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林家之行

    越阳县也不是什么大城，连个正经的门派都没有。


    据说真正的大城，不仅有大官世家，还有镇魔司顶级高层，方圆百里都不会有妖魔出世。


    这也是很多人挤破脑袋，都想进的地段。


    虽说安全，物价自然也比越阳县这种小城多上不少。


    “走吧，去看看。”


    吴捕快轻揉眉尖，掩饰着眼里掠过一丝躁意，随即起身拿上佩刀朝外面走去。


    “……”


    吴捕快带着夜墨走上大街。


    街边投来的仍旧是清晨那般异样的目光，随着街边建筑从茅草垒墙逐渐变成了青砖黛瓦，这样的注视才渐渐消失不见。


    在路途上也听说了，此行的目的在城东的林府，越阳县数一数二的富强。


    在相对富裕的城东，差役身上这套衣裳的震慑力也在迅速下降。


    直到那大气奢华的宅邸映入眼帘，朱红大门铜把手，两头石狮比衙门门口的还要高出半头。


    此刻大门仅开了一人宽的口子，林家那位胖乎乎的管事，身穿绸褂，头顶小帽，愁容满面立在门前，挥手驱赶着人群：“去去去，这是该你们看热闹的地方？”


    “说什么看热闹，若是有妖，您老倒是知会一声，我等好去衙门求救。”


    一群闲人无奈退开。


    “哪有妖，没有妖！”林家管事拧巴着胖脸，垂头丧气道：“我已经说了八百遍了，没有那玩意儿。”


    “你个怂货，怕什么！衙门吴大人可是杀过一头狗妖的，还斩不了你家的邪魔？”


    人群中亦站着几个略有身份的人，可不给这管事面子，径直叫嚷起来。


    “还吴大人……除非镇魔司亲来，我林家倒是会给几分面子，他，还不够格。”


    林家管事鄙夷地瞥过去，心思沉重，懒得搭理对方。


    不是他有意贬低越阳县衙门，自上代县令调走后。


    除了城中的几所武馆，衙门还真没有处理过几桩妖魔案子。


    老爷哪里信得过这些人，在事情闹大之后，连夜去了超越武馆，请来了那位瘦头陀客卿。


    别看那位身材奇瘦，一阵风就能吹到似的，可对方曾经在青州的时候，杀过猪妖屠过鬣狗，就连武馆的正官主见了对方，也是一口一个前辈，丝毫不敢怠慢。


    这般人物，到林家来查探了一圈。


    最后的结论是……没有妖魔作祟，让林老爷无需担心。


    以瘦头陀的地位，他开了金口，这事儿就算是敲定了，别说姓沈的没什么真本事，就算斩妖之事是真的，又能如何？


    林家管事收回思绪，忽然发现嘈杂人群逐渐让开一条路来：“来了，来了，吴捕快来了。”


    只见佩刀青年缓缓走近，身后还跟着一个不过二十出头的毛孩。


    大概是新收的捕快，带他来见见世面的。


    “哟，吴捕头……今儿早怎么有空府里，老爷不在家。”林家管事挤出勉强笑容，心底也是有些诧异。


    毕竟对方再怎么说也是朝廷的官员，背后说说就罢了，当面说三道四，可就是他不识抬举了。


    听闻此言，吴捕快略微蹙眉。


    林家管事微微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出城踏青去了，还需几日才能回来，您要是找老爷的，还是请回吧。”


    很明显，没有把衙府人看眼里，刚到门口，就急着赶人离去。


    吴捕快也没有兴趣纠结这种小事，毕竟如今的衙门，在世人眼里，还不如那些武馆。


    想要让人重视起衙门，就要走以往一贯的套路——斩妖除魔！


    “我不找他，劳烦带我去看看府夫人。”


    吴捕快迈步踏上石阶。


    闻言，林家管事面露犹豫，若对方是来打秋风的，听到老爷不在家，也该转身走了，若真是来查探妖魔的……瘦头陀可还在府里呢。


    念及此处，他故意加大了声音：


    “吴捕头，知县府里那位，已经来看过了。”


    闻言，围在远处的闲人们也是恍然大悟，怪不得林家这么镇定。


    说现在衙门里，唯一能除妖的，就只能是那位很少出面的大人了。


    这他们眼里，那位大人降妖除魔的地位，一点也不弱于“妖魔”的掌柜。


    其中一个最大的原因就是，一般的妖魔，很难让他出面。


    说罢，林家管事重新看向了捕快，脸上的意思很明显。


    今天，这门你想进，我还就不让了。


    吴捕快撇眼看去，最终还是把跨上石阶的步子挪了下来。


    “既然如此，那我们……”


    “慢着！”


    还没等吴捕快说出要走，夜墨坚决的话脱口而出。


    他走上去一步，眼神冷漠，淡淡地说道：“我不见得林府里妖魔已经完全除去，为了以防万一，进去看一眼也无妨。”


    听了这话，林家管事终于惊讶起来，别说，随即眼神中透露着满满的都是恶意。


    “你一个不过二十出头的实习捕快，有什么资格怀疑，那位大人，你现在离去，我可以不追究你的无理。”


    说完，就唤着府里的家丁，就要将夜墨赶走。


    然而，那些家丁、仆人，正要对动手赶走时，吴捕快发话了。


    “我觉得他说得很对，我们不质疑那位大人，但是我们来都来了，进去看看也无妨。”


    吴捕快语气很绝对，不容一丝质疑。


    纠结片刻，他苦笑着挪开身子：“你要是真想看看，那便随我来吧。”


    管事转身推开门，正欲迈步，脸上的表情却僵硬许多。


    只见在老爷的陪同下，两个奇人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不说两位奇人，就单单在府里，就让他收到了，夜墨不怀好意的目光。


    不过吴捕快没有打算找林家管事欺诈的问题，视线集中在两人身上。


    只见得前者高高瘦瘦，看上去约莫五十来岁，眉毛如龙须垂下，穿着一身黑色长褂，形同竹竿一般。


    后面那位中年壮如小山，粗糙的脸颊上是如钢针般的大胡子，神情沉闷，披着油腻的白色短襟，皮肤黝黑，鼓胀的肚皮像是怀胎十月那般恐怖。


    瘦头陀噙着平静笑意，正欲和林老爷道别，抬起头便看见了门口的几人。


    在管事心惊肉跳，想要开口解释的刹那，只见头陀笑意微敛，竟是拱手道：“这位可是吴小友，久闻大名，幸得一见。”


    闻言，黝黑糙汉原本郁郁寡欢地低着头，此刻也是轻飘飘地朝这边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