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家宴
进门是客厅，阳光从窗户洒进屋子，瞬间驱散了所有的阴霾，厨房里，一名酒红色头发的女子正在水池边清洗鲜嫩的青菜，听见有人开门的声音，女子将最后一束青菜洗好，轻轻抖落上面的水滴，将其放在了一个木藤编成篮子里面。
“回来了。”女子的声音温暖柔和，就如同这秋季下午的阳光。
“妈妈。”艾丽莎最先害羞了起来，小步跑到女人身边装模作样地忙碌了起来。
“这就是那个男孩儿吗？”多琳转过头，打量着夏奇。
“您好。”夏奇向对方行礼，“我叫夏奇，初次见面，多有打扰了。”
“本来就是我们邀请你来的，怎么能叫打扰呢？”女人笑着说道，布莱恩从夏奇的身边走向厨房，接过了艾丽莎手中的厨具，“好了，接下来就交给我吧，多琳你去客厅和两个孩子聊聊吧！”
——有点出乎意料的是，在这个家里平时负责烹饪和大部分家务的，是这里的男主人，但相比看到布莱恩略带尖锐的耳朵的时候，夏奇现在的心情已经完全称不上是惊讶了。半精灵，这在这个世界是很罕见的，尤其是在北方这里，远离人类的聚居地，在夏奇看来，布莱恩的来历完全就是一个迷！
不过现在明显不是思考这种问题的时候。
相对于行事风格诡异的布莱恩，面前这位女士明显更容易交流得多，双方坐在客厅里聊着一些生活上的琐事，偶尔夏奇会听到一点艾丽莎童年时做过的丢人事件，当事人羞得脸通红，好在另外的两人对此也是一笑置之，并没有真的嘲笑少女。煎炒食物的香气从厨房里飘来，这样的烹饪方式并不符合精灵族的习俗，不知道布莱恩是受了自身人类一半的血统的影响还是为自己的妻子做出了改变。
坐在对面的人脸上带着笑，厨房的方向出来滋滋的声音，夏奇猛然间觉得有点恍惚，就在这个时候意识到，在这间屋子里氤氲着的，是对他来说久违了的，家的感觉。
这顿饭，夏奇并没有吃出什么味道，他只是记得这是自己在这个世界吃过最美味的一餐。
……
“艾丽莎，你回去休息一下吧，我和夏奇有话要说。”晚饭过后，布莱恩对自己的女儿说道。
女孩儿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转身走上了楼梯。
“我就直说了吧。”女孩儿走后，布莱恩开口道，“在我看来，你和艾丽莎两人并不合适，确实，你们两个人年纪相当，而且在同一个魔法学院上学，彼此之间有很多交汇的地方，但是在其他的方面……”
布莱恩说到这里沉吟了一下，“你们差得太多了！金钱方面还算是其次，我们家也只是普通家庭，关键的地方是经历。艾丽莎这个孩子怎么说呢？我们可能是对她过度保护了一些，对于这个世界上的人和事经历得不多，看待人和事物的眼光也比较单纯，所以对于本身就比较复杂的东西，她的看法难免会有偏差，甚至会受到主观情绪影响。举例来说，今天在街上的那件事，她只会当成是一个突发事件，不会想到你在出手之前就已经想好了要斩除后患。”
夏奇听到这里，想要开口申辩，却根本不知道应该怎样组织语言。
“当然。”布莱恩似乎看透了夏奇心中所想，直接继续说了下去，“我知道以你的生活环境，如何保护自己是一门必修课，我在这里不打算替一个盗贼的生命惋惜，也不打算因为这件事对你太过苛责。但是我想说，一个人的未来，很大一部分是由他的性格决定的。以艾丽莎的性格，能平平安安度过一生才是最好的选择，虽然她也有可能为了他人做出改变，但是你想过在这个过程中她会付出多少吗？”
夏奇：“……”
“抱歉说得有点多，我觉得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有些事情你肯能还没有经历过所以不懂，但是两个人想要一起度过人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总有人要做出牺牲和改变。”
“我也可以学着去做艾丽莎喜欢的菜。”夏奇开口道。
布莱恩听到这句话愣在了那里，良久之后，才露出了一个笑容，“这只是其中的一个方面。”
在接下来，布莱恩说的话直白了许多：“其实我最想问的，是你有没有想过你们两个的未来，或者说，你自己的未来，我看得出，你并不是一个甘于平凡的人。”
“对未来的构想……这种东西还是要看能力吧！”夏奇无奈地耸肩，在这个世界，鸡汤和励志故事不怎么流行，所以布莱恩和多琳两人并没有在夏奇说出一个事实的时候，给他打什么鸡血。
野心要与能力相配，这是在这个世界普遍被承认的事情。如果夏奇最后发现自己最多只能学习二阶甚至一阶的魔法，那么夏奇多半会凭借自己经济头脑，做一点小买卖什么的，维持生计，过安稳的生活。但如果……假如自己真的具有那个能力的话……
身为一个穿越者，内心深处想要做的事情，夏奇当然也有，重活一世，夏奇才明白，尽管被岁月磨平了棱角，但是内心的火焰，却并未因此熄灭。这一世，夏奇并不想默默无闻地度过。
“看样子你已经想明白了。”布莱恩，看到夏奇沉默，知道自己的这些话是真的说到对方心里去了，“艾丽莎现在年纪还小，我们就这一个孩子，多琳也不希望她太早离开我们什么。你是我们见过最善解人意的孩子，希望你能稍微谅解我们这对自私的父母。而且就算是为艾丽莎考虑，我也希望你能在两人交往的时候把握分寸……”
谈话结束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布莱恩和多琳从沙发上起身，一路到了客厅门口，夏奇示意对方不用再送。
“……”夏奇拿起换上自己的鞋，穿上外套，手放在门把手上，想了想，又转回身，对着两人鞠了一躬，“感谢您两位的招待，这是我度过的最愉快的晚上。”
夏奇想了想，不知道接下来怎么说才好，只能又鞠了一躬，“再次感谢。”
……
门被轻轻带上，夫妇两人望着被关上的房门久久不语。
数分钟后，多琳开口：“其实我觉得夏奇这个孩子还是很不错的。”
布莱恩沉默了一下，他知道自己的夫人有的时候也很容易感情用事，但是这一次他却并没有开口反驳。
“现在艾丽莎还小，我们必须要保护她，不让她受伤害。不过未来的路还很长，孩子的事，终究还是要他们自己去决定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