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六欲引
六欲引?
这个法术的名字,我还是头一次听胡眉提起。
我示意胡眉仔细解释一番。
胡眉唇角轻扬,带著一丝狡的笑意问我:“陈九,你听说过七情六慾吗?
我微微頜首,这个成语,我自然是知道的。
“那你知道,七情是哪七情,六欲是哪六欲吗?”胡眉眨了眨眼,继续追问。
“呢—”这个问题,倒是把我给问住了。
胡眉做出了解释。
“七情指的是喜、怒、忧、思、悲、恐、惊,至於六欲则是指的六种感觉,
分別是眼、耳、鼻、舌、身、意。”
胡眉眸光流转,笑意盈盈。
“將六欲再细分一下,所谓眼,指的是见欲,也就是贪美色奇物。
耳指的是听欲,贪美音赞言。
鼻指的是香欲,贪香味。
舌指的是味欲,贪美食口快。
身指的是触欲,贪舒適享受。
意指的是意欲,贪声色、名利、恩爱。
六欲基本涵盖了人所能產生的欲望。”
她稍作停顿,清了清嗓子,眼波流转,继续往下讲。
“我们狐狸精啊,天生就懂得魅术,这魅术的本质,就是要让人深陷在各种欲望之中,无法自拔。
六欲引是利用我们狐狸精的天赋,能把人身体里的六种欲望全部勾引出来,
让中术者陷入幻境,轮番体会这六种欲望。”
胡眉的声音带著一丝魅惑,嘴角微微上扬。
“如此一来,就算一个人把欲望藏得再深,也会被挖掘出来。
除非他真的是无欲无求,否则绝对无法抗拒这个法术。”
嘶!
我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这六欲引听起来,著实有些厉害。
“所以说,”我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你这个六欲引,比那魅心术还要高级?”
“那是自然!”
胡眉自信地挑了挑眉,眼神中闪过一丝得意,她轻轻撩了一下头髮,冲我拋起了媚眼,语气中带著几分骄傲。
“毕竟这可是我们狐狸精的看家本领。”
现在我相信,胡眉没对我使过魅术了,否则当初那个连女孩子手都没牵过的我,绝对会被她迷得神魂顛倒,分不清东南西北。
听胡眉的介绍,她的六欲引,確实可以帮助鲁怀找到自己的兴趣,但新的忧虑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我的心头。
“你这招—是魅术,对吧?”
“对。”
“既然是魅术,一旦施展,会不会把那些要杀你的妖怪,再一次引来?”
刚刚还一脸得意的胡眉,像被霜打过的茄子,立马就泄了气。
她气愤地了脚,精致的眉毛拧在一起。
“那些循著我魅术气息找来的妖怪,究竟是何方神圣,真是太討厌了!”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鲁怀开了口,声音低沉而冰冷。
“用我的煞气,遮蔽你施法散发的波动和气息,不就可以了?”
胡眉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急忙追问,声音中满是惊喜。
“能成功?”
鲁怀微微頜首,神情自信。
“我道行比你高,遮蔽你的气息並不困难。”
我还是有些不放心,目光在鲁怀和胡眉之间来回扫视,再次確认。
“我保证,一定不会出问题。”
鲁怀眼神坚定,语气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自信。
得到他肯定的答覆后,我深吸一口气,决定让胡眉冒险一试。
当然,施法的地方绝不能选在酒馆。
万一真把那些神秘的妖怪引来,暴露了这里,胡眉以后的麻烦將会无穷无尽,甚至可能危及酒馆其他人的安全。
我们三人一路疾行,来到了距离酒馆足足有二十公里的地方。
这里是一片荒凉的郊外,四周杂草丛生,远处隱约可见几棵歪脖子树。
鲁怀谨慎地环顾四周,確认方圆三百米內空无一人,甚至连鸟兽的踪跡都难以寻觅后,示意胡眉可以开始了。
他率先行动,周身黑气繚绕。
剎那间,一股浓烈至极的煞气,如同决堤的洪水般,自他体內疯狂涌出,化作一团翻滚的黑雾,將我和胡眉紧紧笼罩在其中。
黑雾浓稠如墨,伸手不见五指,带著丝丝缕缕的寒意。
我试探性地调动体內的烈,一股暖流在经脉中奔涌。
向体外爆发,黑雾虽被搅动,却像一道无形的屏障,牢牢地將我的烈锁在其中,没有一丝一毫泄露出去。
事实证明,鲁怀並没有撒谎,他確实拥有遮蔽气息的本领。
我暗自鬆了口气,转头看向胡眉,轻轻地点了点头。
胡眉心领神会,神情变得凝重起来,隨后缓缓抬起纤细的手臂,將缓缓凝聚於指尖。
隨著的匯聚,从她身上散发出的妖气,渐渐发生了变化。
原本淡薄的妖气,逐渐染上了一层充满魅惑感的粉紫色,如同盛开的桃般,妖嬈而迷人。
紧接著,三条洁白如雪的狐尾,在她身后缓缓凝聚成形,轻轻摇曳,散发出淡淡的光晕。
此刻的胡眉,容貌依旧,但她的气质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只是静静地注视著她,心跳便不受控制地疯狂加速,仿佛要从胸腔中跳出来一般。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愫,在心底悄然滋生,仿佛痴儿见到了心爱的恋人,目光再也无法从她身上移开,甘愿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模糊起来,只剩下胡眉那绝美的身影,清晰而深刻地烙印在我的脑海中。
甚至,我心中生出一种强烈的衝动,哪怕胡眉下一刻让我去死,我也会毫不迟疑地为她献出生命。
当我猛然意识到自己的思想,已经被悄无声息地篡改时,瞬间惊出一身冷汗。
背脊发凉,那种被魅惑的感觉,如同潮水般迅速消退。
这就是狐狸精的厉害之处吗?胡眉施法的对象根本不是我,我仅仅是待在她身边,便在不知不觉间中了招!
我不禁打了个寒颤,好可怕的魅术!
若胡眉能够肆无忌惮地使用这等本领,杀人取命,简直易如反掌!
莫非正是这个原因,胡眉才会被其他妖怪盯上?
我甚至觉得,十三局给胡眉的社会威胁等级定为三级,都是一种误判!
鲁怀的道行比胡眉高了一钱,胡眉需要不断积蓄力量,才能让他中招。
她白皙的脸颊上泛起淡淡的红晕,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许久,胡眉才缓缓睁开双眼,眼眸中闪烁著妖异的粉紫色光芒,她抬起纤细的手臂,將凝聚了许久的力量,指向鲁怀的眉心。
剎那间,一道粉紫色的光球,从胡眉修长的指尖飞出,如流星般划破夜空,
没入鲁怀的眉心。
光球消失的瞬间,鲁怀的身体微微一颤,原本冰冷锐利的眼神立即变得呆滯起来,像是失去了焦距。
而胡眉则是身形一晃,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露出深深的疲惫之色,仿佛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
黑雾涌动,原本浓郁的煞气开始迅速消散,像是被风吹散的烟雾。
我见状,心中一紧,急忙出声提醒胡眉。
“快把你的魅术收起来。”
胡眉无力地靠在我身上,急促地喘著粗气,声音虚弱。
“我的无已经耗尽了,不怕被人发现。”
她抬起手,轻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很快,笼罩四周的黑雾彻底散去,月光重新洒落下来,周围的一切都清晰可见。
鲁怀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一尊石化的雕像,对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感知。
我走到鲁怀身前,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他的眼神空洞而迷茫,没有任何变化,似乎已经感觉不到外界的任何事物。
我轻声询问。
“他怎么了?”
“沉浸在梦境里了,他的六种欲望会一个接一个的被勾起来,全部体验一遍。”
我眉头微,继续追问。
“那他这副模样,会保持多久?”
“因人而异,意志越坚定的人,清醒的越快,意志薄弱之人,深陷个三五天也是有可能的。”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只能静静地等待。
我仔细想了想,以鲁怀这一辈子都没能找到自己兴趣的经歷来看,或许天亮前,他就能从幻境中醒过来。
事实证明,我的猜测是对的。
大约过了两个小时,鲁怀的眼中重新有了焦点,眸子恢復了清明。
除此之外,我在他的眼中,看到一丝淡淡的惆帐,像是满足,又像是遗憾。
他轻轻地呢喃了一句,声音很低,像是在自言自语。
“原来—我喜欢的是这个。”
他的话成功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我忍不住探寻。
“你喜欢什么?”
鲁怀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反问我,语气中带著一丝急切。
“这附近,有没有池塘?”
池塘?
我努力地回想著附近的地理环境,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乾脆掏出手机搜索地图。
屏幕上跳出密密麻麻的標记,我仔细辨认著。
“十公里外,有一片湖。”
“带我过去。”鲁怀的声音里,多了一丝急不可耐。
我和胡眉对视一眼,都有些疑惑,但还是带著鲁怀朝湖边走去。
我小声问身旁的胡眉,试图从她那里得到一些线索。
“有什么爱好,跟池塘有关?”
胡眉轻轻摇了摇头,猜测著,语气中充满了不確定。
“游泳?划船?”
我们两人正猜测著,却见鲁怀弯下腰,隨手从地上捡起一根枯树枝。
紧接著,他將自身浓郁的煞气凝聚成线,细细地掛在枝头上。
鲁怀手腕轻轻一抖,煞气凝聚的丝线划出一道弧线,精准地甩入池塘,沉入平静的水面。
只过了几秒钟,他又猛地將丝线抽起,
只见一条体型肥硕的大鱼,被牢牢地勾住,钓了上来,在空中扑腾著尾巴。
我目瞪口呆,原来是·————钓鱼!
鱼被钓了上来,鲁怀却只是淡淡地了一眼,隨手一扔,又把它扔回了水中,发出“噗通”一声轻响。
水面盪起层层涟漪,打破了夜的寧静。
接下来,他仿佛不知疲倦一般,不停地拋竿、抽竿,动作越发嫻熟。
一条又一条鱼被他钓起,在空中划出一道道银色的弧线。
然而,鲁怀对这些挣扎的鱼儿似乎毫无兴趣。
钓上来的鱼他一条没留,全部放生。
显然,他享受的,只是鱼儿上鉤的过程。
月亮渐渐西沉,星光也变得黯淡,直到天边泛白,鲁怀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我看著他,心中满是迷茫,这么无聊的事情,也是一种爱好?
不过转念一想,只要能压下鲁怀的执念,使其可以顺利进入诡像,我和胡眉陪著他吹了一夜的凉风,也算是值得。
“谢谢你们。”
鲁怀缓缓收杆,转过身,眼底的疲惫被一抹淡淡的满足取代,向我表达了谢意。
我微微一笑,轻声回应:“客气。”
隨后,我將他收回了木牌。
一路疾驰,我和胡眉赶回酒馆,刚踏入大门,就看到孙禧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原地焦急地著步。
她一见到我们,原本就泛红的眼眶瞬间蓄满了泪水,声音颤抖得厉害。
“陈九,刚刚婆婆给我打来电话,说龚文他割腕自杀,幸好被及时发现,
否—否则—”
大颗大颗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从孙禧的眼中滚落,沿著脸颊滑下,滴落在地板上,摔成几瓣。
我和胡眉看著心疼不已,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楚涌上心头。
我快步上前,轻轻拍了拍孙禧的肩膀,语气坚定。
“姐,別哭了,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完成了,我们现在就回去救姐夫!”
我带著雕刻好的柳下惠诡像,与胡眉、孙禧二人心急如焚,以最快的速度往回赶。
目的地並非孙禧的家,而是瀰漫著消毒水气味的医院。
还未踏入病房,龚文那撕心裂肺的喊叫声便已穿透门板,清晰地传入耳中。
“放开我!让我去死!”
他声嘶力竭地咆哮著,每一个字都像从胸腔深处挤出,带著无尽的绝望和痛苦。
“不能和她在一起!我活著还有什么意思!让我去死!”
听到丈夫那绝望的呼喊,孙禧再也无法抑制內心的情绪,如同一头受伤的母狮般猛地衝进病房。
我紧隨其后,看到龚文被医生用束缚带牢牢地固定在病床上,他身体剧烈地扭动著,仿佛要挣脱这束缚,奔向死亡的深渊。
一名年轻的小护士手持针管,站在床边,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她试图给龚文注射镇定药物,但由於龚文的剧烈挣扎,针头始终无法准確地刺入他的血管。
龚文的母亲,正站在一旁,手捂著脸,浑浊的泪水从指缝间无声地滑落。
他的老父亲,则背对著病床,佝僂著身躯,发出沉重的嘆息,仿佛一座即將崩塌的山。
见到孙禧回来,她的婆婆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忙迎了上去,嘴唇颤抖著,声音哽咽。
“小禧..”“
孙禧疾步越过自己的婆婆,衝到龚文面前,高高地扬起手掌,用尽全身的力气,朝著龚文的脸颊狠狠地抽了下去。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