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献吻

　　在二零零四年年初的这个冬天，要是问苏南的市民们有什么让他们记忆深刻的事情，那么从一月一日元旦开始的苏美家电大战无疑是一场让消费者们大声叫好的战斗。无数人在这场战斗中淘得了价廉物美的产品，喜气洋洋的准备着新春之际的到来。

　　在最开始的一个星期里双方的战局一直都处于胶着状态，而在其后的几天苏航依靠着多年的积淀，站在服务的至高点上给予了华美一次不小的打击，把战局的优势渐渐拉响自己这一方。

　　华美一直处于一个适应状态内无法给予苏航完美的反击，只能被动应战。不过很快华美官方的应对方阵已经确立，等待着除夕春节之际再来一杆漂亮的回马枪给苏航见识一下什么才算是全国第一的家电巨头。

　　然而，算无遗策的华美这一次遇到的却不仅仅是一个苏航，而是带着超前的视野回到这一年的夏如轩，就在除夕来临前一周，就在与华美苏南旗舰店隔了不过区区数百米之距的苏航旗舰店周围的几个在几周前就已经进入装修阶段的卖场全部投入市场。

　　让人膛目结舌的是原本和苏航没有太大关系的几个手机电子产品的卖场，在这个时候却全部贴上了苏航的标识，打出了苏航新概念3C家电卖场的口号。所谓3C，即是计算机（Computer）、通讯（Communication）和消费电子产品（Consumer-Electronic）三类电子产品的简称。把注入计算机，数码产品等这类电子产品归入家电类别，对于传统家电市场绝对算是一个极大的冲击。

　　苏航绝对算是苏南第一家引入这种理念的家电集团。在这寸土寸金的钟山北路旁，苏航这个卖场的面积已经达到六千余平米，卖场里的全部产品都包括在各种折扣优惠之内。

　　当人们见到那往常那些价格居高不下的电脑，笔记本，数码相机，手机等一系列产品全部在苏航3C卖场里以一个相当诱人的折扣出售的时候整个苏南沸腾了。

　　而这个消息放出来的结果是开业当天上午的九点到十二点短短三个小时，苏航钟山北路旗舰店销量猛增，消费者将商场各个通道全部挤满，使得苏航集团不得不调动一百多名管理人员引导顾客进出。再加上现场订货，随后商品免费送货到家的服务，倒也没有引起太大的骚乱。

　　作为苏南家电消费的核心门店，钟山北路店上的销量竟在两周前已经达到过高峰的情况下再创新高！大概是涌动的人群促进了消费者的购买欲望，商场里的各个产品销量竟比之前的高峰还要高上五十七个百分点！光是家用PC的销售额就超过四百万元。

　　据闻在苏航3C卖场开业当天的晚上华美苏南分部的负责人彻夜难眠，原本以为自己这么多年在总部打拼终于可以有出头之日，只要打出漂亮的一仗，让华美占据下苏南的市场，自己也将水涨船高平步青云直上。

　　但是现在，一切的算盘都被打碎，他仿佛可以看见自己的未来一片昏暗。不过这已经没有人在意了，从3C卖场开业的第一天开始，出现在华美卖场的顾客就以一种可以看得见的速度迅速的缩水下去。

　　诱人的折扣仍然没有办法挽救华美已经颓然下去的销售量。在接近新春之际，华美总部不得不承认，这一次的苏南突袭战他们一败涂地大伤元气。短期之内再无和苏航在苏南市场大战的能力，铺天盖地的广告攻势以及低到吓人的各种折扣优势也渐渐销声匿迹。

　　华美在苏南的旗舰店的境况一时之间无比惨淡。在另一方面苏航家电总部在得到这一周的销售额之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对于他们来说这无异于一场艰难的战斗。

　　这场由苏航集团董事长夏云松先生亲自指挥的捍卫着苏南家电市场的基地保卫战以苏航的大获全胜而告终，董事会商议决定，今年集团上下所有部门所有人员的年终奖全部增加十五个百分点。这一消息放出来，每一名苏航的员工都欢欣鼓舞干劲十足。

　　在历经一个月的战斗之后，最后总结得失，这一次华美来袭不仅没有能抢占苏南市场，还变向的给了苏航一些刺激导致苏航的一次飞跃。怕是在此之后华美高层想再次来进攻苏河省的市场就不得不三思而后行了。

　　夏如轩仍然记得在自己记忆里和现在完全相反的境况，双方战斗愈战愈烈，苏航虽然有余力却不敢主动进攻给了华美足够的准备时间，抓住这个喘息时间华美在苏南开了数家分店。一举依靠着那诱人的低价占领了苏南市场。

　　在那一年新春的家族聚会上，气氛阴郁的像是积水的云一样。

　　夏云杉阴冷地对着两位兄长冷嘲热讽，夏云松拍桌大怒扬长而去，夏云柏眉头紧锁从现在的角度回想过去，夏如轩能够理解大概是因为西郊的生意出现了极大的问题。

　　而小舅莫南为在不记得是初几的夜晚来家里拜访过一次，几个小时之后抱着公文包面无表情的离去。看得出来在苏南的政坛他也不那么轻松，再者他提出的一些城市发展议案一一搁浅，对于他来说也算是一个不小的打击，而他在市委的话语权也在渐渐缩水。

　　就算是夏天，那一年也缺席了所有年轻一辈的家庭小聚，只是夏如轩在后来某次在金碧辉煌的时候遇到了他一次，他蓄起了胡子，显得心不在焉的。情形显而易见，以夏天如今这般得势的境况，他有怎么可能再回到那金碧辉煌管事？

　　总之……一切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这一世，夏如轩相信不会再有那些画面。夏如轩欣慰的事，他正在一点一点的改变着夏氏。

　　在除夕那天晚上，留给夏如轩的记忆是天空中璀璨的烟火，就像是绽放在高空中耀眼而灿烂的未来，还有柳依在一旁忽明忽暗的侧脸，而在烟火归于平静的时候，柳依走到他身边轻轻搂着他强健的腰靠在他背脊上。

　　夜风拂过，透过每家每户明亮的窗户却可以感受到这一天的温暖。

　　“夏如轩。”柳依那低声呢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嗯。”夏如轩抓住腰间柳依那柔若无骨的小手，然后把她拉到自己的面前，她围着厚厚的围巾，脸上带着笑容，眼神在这夜色中如同泛着水波一样清澈。不需要太多华贵的东西装饰，这个女孩的身上总是透漏着这样清丽的气质，就好像是一湾浅水淌进心扉。

　　“我昨天晚上做恶梦了。”她眨了眨眼睛，神色中多了半分惊慌，如同琥珀般平静的水面泛起淡淡的涟漪。夏如轩凝视着她如波的双眸，她嘴角牵起淡淡的有些游离的笑容，“我梦见你离开了，可是我却怎么也追不上。”

　　“傻瓜，我不会离开的。”夏如轩怔了一下，脸上扬起的是灿烂如同阳光一眼炫目的笑。

　　可是柳依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心里用力的怔了一下，像是把心脏浸在水里吸足了水，轻轻捏一下都会冰凉整个身躯一样。

　　“一开始其实我也不知道是谁，只是有一个人对我特别好，只对我一个人的好，可是我看不见他的样子。只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习惯性地在他面前表现着理所当然的冷漠。然后渐渐像是过去了很多年一样，忽然有一刻那样陪在我身边的一个人不动声色的离开。

　　我一开始不知道是谁，因为那个人给我的感觉很陌生。没有你温暖，但是他走的时候忽然回过头对我笑了一下，那时候有风吹乱他的头发，柔软的长发覆盖着他脸上悲伤的神情……我却突然发现那是你的脸，你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然后越走越远，我却怎么努力追也跟不上。我才知道原来在梦里我还是离不开那个人。”柳依平淡的说着，然后抬起头望着夏如轩傻傻的笑起来，“我很傻吧，做这么复杂的梦。可是真的很奇怪，从来没有一个梦这么真实。”

　　夏如轩呆若木鸡的顿在原地，他望着柳依清秀的笑脸上依稀可见的泪痕，心里面却是震动着。听着柳依的描述，心里面那愈发熟悉的记忆忽如喷涌出来，他有点想开口说那是他曾经清晰经历过的记忆，他想问难道在那段记忆里，那个柳依也曾经真实的在乎过他？

　　但下一刻忽而又释然下来，他的面色渐渐柔和起来，“白天胡思乱想太多了吧。”

　　柳依吐了吐舌头，“大概是跟着我妈妈在看韩剧，所以脑袋里总是乱乱的。冬日恋歌很感人呢。那个男的失忆了，唉，太悲了……哇，快看！”

　　柳依忽然惊叫一声，夏如轩把头转过去，在远处的苏河河畔边一道明亮可辨的光冲向天空，忽而炸开在刹那间耀眼了整个暮色苍穹。夏如轩微微扬了扬眉毛，他第一次见到绽放的如此绚烂的眼花，在那一刻把天空映得透亮。亦如白昼。

　　夏如轩刚刚因为用力而捏得苍白的指节突然渐渐松开。

　　其实有没有那个答案根本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在这一世他没有留下任何遗憾，他也不会再悲伤的离去。

　　像是忽而有了无数温暖的太阳照耀着那潮湿的心房，他吸了吸鼻子，然后摸了摸柳依柔软的头发，低头靠着她的额头，柳依长长的睫毛眨了眨，然后闭起眼睛扬起头，轻轻咬了咬嘴唇，那诱人的娇唇有些怯怯的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