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女枪神

　　不怪陈老山大吃一惊，这徐麻子可是混迹于黄河水道上的积年江洋大盗，据说手下喽啰上千号，快船百十条，杀人像杀鸡子一样的心狠手辣。在江湖上的名头，可比鹰嘴崖的盖山河响亮的多。

　　五年前，镇上周老爷家被徐麻子送了年帖，是自己带着近百条汉子护着周家护院元五去谈判送钱的，好像当时主谈的就是这个小子，外号“玉面蛟龙”的。当然，也是因为这一次帮了周老爷，三娃子才得以去周家做长工的。

　　“哈哈，原来是少当家的，幸会，幸会。”嘴上客气着拱手见礼，陈老山心里却很有些不高兴：你们红枪会这都请的是些什么人？啥时候俺们庄户人要和江洋大盗联手啦？！

　　“哟，老叔的队伍不得了啊，还有两个小妹？啧啧，怪水灵的妹子，可不敢让鬼子瞧见了哦……”这徐有进桃花眼挑挑，看到了队伍里的陈小蓉和李红霞，这小子好色的毛病犯了，居然口花花地腻歪起来。

　　“你说个甚呢？你妈才不敢让鬼子瞧见了呢！”小蓉大怒，马上出言怼了回去。

　　“嗨，妹子，俺妈可多，鬼子瞧不完的！哥哥俺是为你们好啊，咋还好赖人不分了呢！”徐有进故作一副委屈的模样，犯贱地嘿嘿贱笑着。“放心，有俺水上自卫队在，哥哥保你们平安！”

　　“管好你自己吧，俺们不用你操心！”李红霞也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来了，来了，鹰嘴崖盖大当家的来了，俺们都去迎迎。”正好又一队人马到了，张德彪和金大贵赶忙拉着几个头领去见面。

　　“全体向右转，目标东面的榆树下，起步走！”陈龙瞟了眼远处一色灰布军衣的鹰嘴崖部队，他自顾将队伍领着找了个僻静的地儿休息。至于出面的事儿，他干脆交给他老爹去周旋了。和一帮土匪、帮会打交道，烦！

　　队伍一拨拨的来，除了张家洼红枪会四百多人，徐有进的水上自卫军也有二百多人，鹰嘴崖一百多人，三岔镇护乡队加壮丁队八十多人，还有沁阳那边的红枪会总舵也来了二百多人，带队的大师兄姓赵；八路军河源县大队也来了一个支队，一百二十号人枪，杨三强亲自带的队。这算下来目前聚集到张家洼的已经一千多人，可除了粗粗划分了驻地，大家却还在等着。

　　“哒哒，哒哒——吁！”随着一阵清脆的马蹄声，一队黄色军装的国.军军官停住了马匹。

　　“哈哈哈，邹营长，可把你们等来了！路上还好走吧？”张德彪领头迎了上去，寒暄道。

　　“还行，就是过黄河的时候，和守河的伪军打了一场，我们消灭了一个连的伪军，这才迟了点。”当头的国军汉子蹁腿下马，一身上尉军装看着很精神。

　　“嚓嚓嚓嚓——”整齐的脚步声中，一队队国.军战士鱼贯着到达。每个战士步枪一支，大刀一把，手榴弹四枚，水壶、干粮袋配备齐全，不愧是正规军。最后，还有抬着的重机枪三挺，还有两门迫击炮也用骡子驮着跟随。

　　**********************

　　“通知下去，开席放饭，弟兄们都饿扁了吧！”主角驾到，张德彪马上吩咐开席。

　　宽大的山神庙里，除了主神位供桌和两厢的神像没动，其他都搬空了。六张桌子顺次排开，每个桌上都布置了七八个菜，还有一坛子酒。

　　众人谦让了一回，在张德彪的安排下，倒也很快落了座。

　　国军军官坐了两个桌子，张德彪陪坐首席。其他各家的部队都出了几个带队的，大家自由组合，坐满了桌子。

　　陈虎、陈老山、谢大梁、魏春生还有陈小蓉五个和县大队的杨三强、支队长林高丘、还有一个姓谭的文化干部坐了一桌。

　　隔壁桌就是徐有进四个人和鹰嘴崖盖山河那边四个人坐着，双方只是拱拱手并不答话。盖山河看到陈龙也是愣了一下，不过还是和陈龙点了点头。不管怎么说，现在双方都属于县大队领导下，多少也算是自己人吧。

　　“哥，那个鳖孙老往俺这边瞅，怪讨厌唻！”小蓉踢踢陈龙的脚，小声地说道。

　　“管他的，没教养的瞎怂，再瞅你，狠狠地瞪他！”陈龙也抬眼看了一下，却看到了徐有进那色迷迷贱兮兮的坏笑，忍不住冲他比了个中指。可惜这孙子不懂，居然还抱了抱拳。弄得陈龙哭笑不得。

　　“诸位，今天俺们散下《杀倭令》，得到各位的响应，兄弟实在感激不尽！”主席位上张德彪站起来致辞，“俺们这次聚会，是为了配合国.军赶走盘踞在俺县的小鬼子和伪军二鬼子。想必大家都已经见识到了鬼子的残暴了吧，可算是把俺县祸害的够！今天，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俺们等到这个机会了！下面，请邹营长给俺们讲讲目前的形势和接下来的行动。”

　　邹营长站起来先给大家敬了个礼，然后清清嗓子说道：“先给大家说一下形势，目前，由于徐州台儿庄我军取得大胜，日军两个师团被围住了，眼看就要招架不住。豫北的日军14师团主力也在往东运动，退守到了新乡一带，估计是要去接应徐州的第五、第十师团。在河源现在只留下了一个可西联队，三千人都不足，正好是一个机会，我们黄河河防指挥官洛阳警备司令郜将军决定，渡过黄河收复失地，解除鬼子对黄河洛阳段的封锁。我们是先遣部队，后面陆续会过来一个旅的部队，消灭鬼子！”

　　“诸位，诸位，先不要议论，我再说一下接下来的行动。”邹营长双手下按，待大家安静了他接着说道：“据情报，进攻封门口的鬼子也损兵折将，估计收到徐州的战况，他们最近也会退回县城。所以，诸位的任务是盯住这伙鬼子，给大部队攻占县城争取时间……”

　　“诸位，目前形势是一片大好，俺们杀鬼子报仇的机会就在眼前。俺建议，大家都端起酒碗，预祝俺们这一战胜利，祝国.军顺利夺回县城！来，大家干了！”

　　“干了！”齐齐一声欢呼，大家爽利的干了杯中酒。

　　*******************

　　酒是美酒，菜是硬菜，憋屈了许久的汉子们终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都喝的很尽兴。

　　“娘的，小鬼子居然敢封了黄河，断了俺家的生路，这一次一定杀光狗日的，让他们瞧瞧俺水上自卫队的厉害！”隔壁桌子是两拨土匪碰头，酒性一高，说话声音格外的大。徐有进敞开了胸怀，喝的脸上红扑扑的，两眼放光的喊道。

　　“大哥，打跑了小鬼子，俺们也自在了！这大仇得报，往后俺们——”盖山河旁边的二当家草上飞压低了声音，眼睛还瞟了眼隔壁桌子的几个县大队干部。

　　“喊队长！”盖山河端起酒碗喝了一口，低沉了声音道：“明天先报了仇再说，现在喝酒！”

　　“是是是，队长，俺们划两拳助兴？”草上飞撸起袖子笑着问道。

　　“赛诸葛，你和他弄，让他驴怂多输点，喝死他个鳖孙！”盖山河也微笑着同意了。这一段时间在八路军的整训下，弟兄们都憋坏了，今天有个机会，正好让他们放开来乐呵乐呵。

　　“来啊——哥俩好啊，三星照啊，四季财啊，五魁首啊——该你喝啦！”赛诸葛白白胖胖的不像诸葛亮，倒像后世港台的那个影星曾志伟。嗓门可是不小，酒令喊得顺溜麻利的。草上飞这个莽汉只能是一杯接一杯的喝着。

　　“少当家，你也给弟兄们乐呵乐呵呗，要不您唱一段：《长坂坡》？《空城计》？最好是《十八摸》？”水匪们也哄闹着。

　　“滚你娘的蛋，老子现在是水上自卫队的副司令，文明人！”徐有进一巴掌拍在那个光头水匪的头上，“今天老子要做诗！”

　　“啊？作诗好！您不是号称熟读了唐诗三百首，不会做诗也会吟（淫）嘛！啊哈哈哈——”几个水匪一阵狂狼的淫笑。

　　徐有进起身，端起酒杯扮作文士相：在下今天偶有所得，特赋诗一首为各位助兴啊！

　　“好啊！”酒宴气氛热闹，众人哄堂叫好。

　　徐有进：

　　“啊——，

　　奇怪奇怪真奇怪，看到个娘们要打战。

　　背着个枪，别着个炮，前挺又后翘。

　　看的俺心火烧，好像有两只小猫挠……”

　　“哈哈哈哈哈哈哈——”淫.秽的打油诗，果然博得哄堂大笑！

　　“嘭！”陈龙猛地一锤桌子，起身喝到：“姓徐的你个土匪子，阴阳怪气的寒碜谁呢？！把话说明白了，爷爷陪你鳖孙耍！”

　　“啪！”徐有进也是一拍桌子，“陪老子耍？你娃恐怕还差点！弄个娘们出来跟着打战，晦不晦气？当着山神爷爷，你娃说说，触了霉头出了事，算你的还是算俺的。”

　　“呸！鬼子来了这么多天，河源县早就成人间地狱了，还怕出甚事？！你娃要是怕死，就滚回你的河上去，继续做你肮脏的土匪子！”

　　“你个碎怂！陈老山，今天你怎么说？女娃摸枪，俺忌讳！这个娃子你咋个交代。”徐有进转而找上了陈老爹。

　　“交代嘛？没有交代！”陈老山沉稳地坐着，“这是俺儿子，这是俺闺女，俺不能弄死他们吧！”

　　“你——，反正女娃不能摸枪！”徐有进气哼哼的。却也不好拿陈老山怎么样。

　　“女娃咋就不能摸枪唻？碍你啥事？”小蓉站起来问道。

　　“碍我啥事？你个妹娃子不在家好好守着，你知道枪咋个打法？！不要听到枪响吓尿了裤子，霉气！”徐有进挑衅地说道。

　　“俺不知道咋个开枪？要不比比？你敢不！”小蓉面带讥笑。

　　“比枪？比就比！”徐有进来了精神，“不要说你会开枪了，三百米靶子，你要赢了，俺们就听你指挥！”

　　“切，打靶子都没有意思，四百米，打活人头上目标！”陈龙满是讥笑地看着他道。

　　“四百米，还活人头上目标？不行吧！”此言一出，不光土匪、枪会的人大惊失色，就是杨三强几个，包括邹营长也都好奇不已。

　　“来，妹子，随便点打！”陈龙一手扯着只鸡腿嘎咕嘎咕地咬着，一边顶着个酒杯笑眯眯地喊。

　　“多加灯火。”张德彪倒是暗中帮忙，忙吩咐道。

　　“哥，俺打了啊！”小蓉退出了庙门，看着大咧咧站在神龛下面的陈龙招呼道。

　　“打嘛！打完了俺还要喝酒呢！”陈龙丝毫没有心里负担，还笑呵呵的。

　　“吧勾——”一声枪响，酒杯粉碎，瓷片顺着陈龙的头发跌落出去。

　　一枪惊四座，满堂皆无声！

　　“好了！回来吧，还有个鸡腿奖励给你！”陈龙拍拍头发，自顾回座坐下喊小蓉回来。

　　“这，这，这——”徐有进几个水匪一下子慌了。

　　“好枪法！”邹营长第一个带头鼓掌！

　　“我的天，女枪神啊！”众人惊叹！

　　“俺娘哎，下回可不许这样了啊，吓死你爹了！”陈老山得意之余，忙喝杯小酒压压惊。他知道闺女是神枪手，却没有想到能神到这个地步。他也知道儿子胆子大，却没有料到儿子面对子弹眼睛都不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