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大师兄

　　大秦皇朝南疆，云雾山。

　　从云层之上看下去，苍茫大地被晨雾笼罩，只有一座座或雄伟、或清秀或险峻的山峰从云层下冒出来。大地苍茫，山峰林立。

　　一大早，山脚下就排起了长龙，方圆万里内的人家争相把孩子送来，希望能通过考验加入传承悠久的云雾宗。这样的机会一年一度，没人愿意错过。

　　就在人们焦急地翘首以盼的时候，外围突然来了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没有加入人们的队伍排队，径直向云雾宗的山门走去。

　　“什么人，站住！”

　　两个云雾宗弟子踩着飞剑呼啸而至，冷冷地挡住了小乞丐的去路。身上一尘不染的白色制式长袍，脚下金光闪烁的飞剑，莫不让人们羡慕不已，两个弟子脸上越发高傲自豪了，神采飞扬。能加入云雾宗并成为一个修士，这可是万里挑一的机缘。

　　小乞丐继续往前走，在别人眼里天神般不可冒犯的两个修士，他却视而不见。

　　两个云雾宗弟子怒了，脚下的飞剑颤动起来爆发出凛冽的杀气，排起长龙的人们齐齐打个冷颤缩着脑袋，小乞丐却继续往前走。

　　“怎么回事？”一个比常人高了半个头的红衣女子走了过来，身材火辣，胸前双峰一个就比同龄女子两个还大，走路的时候小白兔一样一跳一跳的似乎就要撑爆衣服蹦出来。臀部很大，腰部却很细，一只手就能握过来。

　　“大小姐，这个小乞丐在捣乱，要强闯我们山门！”两个刚刚一脸高傲的弟子，赶紧躬身行礼，在红衣女子朱思佳面前不敢有任何怠慢。

　　“大胆！”红衣女子朱思佳也怒了，飞身挡住小乞丐的去路，俏脸罩着一层寒霜，杀气凛然。

　　小乞丐抬起头来，一言不发。

　　只见他五官算不上有多俊朗，但越看越耐看，有着同龄人所没有的成熟和从容。关键是一双眼睛，深邃、淡漠，似乎经历了千百万年的沧桑，不带一丝一毫的情感波动令人心头震撼。再仔细一看，一双瞳孔甚至如同无尽星空，每一刻都有不同的世界在生生灭灭，看一眼就要把人的灵魂都卷进去。

　　红衣女子和两个把守山门的弟子心头哆嗦，一瞬间，全都被小乞丐的眼神镇住了，下意识闪开让出一条路。

　　小乞丐往前走，由始至终，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脚步都不曾停一下。不快不慢，每一步的距离都是一模一样。

　　“大……大师兄？”

　　红衣女子朱思佳睁大双眼，失声惊叫起来，“叶川，你……你不是三个月前已经死在葬神谷了么？”

　　“我回来了。”

　　衣衫褴褛的叶川回答，大步向山门走去。

　　身后，两个刚刚神采飞扬的看守山门弟子脸色苍白，半天都回不过神来。擦身而过的瞬间，被衣衫褴褛的叶川看了一眼，似乎就灵魂都蹦出了体外。

　　“等一等，大师兄，先去云雾大殿见各位长老。”红衣女子朱思佳犹豫片刻，追了上去。想起叶川刚才那和往日截然不同的眼神，惶恐之余有些疑惑，见往日胆小怕事的叶川旁若无人，心中又不由得有些恼怒。

　　悠扬的钟声，突然响彻云霄。

　　云雾宗上下轰动，人人争相涌向云霄大殿，几个常年闭关的长老也突然出关齐聚一堂，意外地上下打量站在大殿下方的叶川。

　　三个月前，叶川奉命跟随几个护法前往云雾山脉禁地葬神谷采摘药草，结果，一行人突然遭到袭击全军覆没。几个修士五重的护法都死了，虽然没找到叶川的尸体，但在人们想来，连武者一重都勉强的弟子叶川肯定也是在劫难逃。

　　在蛮荒世界，人们的修炼分为武者、修士、真人、圣人和仙人五个境界，每个境界又有七个小境界。几个修士境的护法都死了，没理由一个区区武者却逃过一劫。

　　人们狐疑地看着叶川，目光闪烁。

　　在年轻一辈中，叶川辈分最高，是掌门的亲传弟子。因为祖上曾对云雾宗有恩，虽然资质平平，但从小就被掌门收为亲传弟子并在他体内封印了一道龙脉结晶，在年轻一辈中修炼的时间最长被尊为大师兄。可惜，资质实在平庸，加上掌门收他为徒后就外出历练漂泊去了没人指点，以至于堂堂一个大师兄修为反而是最低的，从小到大受了不知多少冷落和白眼。

　　这一次，人们都以为他死在了葬神谷，宗门连多花点精力找他尸体的心思都没有，不少人都在暗中窥视大师兄这个位置。谁能想到，三个月后，叶川竟然回来了？

　　“叶川，你……怎么回来了？”沉默一会，端坐在大殿上方的三长老率先发话了，一双狭长的眼睛，上下打量衣衫褴褛的叶川。

　　“三长老，我不能回来么？还是说，我这次大难不死，有人很失望？”叶川脸色平静，心中却冷冷一笑。

　　没错，他是死了，以前的叶川已经死了。

　　现在，站在人们面前的是另一个叶川，蛮荒世界曾经的遮天大圣，另一个同名同姓的叶川。被人暗算困在葬神谷千百万年后，一缕残魂终于逃逸出来，重生在衣衫褴褛的云雾宗弟子叶川身上。融合对方的记忆后，对人们的心思自然心知肚明。

　　三长老语塞，脸色阴沉，一把尖锐的声音响起，坐在他旁边的五长老冷冷看着叶川，“这次任务，莫护法他们都死了，叶川，你区区一个武者怎么反而逃过了劫难？葬神谷凶险莫测没人敢靠近，常年大雾笼罩，莫护法他们是怎么突然遭到伏击的？一个出卖宗门的内奸，还真有脸回来？”

　　“五长老，你说谁是内奸？证据呢？”

　　叶川抬头看着脸色阴鸷的五长老，脸色平静，只是一双眼睛格外冷漠深邃，冷冰冰的不带一丝一毫的情感，似乎一眼就可以看透人们的内心让人心头的秘密无所隐藏。往日高高在上的五长老，刹那间也没来由的一阵心悸，心虚之下不敢和叶川直视。

　　盯着五长老看了好一会，叶川扫人们一眼，从怀里取出一块令牌，高高举起：“这枚云雾令，你们都不认识了么？”

　　人们脸色一变，齐齐躬身行礼。

　　掌门虽然多年渺无音讯，但见令如见人，没人敢怠慢。

　　“我叶川祖上对云雾宗有功，承蒙掌门昔年给先祖留下这块令牌，后来又收我为徒。取出这枚令牌，我不是要居功自傲，只想说，任何人也休想随意栽赃嫁祸。我叶川要是当真要对宗门不利，何必一直在山上独自摸索苦苦修炼？干嘛不凭着云雾令直接索求一门不得外传的绝世功法？掌门师尊四海漂泊，你们多年来不让我进藏经阁寻找合适的功法，也没人指点我的修炼。如今，我九死一生才回到云雾宗，你们还要以莫须有的名义把我逐出山门，你们对得起宗门的列祖列宗么？”

　　叶川环顾一圈，目光冰冷锐利，人人纷纷把头低了下去，对他心有偏见的三长老和五长老也不再吭声。

　　叶川有云雾令护身，莫说没有证据证明他是内奸，就算真的有证据，除非是掌门亲临，也没人能把他逐出山门。

　　“好了，一场误会而已，都散了吧。叶川，三长老和五长老他们也是为宗门着想问一问而已，你别在意。”大长老发话了，掌门不在，他执掌云雾宗的大权。顿了顿，环顾众人一眼，“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以后任何人不得再提。佳佳，你先带叶川师兄到炼丹阁找一些丹药疗伤，然后送他回紫云峰。”

　　大长老一言九鼎，吩咐一声后起身离去，三长老和五长老冷冷地看了叶川一眼，拂袖离去，聚在大殿外的人们也纷纷散去。很快，大殿内就只剩下叶川和红衣女子朱思佳。

　　“小子，走吧！”朱思佳往大殿外走去，对叶川没什么好脸色。

　　她对叶川倒是没什么偏见，只是突然被爷爷安排了这样的差事，心中有些不耐烦。带叶川去炼丹阁也就算了，还要亲自送他到高耸入云的紫云峰，今天还要不要修炼了？

　　叶川把云雾令收起来，跟着朱思佳离去。

　　跟在后面，这才发现朱思佳身材越发火辣，别的弟子通常都穿着制式长袍，她却是一身劲装，凹凸有致的身材彻底展现了出来。每走一步，又大又翘的臀部都会跳一跳，荡起一道撩人的弧线，弹性十足。看得人心痒痒的，想要一巴掌轻轻拍上去试试是怎么样的滋味。

　　炼丹阁离云雾大殿不算远，很快，两人就来到了一幢古老的宫殿，远远的一大股药香就扑面而来。刚进门，十几个炼丹弟子就向红衣女子朱思佳围了上来，一脸恭敬，“师姐，你来得正好，那一鼎龙蛇丹该怎么炼制？”

　　“这个呀……我也不太懂，大师兄就在这，他入门时间最长了，问他吧。”想想叶川刚回来时旁若无人的样子，朱思佳心里就很不爽，心中一动给他出了一道难题。十几个炼丹弟子齐齐看向跟在她后面的叶川，面有难色。

　　谁都知道，叶川这个大师兄是徒有虚名，资质平平又一直没人指点，虽然刻苦修炼却至今停留在武者一重，连众多外门弟子都不如，他哪懂什么炼丹？

　　“龙须草三两，赤河水五滴，蛇浆果七钱，熬制半个时辰就可以出炉。”叶川淡淡回答，一反往日的支支吾吾和畏缩。

　　原来的叶川已经死了，现在的他，可是一个曾经的遮天大圣。

　　在漫长的岁月中，他闯荡上古遗迹，横行凶域，斩妖除魔，曾带领不知多少人走上了修炼之路。其中，就有云雾宗的开山祖师鬼手药王。炼制龙蛇丹的办法是云雾宗的一门秘诀，但对他来说，实在算不上什么。

　　众多炼丹弟子将信将疑，朱思佳却眼前一亮，意外地上下打量叶川，似乎第一次认识这个往日平庸至极的大师兄，“那为什么，吞下龙蛇丹后容易走火入魔，要吞服冰泉辅助？”

　　龙蛇丹可以迅速提升修为，但药性太大，吞下后一不小心就容易走火入魔。为了改良这个缺点，身为精英弟子的朱思佳这些年来一直在苦苦思索，试了很多办法都没用。这个问题太过深奥，连门中的长老都解决不了，她就不信叶川能回答上来。回答正确第一个问题不算什么，很有可能是叶川凑巧以前听说过怎么炼制龙蛇丹而已。

　　“哦，还有这样的问题？”

　　叶川皱皱眉头，果然回答不上来。

　　周围的炼丹弟子冷冷一笑，正要讥讽几句，叶川淡淡说道：“我明白了，你们抓的是黑蝮蛇，并且，没有注意是公是母吧？炼制龙蛇丹有一个细节，必须用母蛇爬过的蛇浆果。龙须草至阳，母蛇爬过的蛇浆果至阴，一阴一阳配合起来才天衣无缝。”

　　这是真的假的？

　　人们有些疑惑，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偏偏叶川却是一本正经的样子。从葬神谷归来，似乎变成了另一个人，身高相貌和修为都没变，气质却大有不同。

　　黑蝮蛇爬过的蛇浆果可以拿来炼药，这谁都知道，但有谁听说过，还要分公蛇母蛇的？

　　骗人，这小子绝对是在张嘴胡说！

　　众多炼丹弟子一脸不屑，身材火辣的朱思佳却若有所思，“快，把最好的金创散拿出来给大师兄疗伤，我去去就来。”

　　匆匆吩咐一声，朱思佳就飞身离去，迫不及待验证叶川的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