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哮天犬
好不容易来了一位真心想要诡像的客人,我可不能白白放过这个机会。
我连忙招呼了一声:“胡眉,给鼠爷调杯酒。”
转头又对鼠爷客气道:
“鼠爷,您稍坐片刻,容我想想给您刻什么诡像比较合適。”
“好嘞,我都听陈老板安排。”
鼠爷倒是很客气,连忙应声,他见我答应下来,脸上的褶子都舒展开了一些我让鼠爷稍等,隨后转身上了酒馆二楼,
回到臥室,我从床底下翻出那本积了些灰尘的《纵鬼篆》。
鼠爷提出的愿望,著实有些偏门,让鼻子恢復灵敏这该祭拜哪位神明呢?
我翻开书页,眉头紧锁。
给他刻个华佗诡像,把鼻子治好?
我仔细琢磨了一下,又缓缓摇头,觉得不太妥当。
毕竟鼠爷的鼻子是因为行出了岔子,才导致的噢觉失灵,属於修炼上的问题,与寻常的疾病无关。
那有什么神明,是嗅觉特別敏锐的吗?
我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出来,脑子里乱糟糟的,像一团缠绕在一起的麻线。
我一边快速翻动书页,一边苦思冥想。
这时,给鼠爷调好酒的胡眉,走了过来。
她见我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轻声问道:
“陈九,你在找什么呢?”
我嘆了口气,把自己的烦恼和盘托出。
胡眉听后,忍俊不禁,“噗嘴”一声笑了出来。
她伸出纤纤玉指,轻轻点了下我的脑门,嗔怪的表情带著一丝宠溺。
“你呀,聪明的时候是真聪明,笨的时候也是真笨,我问你,什么动物的鼻子最灵?”
她眨了眨眼,带著一丝狡。
“狗?”
我试探著回答,脑中似乎有一道闪电划过。
“对啊,那你找真身是狗的神明不就行了?”
胡眉的声音清脆悦耳。
我眼睛一亮,豁然开朗!
对啊,既然狗鼻子最灵,那直接刻一只狗不就得了?
我激动地一把抱住胡眉,在她脸颊上狠狠地亲了一口。
“还是我老婆聪明!”
说到狗,我脑海中“”地一下,闪过两位赫赫有名的神明,他们的真身都是狗,在华夏大地上可谓家喻户晓一一二十八星宿之一的娄金狗,以及二郎神杨戳的忠心伙伴哮天犬!
我转头看向胡眉,徵询她的意见。
“娄金狗和哮天犬,你觉得哪一位更適合鼠爷?”
胡眉微微起秀眉,纤细的手指轻轻点著下巴,沉吟片刻后,给出了她的答案。
“我觉得哮天犬更合適一些。
娄金狗虽然也是犬类,但他是一位象徵吉祥的星宿,主要掌管婚姻、祭祀等仪式,和鼠爷想要恢復嗅觉的愿望,似乎不太相符。”
胡眉分析得头头是道,我点点头,这样一来,选择范围就缩小到了哮天犬身上。
可是,给鼠爷刻哮天犬的诡像?我光是想想,就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一阵头疼。
哮天犬可不仅仅是二郎神的宠物那么简单,有一个广为流传的梗,足以说明它的地位。
在二郎神面前,你叫我哮天犬,我不跟你计较。
可现在二郎神不在,你是不是该尊称我一声吞日神君?
哮天犬可不是一个好沟通的神明,能不能成功,还真不好说。
我把《纵鬼》又翻了一遍,从头到尾仔细搜寻,却始终没找到新的选项。
无奈之下,我只得去楼下跟鼠爷商量商量。
下楼后,我看到鼠爷已经把胡眉调的酒喝光了,他正襟危坐,两只小眼睛里充满了期待。
我走到桌边,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
“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鼠爷脸上没有任何不悦的表情。
“没关係,陈老板。”他语气诚恳,“如果能让我的鼻子恢復,別说是等这么一小会儿,您就是让我在这儿跪上三天,我都不会有任何怨言。”
这么好沟通的客人,我还是第一次见。
我有些不忍心泼他冷水,於是儘量委婉地开口,语气中带著一丝歉意:
“鼠爷,刚刚我仔细想了想,能让您鼻子恢復的,恐怕只有哮天犬一位神明。
供奉诡像,是供奉者和神明的双向选择,所以——.-有失败的可能性,希望您能理解。”
鼠爷听了,脸上没有丝毫的不快。
“理解,理解!”
他那双小眼睛里闪烁著真诚的光芒。
“陈老板,您尽力去做就可以了,如果最后是因为我自身的原因,导致供奉不了,我绝不怪您!”
“那行,我一定尽力!”
就这样,新的诡像生意谈了下来。
我给鼠爷报了价,价格比以往卖诡像要高出不少。
毕竟把诡像卖给修土,风险比卖给普通人要大一些,
修士大多都是不缺钱的主,鼠爷眼睛都没眨一下,痛快地付了定金,连收据都没要,主打一个对我的信任。
我跟鼠爷沟通了一下,最后决定用三钱恶鬼,给他刻一尊木雕哮天犬诡像。
倒不是鼠爷付不起金雕诡像的钱,也不是我不想多赚。
实在是夜叉不好找,金雕黑白无常诡像用的夜叉,我已经催过鬼爷好多次了,但等到现在,依旧没有回信。
送走鼠爷后,我让员工们照看店铺,自己则拎了两瓶珍藏的好酒,独自一人去拜访鬼爷。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城市的喧囂渐渐沉寂,只剩下路灯洒下昏黄的光晕。
我沿著熟悉的街道,朝鬼爷家走去。
鬼仆给我开了门,鬼爷正坐在餐桌旁,享用著晚餐。
见我提著酒进来,他原本平静的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
“我说今晚吃饭,总觉得差点什么,原来是缺了杯酒助兴。”
鬼爷起身,从橱柜里取出两个精致的酒杯。
我连忙上前,殷勤地为他倒满酒。
醇厚的酒香在空气中瀰漫开来,让人垂涎欲滴。
“给你添双筷子?”
“不了,我已经吃过了,陪您稍微喝点就行。”
等到鬼爷酒足饭饱,他轻轻一挥手,两只鬼仆悄无声息地出现。
一只麻利地收拾著碗筷,另一只则为我们二人泡上了香茗。
茶香畏畏,驱散了屋內的油腻气息。
“走,咱去客厅聊。”
经过上次的精心装修,鬼爷的家焕然一新。
古色古香的家具,精致典雅的摆设,处处透露著主人的品味。
我开口询问:“前辈,您女儿什么时候,带准女婿过来看您?”
鬼爷的脸上露出一丝期待,又带著一丝无奈。
“快了,年轻人工作忙,我这个做家长的,得体谅孩子,不能老催。”
他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香在口中迴荡。
“你小子这个点来,不会是来催我要货的吧?”
我急忙摆手否认。
“不是,不是,知道前辈您肯定会把我的事放在心上,哪能天天催啊!”
“臭小子,”鬼爷轻笑一声,“你这话里话外,不还是在催我嘛!”
我不禁有些窘迫,脸颊微微发烫。
“毕竟黑白无常诡像,是我防身用的,江湖这么危险,我不能不上心啊!”
鬼爷的神情变得有些无奈。
“你上次雕刻黑白无常诡像,用的鬼是个精神分裂。”
我点点头,心中清楚鬼爷所指。
木雕黑白无常诡像里的扮神恶鬼,名为林悲,他精神分裂,拥有两种截然不同的人格,这才完美地契合了將黑无常与白无常融为一体的诡像。
“这样的鬼,可遇不可求,你这次要的又是夜叉,能找到的难度就更大了,
我把能联繫上的同行都找过一遍了,大家手里都没合適的存货。”鬼爷缓缓说道,眉头微微皱起。
他顿了顿,又看向我。
“反正你与黑白两位无常都可以共鸣,就不能分开刻吗?找两个夜叉扮神,
反而更容易一些————-等等,你小子,该不会是怕钱吧?”
我被鬼爷的话逗乐了。
“前辈,十三局帮我宣传了诡像生意,如今每天登门拜访的修士,都快把我的酒馆门槛给塌破了。
虽然这些人目前都在观望,但我有信心,早晚把他们变成真正的客户。
这不,今晚我来找您,就是因为新揽了一个生意,过来下单呢!”
“哦?”鬼爷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饶有兴致地看著我。
“十三局帮你宣传,这事可真是够稀奇的,仔细讲讲。”
我便將最近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向鬼爷讲述了一遍。
“鬼爷,您帮我参谋参谋,我跟十三局合作,对吗?”
鬼爷微微一笑,夸讚道:
“你啊,真是变成熟了,和十三局合作,可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
不对,要说害处嘛,也是有的,假如你像我一样,有抢银行的愿望,那就很不合適了!”
我被鬼爷幽默的话语逗得哈哈大笑。
“前辈,您这愿望,这辈子可真挺难实现的。”
鬼爷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像是在开玩笑,可语气里又带著几分认真。
“那可不一定,假如我哪天重病快完蛋了,肯定得抢一次,过过癮,人生啊,就不能留有遗憾。”
玩笑过后,我们开始谈论正事。
得知我准备雕刻哮天犬诡像,鬼爷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泛黄的小本本,戴上老镜,认真地翻阅起来。
“鼻子敏锐的鬼,我记得自己抓过一只,留了十几年,让我好找找。”
他一页一页地翻看著,手指在纸页上轻轻滑动,最终停在了一个名字上。
“找到了,就是这傢伙!”
我凑上前去,只见鬼爷手指著一个名字一一樊青。
“这只鬼,生前是个鉴酒师,鼻子和舌头都很厉害。
你隨便给他一杯酒,他都能闻出这是哪个酒厂生產的,存了多少年份。
说来也是怪可惜的,他四十岁就死了。”
“怎么死的?”
“喝酒太多,患了肝癌,这傢伙有点执念,你最好能先满足他一下。”
“又是什么执念呢?”
“他想品尝下存放超过百年的老酒是什么味道,只可惜在那个时代,这么老的酒不好找。”
我有些不解。
“您的意思是,现在好找了?”
“当然,现在网络这么发达,只要能在市场上流通的,怎么都好找。
再说了,你不是学了叶泓祖传的酿酒术吗?
隨便找个十年陈酿,用他教你的技术酿一酿,口感绝对不比百年老酒差。”
鬼爷的话让我茅塞顿开,对啊,我还有这本事呢!自己都给忘记了。
隨后,鬼爷从一个木盒中,找到了写有“樊青”二字的木牌,递给了我。
告別鬼爷后,我回到了酒馆,取出一块上好的阴木,开始雕刻哮天犬诡像。
凭藉著日益精湛的刻像技艺,木雕诡像对我来说毫无难度。
天还没亮,一尊栩栩如生的哮天犬木雕便已完成。
隨后,我又从仓库深处,翻出一坛珍藏了二十年的老酒,运用当初从叶前辈那里学到的秘传酿酒术,將其酿製成蕴含著淡淡灵气的升仙酒。
我將樊青从木牌中唤出,他道行不高,只有二钱。
其实不用满足他的执念,也可以使用,但鬼爷特意叮嘱过,我必须照做,这是对前辈的尊重。
樊青接过酒杯,轻轻嗅了嗅,眼中露出陶醉的神色。
他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浑浊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好酒!真是好酒啊!喝了此酒,我此生无憾了!”
他颤抖著声音说道,激动的情绪难以抑制。
哭著哭著,他身上的煞气竟然开始缓缓消散,嚇得我连忙將他收回木牌之中。
这傢伙,差点把自己给超度了!
一切准备就绪,第二天,我便联繫了鼠爷,来到酒馆完成了供奉仪式。
仪式比我预想的还要顺利,哮天犬並未排斥鼠爷,扮神恶鬼顺利地进入了哮天犬诡像之中。
鼠爷的鼻子当场就恢復了嗅觉,他欣喜若狂,激动得手舞足蹈。
他当即付清了尾款,给我快要见底的银行卡重新注入了一笔可观的资金。
鼠爷临走前,我再三叮嘱他,如果诡像效果显著,一定要帮我多多宣传。
他满口答应,拍著胸脯保证一定照办。
我本以为这只是一场普通的交易,谁知两周后,何曼突然神色匆匆地找上门来,给我带来了两个坏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