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拿钱砸人

    “我想知道，”沈娇娇说话时眼尾泛红，似有千般委屈，“同为嘉柚俱乐部成员，为什么孟星回的礼物跟我们不一样？”


    沈娇娇一脸愤懑不平，言语直接，又理直气壮。


    想她自小家境优越，又是港岛有头脸的沈氏嫡女，沈家大家族里唯一的女儿，众星捧月长大，自认无论相貌学识还是击剑本领，哪一样都不输孟星回。


    凭什么俱乐部人人亲近她，爱护她，得到经理偏爱也就算了，怎么就连霍渊也对她偏爱有加。


    凭什么？


    她气的眼睫直颤。


    用餐期间，沈娇娇频繁抬眼偷看霍渊，却几次无意瞥见孟星回与他对视。


    心里暗骂一声“贱人”，都订婚了还这么不知检点，勾三搭四。


    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沈娇娇一边等待霍渊的回答，一边拿尖锐的眼角瞟孟星回。


    誓要揭穿孟星回的画皮，所以以礼物为借口，意在揭竿而起。


    想要激起众怒，让她从此在俱乐部抬不起头。


    她以为，扯出沈丞彦这面大旗，霍渊怎样都会给自己留几分薄面。


    所以，她才如此勇敢。


    霍渊闻言，懒抬眼皮瞧向对面女人，眼底冷意一闪而过，音色平淡像一把钝刀，“你，什么冠军？”


    “……”沈娇娇脸色瞬时煞白如她身后的墙皮。


    庆功宴尾端，因沈娇娇言行无状刹羽而归。


    回房间路上，朱林还在偷笑，大赞霍渊，“不愧是我偶像，一句话呛得沈娇娇公主病都好了。”


    孟星回走在朱林身侧，见后者笑的开怀，也抿唇笑笑，觉得霍渊此人，自己还是不要招惹为妙。


    *


    送走所有人，霍渊一个人在位置上坐了好久，头顶灯向他投来一丝落寞灯影，落拓在他寂静的面容上。


    低头擦燃打火机点一支烟，狠狠吸一口，仰头朝着孤影灯吐出青白色烟雾，表情愉悦仿佛得到救赎一般。


    一只手臂懒懒搭在孟星回刚坐过的椅背上，那里似乎还有她残留的一丝馨香。


    此刻，她的一颦一笑，凑在他身侧的小心呢喃，以及最后戴上他送的耳环脸上却毫无掩藏的一丝不惑，皆历历在目。


    仿佛看了一场旧电影。


    修长的指骨弹掉一截烟灰，无端勾了勾唇。


    按灭烟蒂，起身离开。


    刚走出洗手间，耳边就传来诋毁声，“霍渊什么东西，十年前的强奸犯，要不是凭我堂兄三寸不烂之舌，他早就蹲大狱了……”


    女人话没说完，又有另一个女声响起。


    声音尖细却知道压低音量，附和的同时略带谨慎，“娇娇，你小点声音，也不怕被人听见，霍渊是什么人你比谁都清楚，何必要去惹他，再说……”


    对于无端入耳的声音，霍渊只当是蚊蝇声，单手插兜勾唇继续迈步，却在下一秒变了脸色。


    耳边声音继续。


    沈娇娇：“我跟你讲，别看孟星回一副柔弱模样，实际上到处勾三搭四，吃饭时明明见她坐在门口，哪知一眨眼就差贴到霍渊身上去了。”


    沈娇娇声音轻蔑，说的好不得意。


    “我也看见了，孟星回亲自找祁缪换的座位，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冯娟也是颠倒黑白的一把好手。


    话音落地，冯娟一抬头便瞧见站在门口的霍渊。


    他唇边咬着烟，站姿散漫，一只手插兜，另一只手正在上滑手机界面绿色接通键。


    不经意扫她们一眼，眼睛里寒意肆掠。


    看的人心里一凛。


    扯了扯沈娇娇的袖子，像是耗子见了猫一般，俩人再次折返回洗手间。


    瞧见俩人灰溜溜逃走的背影，霍渊唇边勾出一抹讥诮，冷冷哼了一声。


    “你哼什么？”电话那头，饥肠辘辘的沈丞彦刚处理完手头工作，“你那边忙完赶紧上来，我们讨论一下案情。”


    为了霍渊这个案子，沈丞彦前前后后忙了快一周。


    某人倒好，安逸的像没事人一样，只知道看比赛，挖空心思追姑娘。


    他知道霍渊把孟星回放心上十年，可是也不急这一会儿，再说，他不是还颇有心机在人姑娘合约上动了心思。


    还有一年缓冲期，沈丞彦认为霍渊目前最该关注的，是背负在身上莫须有的“命案”。


    这庄命案，幸好还没有任何指向性证据。


    到目前为止只有一段模糊影像不足为证，这要是被张兆和随意捏住丁点把柄，霍渊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可惜这家伙对案子一点也不上心。


    真是急死个人。


    而这件事于霍渊而言，仿佛是高僧入定般从容冷静，只是眯眼瞧着俩女生躲进卫生间的背影，音色渐冷，“别的先放一放，替我办件事。”


    “什么？”沈丞彦快急疯了，从椅子上一下窜起三尺高，音调也高，“到底什么事儿比案子还重要。”


    “沈娇娇。”


    沈丞彦闻言，忽然没了声音，心中慢慢拉响警报，好似台风即将过境前气象台给出的预报信息。


    心头直闪过两个字，“完了。”


    *


    从深市回港岛大巴上，孟星回双手环胸，头倚着车窗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临行之前，周岩擎给她发来信息，说过来接她。


    却在下一秒，收到俱乐部群消息，“所有人回俱乐部开个短会。”


    收到消息，所有人都怨声载道，甚至有人在群里弹消息。


    “什么事不能过两天再说。”


    “对呀，又不是明天就打奥运会，这么着急干嘛。”


    祁缪作为秃头经理面前红人，这时候站出来当嘴替，在大群艾特经理，“老秦，有事儿就在群里说嘛，大家都在。”


    “就是。”


    “可以。”


    “我在听。”


    大家一致同意祁缪的说法。


    然而，经理一句话就把人干沉默了，“领奖金，现钞，爱来不来。”


    拿钱砸人。


    群里顿时安静如鸡。


    试问，谁能拒绝金钱的诱惑。


    再说，每有比赛，不论赛事大小，老板掏钱绝对不手软。


    现在孟星回才知道，每次被人夸财大气粗的人，竟然就是霍渊。


    想想，俱乐部能在短短两年就发展的如此声势浩大。


    恐怕与霍渊的财力有莫大关系。


    走进嘉柚俱乐部，随便问个人，谁还没有一个冠军头衔。


    孟星回以为，冠军头衔只是进入俱乐部的敲门砖。


    因为，连霍渊请回来的陪练，都是曾登上过奥运冠军宝座人。


    尤其是她的陪练丽莎，上届奥运会，丽莎以四十五分绝对优势，战胜了韩国选手朴惠银，登顶世界冠军。


    恰巧，孟星回也在这次亚锦赛中战胜朴惠银。


    孟星回无疑是幸运的。


    被群消息吵醒，反正睡不着，孟星回点开与周岩擎聊天界面，抬手打字。


    “你先忙，不用来接了，我回俱乐部开个会。”


    过了一会儿，周岩擎回复，“好，晚些找你。”


    “嗯。”


    按灭手机，孟星回目光移向窗外，一阵海风吹来，咸湿气息入喉，眉头一蹙，忽然怀念起江城长江边上的晚风。


    轻柔如妈妈唱的摇篮曲。


    小时候吃完晚饭，爸爸妈妈总会带着她到江边散步。


    那时，孟星回觉得自己被爱包围着，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可是没人告诉她，不幸会在她13岁那年降临。


    至今，孟星回都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爸爸怎么会突然被上级部门约谈。


    又无端想要在约谈之日逃跑。


    听他们说，爸爸当时已经去妈妈单位接到了她，又准备回家接自己时，发生的车祸。


    可是，孟星回明明记得，那天她和爸爸早就约好，下午一起去商场给妈妈选生日礼物。


    而且那天妈妈正在休假，怎么又突然去单位？


    想到这里，孟星回只恨自己当时太小，没有能力去了解更多信息，以至于无法为爸爸正名。


    不过……


    孟星回抬头，眼睛从窗户里望出去，看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那里是一片荒垠与虚空。


    此刻，孟星回想了很多，想过去和爸妈在一起的幸福时光。


    想刚结束的比赛。


    期待明年奥运能问鼎世界冠军。


    同时，也为自己职业生涯结束以后规划新起点。


    看向远方的目光越来越坚毅，孟星回暗下决心，一定要去弄清楚当年发生的事情。


    还爸爸妈妈一个公道。


    正想着，孟星回手机突然“滋滋”震动起来。


    收回视线，垂目查看。


    俱乐部群消息早已大几十条，却依然乐此不彼往屏幕上蹦。


    粉色指尖触屏下滑手机界面，几乎每一条都是，“跪求老板亲临俱乐部现场@秦经理”


    想不到霍渊在俱乐部人气这么高。


    孟星回秀眉微抬，嘴角无意识向上弯了弯。


    不过，令孟星回更意想不到的是，霍渊居然给她发来一条私信，还有群消息里挨个跪求的截图。


    霍渊：“你希望我来吗？”


    “……”孟星回心尖一颤，这是几个意思？


    要不我也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