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7 齐格飞的决斗

    决斗这种行为，早在古帝国多伦斯的时代就已经风靡全国了。


    数百年前，骑士文化极为盛行，很多人不论到底会不会斗气都喜欢身披铠甲胯下白马腰别佩剑手提骑枪在大陆上周游四海行侠仗义。但事实上，骑士这种称呼是斗气修为达到七阶以上的武者，和七阶以上的魔导师相对应的武士阶级。这种骑士文化并不知道是由何人引起、何人发扬的，但这种骑士文化渐渐地影响并规范了大陆上的很多武士，这反倒是一种很好的影响。


    但骑士和骑士之间总是会有矛盾纠纷的，以前大家可以打闷棍下毒偷袭无所不用其极，现在不行了，因为大家都是“骑士精神”的代表者，都是无数少女梦中情人一般的“骑士”。既然是骑士了，那么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不择手段地弄死自己的对手了，于是【决斗】这一行为就应运而生了。


    请原谅我不能下细地讲述【决斗】的历史和其背后的故事，因为从古至今的著名决斗多如牛毛，曾经还有过一位极为稀有的“大骑士”与九位九阶骑士决斗而获胜的精彩故事，那些故事要全部讲述一遍恐怕得花上无数的篇幅，所以我们可以将决斗的介绍凝练成一句话——在绝对公正公开的环境下，由三名判决者组织的一对一战斗。


    法师塔的魔法师广场，恰好有一个由魔法师们建立的竞技场。


    这个竞技场足有上万平方米——这侧面证明了法师塔是个极为庞大的建筑——由魔法师们搭建了无数防止波及到观众的保护魔法和便于观众观看的魔力光屏，是决斗者们的最佳选择。当然，除了法师塔竞技场自己举行的锦标赛和表演赛以外，别人想要使用竞技场是要付出二十个银币的代价的。


    齐格飞倒是面无表情地放了十个银币在竞技场负责人的桌上，阿姆特就不一样了。他一个巨人族当然不会像齐格飞这样富裕到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身上有多少钱，所以他一脸心疼地从怀里摸索出了一枚金币，痛心疾首地将金币放在了桌上。


    “你告诉是谁让你来找麻烦的，我可以给你五枚金币。”齐格飞看着阿姆特的脸，忽然开口道。


    阿姆特有些心动，但他咬了咬牙，一抹鼻子怒道：“巨人族说一不二！除非你战胜我，否则你就是拿一百枚金币给我我也绝不会告诉你一个字！”


    你看，巨人族就是这样淳朴得有些愚昧，他已经默认了自己确实是受人所托并且确实知道些什么的这一事实。


    齐格飞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言。对于这样有操守的被雇佣者，就算阿姆特是他的敌人，他也不愿意再用金钱去侮辱这位巨人的人格了——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和梅林一样，一听到金币他那尖耳朵都快竖到头顶了。


    “啊呀，齐格飞小王爷！”一个有些肥头大耳的金袍男子忽然从柜台后面跳了起来，满脸激动地搓着手看着齐格飞：“您可是有好些时候没有来过了，小的今天都还在说不知道小王爷还会不会来我们这个小竞技场呢——小王爷小时候可喜欢我们这里了，小的以前还经常带着小王爷去看那些比赛……”


    齐格飞单手握拳放在嘴边有些尴尬地咳了咳：“啊，嗯，是的，那个——查理先生，好久不见。”


    “是的！是的！”查理肥硕的身躯像一颗皮球一样在地上弹跳，“我是查理！小王爷居然还记得您卑微的仆人查理的名字！我——我已经快要昏过去了！”


    ——这人表演的夸张程度比梅林还要恶心。


    齐格飞不动声色地向后挪动了一点：“查理先生，我今来这里是要和这位巨人进行一场决斗，不知道要等多久？”


    查理愣了愣，飞快地弹回了负责人的柜台后：“啊，现在竞技场内有三组武士正在进行决斗，而且您之前还有五组人正在排队。不过由于是您的决斗赛，如果允许我们进行光屏转播的话，我们就会把您的比赛安排在下一场，让那几组人稍作等候。”


    “我没有意见。”齐格飞点了点头，答应了光屏转播的条件。他看了一眼阿姆特，又对查理道：“让巴耶尔引导一下这个傻大个吧，他没来过这里，你们那些检查很容易惹人生气，巴耶尔能控制住这个乡下人。”


    阿姆特有些恼怒，但齐格飞确实是没有说错——光是那十枚银币的价格都已经超出他的预料了，显然是从未进过法师塔竞技场的乡下人。


    “噢，大个子，顺带一提。”齐格飞饶有兴趣地看着阿姆特，“你很缺钱的话，可以在待会儿的比赛中使出浑身解数战胜我。决斗中的胜者可以获得基本的那二十银币以及观看费的两成，你赢了的话大概可以赚上十个金币以上。”


    阿姆特浑身一震，显然十个金币以上的天文数字给了他不小的震撼。他有些疑惑地看了看齐格飞，正想说话，齐格飞却抢先开口了：“其实从你口中得到消息只是其次，最主要的还是因为你是一个巨人族。”


    他忽然咧嘴一笑，笑容中蕴藏的浓烈战意让阿姆特有些心惊：“让我好好享受一下吧，这欧内斯特对我而言……有些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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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齐格飞再一次看到阿姆特时，阿姆特的表情已经变得有些狂热了起来。


    两人身上穿着同样的精钢全覆盖式重铠，这种铠甲重量极重，一般都是骑兵才会配备的盔甲，步战穿着这样的重铠会极大地影响灵活。两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这样一套重逾五十斤的重铠，显然是对自己的力量颇有自信。


    区别在于，齐格飞单手提着一柄双手大剑，腰间斜插着一柄精铁长剑；阿姆特则双手各握着一柄钉头锤，没看错的话那应该是人类武士平时所用的双手大锤。


    阿姆特仔细地打量了一番齐格飞，目光中充斥着战意。


    他刚刚挑选装备和赛前检查时，协助他的工作人员也是一位巨人。


    巴耶尔•古木，古木部落的巨人，他虽然不认识巴耶尔，但他听说过古木部落。古木部落和阿姆特所在的巨岩部落同样属于和人类打交道比较多的部落，但阿姆特没有想到古木部落居然和人类已经熟悉到可以在人类的城市里长时间生活甚至工作了。


    “我其实并没有打算长时间生活在欧内斯特的。”巴耶尔帮阿姆特穿戴好了巨铠，瓮声瓮气地道，“我之前像你一样，和这位齐格飞小王爷决斗了一场。但在决斗之前，我和查理那个胖子打了个赌，如果我输了我就要在竞技场内工作三年，因为我们巨人族的力量和外形都是他正好需要的。”


    阿姆特又惊又怒：“你将巨人族理当生存在大自然中的祖训给背弃了吗？——等等，你是说你输给了他吗？”


    “是的，我输了。”巴耶尔有些难过地点了点头，“祖训还说了，决不能背弃自己的诺言和承诺。何况这里的工作也很不错，饭管够，再加上薪水也很高，我每个月都可以拿到一个金币。”


    阿姆特忽然咽了口唾沫——饭管够，真好啊……


    他连忙摇了摇头，看了看周围，用自以为很低的声音道：“古木的兄弟，那家伙有什么要注意的地方吗？你们交过手，记不记得什么可以提醒我的地方？”


    阿姆特的目光之中忽然闪过一丝人类特有的精明：“无可奉告，我们工作人员不能透露对手的消息，这样有违职业操守。”


    该死，这家伙已经变成了半个人类了——阿姆特恨恨地咬了咬牙，忍住了一肚子的气开始整理装备。巴耶尔却拍了拍阿姆特的肩：“尽力就好，千万不要伤及性命了。”


    “那个齐格飞是一位王爷，我当然不会真的伤了他的性命。”阿姆特点了点头，伸手拿过了一柄巨锤，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我本来就只是想证明一下自己的武勇，然后顺路赚点钱而已，巨岩部落最近有点缺少粮食了。”


    阿姆特没有看到他身后的巴耶尔听到他的话后目光里的震惊，然后他眼中的震惊迅速地变为了同情。这同情既有对巨岩部落的，更多的却是对阿姆特的。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叹息了一声道：“等你闲下来了，或者说要回巨岩部落了来找我吧，我这里还有几个金币的结余，你可以拿去买点粮食回到部落里。”


    阿姆特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转过了头看着巴耶尔。良久，他双眼中含着泪用力地抱了抱巴耶尔，然后提起两把大锤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准备室。


    巴耶尔张了张口，最后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对不起，巨岩的兄弟，我是真的不能说对手的相关消息，否则我会建议你现在就赶紧跑的。


    我们巨人的力量远比人类强大，这是事实。


    但是对比的对象是人类，不是台上站的那个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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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场的各位先生女士们，我是吉姆，很荣幸能够为大家呈现这样的一场突如其来的决斗！”


    高亢的男声响彻整个竞技场，带起一片欢呼声。距离二人踏入场地到现在也就半个小时不到，无数的观众便已经涌入了观众席——当然，他们不可能都是从法师塔正门进来的，竞技场有专门的通道供观众进入和离去，否则就以法师塔的放人速度要坐满这么多人至少得等到明年。


    “齐格飞小王爷已经很久没有在咱们竞技场露过脸了，想必各位都是极为怀念小王爷的。”吉姆的声音带起了场内的一片掌声，“至今为止，小王爷的每次战斗都给我们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而之前小王爷战胜了一位巨人更是令人震惊！今天——各位，今天，将有一场极为精彩的决斗呈现在各位眼前！因为小王爷的对手，是来自巨岩部落的巨人，阿姆特•巨岩！——”


    欢呼声与掌声此起彼伏，阿姆特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不由得有些血脉贲张。他放下一只巨锤，高高地举起了一只手，然后一锤胸口，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场内的欢呼声更加热烈，这让他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


    “相信大家对这场决斗都极为期待，那我也不做那不识数的人继续为大家吹嘘我们竞技场的光荣历史和完美保护了——想听的人请翻开各位手中的法师塔竞技场手册，阅读第12页到第23页。”吉姆风趣的话语带起一片善意的笑声，“那么，现在宣布决斗模式！”


    “纯粹武技决斗，禁止使用魔法道具和魔法，禁止使用自带武器和自带道具，认输之后禁止恶意杀人，其余规则照旧。”吉姆干脆利落地宣布了决斗模式，“那么现在，决斗开始！”


    他迅速地开始了比赛，所以全神贯注的阿姆特立刻就动身了！


    不论是魔法师还是武士，在战斗之中抢到了先手总是要有利一些的。巨人只是身体力量就能轻易战胜三阶的剑士，就算是四阶的大剑士也不见得能从巨人手上讨的好去，他们在战斗开始时就可以依靠身体打出第一波攻势，而这样的攻势不依靠斗气的人类是难以抵抗的。所以他迅速地接近了齐格飞，毫不犹豫地挥舞着锤子，狠狠地垂向了齐格飞的身体！


    巨人不够灵活，但这是指转身和小巧动作上的。光是直线速度的爆发力来说，他们绝不逊色于人类——阿姆特已经抢到了先手。


    他没有直接锤向齐格飞的头颅，毕竟心中还是存了不把齐格飞杀死在这里的打算。他第一锤眼看就要落在齐格飞身上了，他另一只手的锤子又扬了起来——这是巨人族著名的重碾三锤，这三锤一锤比一锤快，一锤比一锤强，只要第一锤没能接下来，那么剩下的两锤就会带着强大的力量击中敌人！


    他的眼睛已经由于兴奋而泛红，因为齐格飞身上还没有凝聚起斗气的光泽。他已经想好了胜利后的钱要用去给族人买些什么，他已经想到了他将要成为部落里的英雄，他已经——


    齐格飞举起了剑。


    比起阿姆特气势惊人的锤子，齐格飞挥剑的动作有些漫不经心。他似乎就只是举起了剑，然后用厚重的剑身硬碰硬地撞上了阿姆特的大锤——剑身微微一震，然后停在了空中。阿姆特的右手却高高地弹了起来，巨大的反冲力几乎将他的人都带着转了一圈。


    阿姆特往后一退，左手的锤子没有挥舞出来，但整个人也有些发愣。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看齐格飞的大剑，又看了看自己的大锤，心中忽然一寒——


    我感觉错了吗，他是不是把我的锤子格开了？


    没有用任何的斗气，就只是用身体力量，就把我的锤子格开了！？


    他用惊疑不定的目光看着齐格飞，一时间有些不知道怎么发起攻击了。齐格飞叹了口气，目光中闪过一丝遗憾。


    “你——让我有些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