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我知道你在听

　　李闻看着手机，有点疑惑：这个妥善的善后，究竟是怎么善后？

　　到底怎么妥善，才能让侯水和潘立春打消报复自己的心思？

　　李闻想来想去，觉得鬼魂的心思实在不好猜。最后他决定，走一步看一步吧，实在谈不拢，那就板砖伺候。

　　这时候，钱院长接了个电话，对李闻说：“孤儿院院长已经到村口了。咱们回去吧。”

　　李闻点了点头，把泥猴拽起来了。

　　泥猴的脸上依然有泪痕，不过倒也很听话，跟着钱院长回去了。

　　孤儿院院长叫朱标，是个挺和蔼的老头。看样子和钱院长挺熟，两人见面之后，就开了几句玩笑。

　　然后钱院长把泥猴介绍给了朱标。朱标随手拿出来一个恐龙玩具递给泥猴，泥猴顿时眉开眼笑。

　　这时候，从朱标的车上，又走下来一个年轻的女人。

　　吃过晚饭之后，大家就上了面包车，按照赵奶奶提供的路线，向事故地点开过去。

　　李闻和钱院长没办法推辞，点头答应了。不过李闻嘱咐赵奶奶，尽量不要跟泥猴说太多封建迷信的内容，就像是普通的祭奠好了。

　　朱标说：“你放心，我们孤儿院有心理老师。”

　　“别不过了，这面具泥猴带着比较合适。”说话间，李闻把面具套泥猴脑袋上了。

　　中午的时候，朱标带着泥猴去村委会办手续了。而钱院长钻到朱标的车里面，找出来了些面包、泡面之类的东西，和李闻分着吃了。

　　泥猴忽然问：“纸钱是烧给我爸妈的吗？你们不是说，人死了之后，就永远消失了吗？为什么还烧纸钱？”

　　钱院长一听这话，顿时精神抖擞。把自己怎么接到了求助电话，怎么千里迢迢开车赶过来，怎么给泥猴治病，怎么张罗着给他找孤儿院，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这时候，钱院长忽然捅了捅李闻：“有情况。”

　　这样都不妥善，还想怎么样？

　　钱院长一听这话，连忙抻了抻身上的白大褂。当郑淼要照相的时候，钱院长又说：“等一会。”

　　“本来我早就打算带着泥猴去，但是我住院了。而且我年纪大了，路又远，也不方便。你们不是有车吗？今天晚上劳烦你们，开车去行不行？就在镇上，一个钟头就能打个来回。”

　　李闻小声说：“我也是为了泥猴好。”

　　钱院长指了指车载收音机。

　　路上的时候，李闻有点郁闷。本来侯水和潘立春就要报复自己。现在好了，这不是主动送上门去吗？

　　不到半个小时，事故地点到了。

　　钱院长看了一眼，一脸的羡慕：“咱们俩都是院长，我如果也能配个女秘书就好了。”

　　这时候，赵奶奶悄悄走到李闻和钱院长身边：“刚才他们在这，我没敢说。我把泥猴留下来，是想让他去招魂。”

　　走走停停，摇摇晃晃。泥猴和赵奶奶坐在后座上睡着了。

　　李闻也没办法跟她解释，如果把前因后果说出来，可能会把老太太给吓着。

　　钱院长一脸羡慕：“一个孤儿院，还有心理老师，啧啧啧。不过这老师水平行不行啊。”

　　钱院长有点吃醋，小声嘀咕：“我昨晚上出生入死的帮他，这么快就被人拐走了？”

　　泥猴哦了一声。

　　女人笑了，伸出手来，冲钱院长说：“你好，我叫郑淼，是市日报社的记者。”

　　钱院长见李闻不解，随手扯了收音机一把，拽出来好几根断线：“这收音机早就坏了。”

　　李闻吓了一跳：“什么？”

　　钱院长说：“你放心吧，他们肯定能跟得上。”

　　李闻费了不小的力气，总算让泥猴相信了，他爸妈不在世间了。赵奶奶可好，又来一出招魂，万一把泥猴的旧病勾出来，那就麻烦了。

　　钱院一本正经地说：“李闻，如果一切都要向金钱看齐的话，说明这个社会病了。”

　　钱院长见木已成舟，也只好默认了。

　　赵奶奶一副“我可没看出来”的表情。

　　钱院长哦了一声，和郑淼握了握手。

　　赵奶奶答应了，然后邀请李闻和钱院长晚上去她家吃饭。

　　赵奶奶愣了一下，也就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毕竟……来的时候这车熄了十几次火，确实快不到哪去。

　　李闻拍了拍他的肩膀：“所以说，做人不能太小气。你把破水枪换成恐龙玩具。把你那一根棒棒换成一把棒棒。咱们昨晚上就不用受罪了。”

　　钱院长愣了一下，若有所思的说道：“也有道理啊。不过……”

　　赵奶奶没有骗人，所谓的招魂很简单，确实只是烧纸而已。

　　赵奶奶说：“这里的风俗，得是亲人去。其实没你们想的那么可怕。就是去出事的地方，烧张纸，然后一路回家就行。亲人的鬼魂要是在附近，就跟着回来了。”

　　按照计划，下午泥猴应该跟着朱标去孤儿院了。但是赵奶奶说，她舍不得泥猴，能不能让他在家里面住一晚再走。

　　朱标嘿嘿笑着说：“水平肯定没问题，以前是你们医院的。你们医院出事之后，他失业了，到处找工作，最后进了孤儿院。”

　　赵奶奶一脸无奈的看着李闻，过了一会，她把李闻拉到旁边，小声说：“咱们在招魂呢，你这么说，不怕死人怪你？”

　　李闻也被摇的有点累，开始犯迷糊。

　　果然，钱院长把面具递给李闻了：“戴上，戴上。”

　　朱标说：“刚才记者正在采访我们孤儿院。恰好你打电话过来，于是她想过来看看。”

　　赵奶奶说：“他爹妈，是死在外面了。按照我们这的风俗，得招魂，不然找不到回家的路。更何况他们两个眼睛不管用，没人叫他们的话，恐怕连纸钱都收不着。”

　　任务的第三个步骤，还是没有反应。看来把泥猴安置在孤儿院，不算是妥善。

　　李闻越想越烦躁，感觉这两个鬼简直是事儿逼。

　　朱标对这个提议没有意见，约好了明天再来接泥猴。

　　李闻一脸佩服的看着钱院长：“你怎么总有这么多馊主意？你就不怕读者认为咱们的医生精神不正常？”

　　随后，他又送给泥猴几块，一本漫画书，然后开着车和郑淼走了。

　　泥猴作为死者的至亲，也被叫下来，蹲在地上烧纸。

　　李闻说：“纸钱是烧给活人的。让活人求个心安。现在人死了，什么也不做，有点说不过去吧？就通过烧纸钱的方式，寄托哀思，和外国人墓前献一个道理。”

　　李闻听了听，收音机里面有一个知心姐姐，正在接听热线电话，一会劝告早恋的初中生，一会劝说闹矛盾的小情侣，一会劝解婆媳关系。

　　钱院长觉得有点扎心，不想再和朱标聊天了。

　　李闻顿时心中一紧。

　　李闻没接：“这次又是为什么？”

　　而李闻幸灾乐祸的看了钱院长一会，就坐在小板凳上，拿着手机来回研究。

　　烧完了纸之后，大伙就上了车。赵奶奶避开泥猴，偷偷对钱院长说，把车开慢点，免得死人跟不上。

　　李闻听见钱院长小声说：“泥猴失去了父母，又受到了惊吓，精神不是很稳定。最好找个心理医生，帮他辅导辅导。”

　　李闻为难的说：“一定要泥猴去？”

　　拍完了照片之后，钱院长和朱标商量给泥猴入院的事宜，而郑淼去采访赵奶奶了。

　　泥猴恋恋不舍的，一直把他们送到了村口，然后看着朱标的车屁股，很久都没有回头。

　　郑淼听得感动不已，要给李闻和钱院长拍张照片，回头写报道的时候，他们两个的故事，要占一定的篇幅。

　　郑淼立刻举起相机，抓拍了一张，很满意的说道：“这个构图很好。”

　　与此同时，知心姐姐的声音不见了，变成一个冷冰冰的男声：“我眼睛看不见，可我知道你在听……”

　　业务范围很广，挺忙碌的。

　　他快步钻到面包车里面，片刻之后，拿出来一个葫芦娃的面具，具体是几娃，李闻不清楚，但是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李闻向周围张望了一眼，一切都很正常，纳闷的问：“什么情况？”

　　钱院长把他拉到旁边，小声说：“以后咱们还要接采访，要拍很多照片。细心的读者会发现，咱们精神病院，怎么总是这么几个医生？会怀疑咱们医院的实力。所以你戴上个面具，今天是葫芦娃，明天是穿山甲，读者就搞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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