所工作日常,以及美资外企和国内互联网公司法务部门人情百态,许多人物和情节都有现实原型。同时包含大量爱情亲情和友情,这些感情和案例相互印衬,成为主人公成长和觉醒的养分和契机。主角经历从上海律所及各公司到西部小镇人情世态,涉及职业反思,女性成长,原生家庭,爱与和解,城乡融合,金钱财富观念等话题,相信能为在社会打拼和沉浮的你提供一些思考和启迪!

梦想进化

你还记得魂斗罗调出30条命的秘技吗?   你还记得口袋妖怪抓到皮卡丘的兴奋吗?   你还记得超级马里奥隐藏蘑菇的位置吗?   你还记得让人热血沸腾的热血系列吗?   FC上的坦克大战、双截龙、赤色要塞、圣斗士……GBA上的拳皇、合金弹头、火影、逆转裁判……这一个个熟悉的名字,埋藏了我们多少的童年记忆。   说明:本书内容为:FC红白机世界,GBA掌机世界,和安卓手机世界。

民间诡闻实录:堪舆宗师

我是一个背尸人,南来北往,送过数不清的尸体入土为安,见过上百种死法。 横死最凶,喜丧平静,自杀身亡不能投胎。我是被天命唾弃的人,是蒋家最后一条血脉。 天黑不要点灯,蜡烛不要吹灭,走路莫要回头。在每一个角落,都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走夜路的人。

锦衣王侯

本是京剧演员,穿越至大明正德年间,成为一名世袭锦衣。江山变幻,荣衰谁主。   喝一杯满殿香,且看那红尘俗景。   嚼一块虎皮肉,且听那雨打浮萍。   哼一曲临江仙,且随那风起云涌。   呼一声大丈夫当如是,这才要独掌权衡。   且看锦衣缇骑,股肱心腹,鲜衣怒马,绣春刀出,光寒天下。

一睡万年

自然人是新世纪的宠儿。   陈贤颂是自然人,因为轻微发烧,被一群新人类们劳师动众地塞入了最尖端的身体修复槽中,一觉醒来,他发现事情好像有点不对劲。

大叔,你真迷人

萧沐沐是个保守无趣的女人,与男友相恋三个月,连手都不让对方碰,对方一怒之下睡了她闺蜜。   “萧沐沐她就是个大木头,土得掉渣,呆得像猪,难怪她的恋爱从来都不会超过三个月。”对方一边在她闺蜜的身上运动,一边极尽鄙夷的讽笑着。   萧沐沐怒极,甩了对方一个大大的巴掌之后,立誓要成为这个世界上最有魅力的女人,让那群王八蛋悔青肠子。   某一天,她在一位帅气迷人的大叔怀中醒来,尖叫声响彻了整个房间。

金刀侠

金刀在手,纵横武林;江湖九杰,天下闻名

富贵荣华

朱门绮户,富贵荣华,她却只是寄人篱下的一介燕雀。   青云之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狼行三国

狮虎难当,百兽臣服。天生狼王啸傲山林,家资亿万,一朝散尽,为酬壮志纵身一跃。   天机难测,命途多舛,合二为一乱世重生。猛兽之威,过人才情,上党少年名动天下。   想江山如画、豪杰并起,纷争汉末再添风云。叹美人如玉、柔情似水,多情怜子亦是英雄本色。   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天下诸侯莫与争锋?仰首问天、孤狼傲啸、苍茫大地谁主浮沉! 关键词:重生、争霸、种田、穿越

暴君,本宫来自现代!

一朝穿越,竟成了活脱脱的古代版灰姑娘,是大房姐妹两欺凌的待宰羔羊。   笑话!她是谁!怎么可能任人宰割?应该是她宰人才对嘛。   打她?行!哪只手打她,她就废了你那只手!   让她嫁人?行,只要能离开这个家!   她未来的夫君是个嗜血暴君?没关系,她可是现代TUH最杰出的杀手,他嗜血,她就比他更嗜血,更狠!   从不相信什么天长地久,最好嫁过去那王爷就休了她!   新婚之夜,他,当那个传闻中的嗜血...

冷酷王爷俏皮妃

她,一个倒霉的女子,前脚被闺蜜撬了墙角,后脚就到穿越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朝代,最糟糕的是,醒来的时候就坐在了花轿上。   她,一个聪明的女子,在计谋多端的深宫,和权术云涌的朝堂巧妙斡旋,只为谋得一席生存之地,为爱人挡下些许明枪暗箭。   她,一个幸运的女子,在这乱世之中,得到她所深爱的男子的爱情,在爱情的世界,她并不是替身。   她,一个隐忍的女子,天塌下来,可以用自己瘦弱的肩膀将爱人护在身后,忍受...

火影:天赋词条,开局大筒木血统

一觉醒来,胎穿到火影世界,与鸣佐同届,这无疑是地狱开局。好在一岁那年,十六夜觉醒了天赋词条系统。只要击败对手,就有一定几率获取对方的天赋词条。新手大礼包,赠送一次复制词条的机会。刚刚得到这个福利,十六夜第一时间,就想用在鸣人的身上,复制对方的仙人之体。不过灵光一闪,十六夜却打消了这个想法,决定将这个复制机会,用在跟父亲来到地球,偷偷看一眼雏田的大筒木舍人身上。在这个全篇都是大筒木家斗事,血统至上的世界,没有什么外挂,能比纯正的大筒木血统更加强大了。

家宅

他纳妾她点头,他不归她不言,既是做家中所有人称赞的大少奶奶,她白梦心也愿一辈子只当一尊笑面佛。   贤惠有时候只是用来掩饰的工具,人啊!面子里子都是要的,表面的贤惠只是为了掩饰骨子里的计谋腹黑,而历史和人言,必须握在胜利者手中!   犯我者,虽远必诛!——南宫大少奶奶语录

最强黑客

一个超级黑客,重头再来,变成一个小黑客。   曾经黑客界排行榜上的NO.1,重生成为大一新生。   一个小黑客自由驰骋网络,成为真正网络之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