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你害怕点，我不正常”
卫宫的话音落下，空气仿佛瞬间凝固，陷入了一片令人尴尬的沉默之中。
耳边回荡的，除了深夜的细微风声，便只有身旁绘梨衣咀嚼可丽饼时发出的清脆声响——朱唇皓齿与芝士片、焦灿饼皮的碰撞，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
“夏绿蒂？”
卫宫以为对方没听见，稍稍提高了嗓音，试探性地再次询问。他的目光仔细打量着这位此前素未谋面的“网友”。
从外表上看，她果然和他想象中的差不多。之前她发来的照片，卫宫还以为经过了美化处理，却没想到真人竟与照片大差不差。
夏绿蒂年纪偏小，身上迭穿着藏蓝色马甲和西装外套，搭配一条短裙，头戴一顶贝雷帽。tweedrun风格的穿搭让她看起来像是一位外出郊游的不列颠小淑女，但娇小的身形又让她更像是一尊精致的洋娃娃。
夏绿蒂听见卫宫的问询，这才从疑似召唤失败的打击中回过神来。她的脸颊因卫宫和绘梨衣的强势围观而憋得通红，“听见了听见了！我这不是正在忙着嘛，你们能不能有点耐心！”
她的语气中带着恼羞成怒，又暗藏一丝丝心虚，生怕被第一次线下面基的网友戳穿了自己露出的洋相。
空气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夜风拂过树梢的沙沙声。
夏绿蒂伸出因紧张而微微颤抖的手指，指向空荡荡的召唤阵。手背上的鲜红令咒与空无一人的降灵阵，仿佛在无声地嘲讽她的失败。
她仔细通过令咒感受某种通过她吞噬魔力的虚空通道，不会有错，刚刚绝对召唤成功了，现在只是她没找到从者而已，只需要额外一点点时间……
好巧不巧的，旁边的卫宫又开始发言干扰：“你这不是已经显现令咒了吗？也就是说你刚刚进行过了召唤对吧？”
混蛋“弑神者”，你既然知道了为什么还要说出来！
“所以你从者呢？”
这不是正在找嘛！急什么急！
“你短信上面写的意思，不就是想跟我试试身手么？所以现在你是把从者灵体化调走了，准备就自己一个人来跟我单挑？”
喂喂喂！你个能正面硬杀龙王的说要和我单挑？你要不要脸啊！
夏绿蒂憋了一肚子话但最终没能憋出来，仅仅变作了徘徊于心里面的腹诽和委屈，年纪尚小的她终究只能当个网络上的“嘴强王者”，一遇到在现实里直面真人的情况，瞬间就哑火了。
等等，灵体化……自己……
夏绿蒂眨了眨眼，忽然联想到了什么，她嘴唇微微蠕动，向虚空悄声对话，“直接附身御主的情况，合乎圣杯战争的规则吗？司马——”
话音未落，她的背后就仿佛传出了低沉的笑声，“小姑娘，你年纪虽小，但比曹家那群蠢货有趣多了。”
这声音似乎没有在微风之中传荡开，而是仅仅在脑海之中响起，“契约达成。圣杯战争，不需要遵循什么规则，小姑娘。”
夏绿蒂感受到英灵的力量如潮水般的涌入四肢百骸。她在时钟塔修习得来的魔术回路竟也随之膨胀成长，回转效率和精度与以往的水平均不可同日而语。
同时，从者信息终于清晰起来……rider，司马懿。
她想到了这位从者的过去经历，自己在心中默默接话，“无需遵守规则，反正胜者书写历史，司马仲达？”
“不，历史并非胜者书写，而由活到最后的人书写，”晋宣帝的话语似乎饱含深意，“力量先借予你了，好好思虑如何在圣杯战争中活下去吧。”
活下去？
原本骤然获得的强大力量让夏绿蒂满心喜悦，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她的掌控之中。然而，从者司马懿声音消失前的最后一句话，却像一根细小的刺，悄然扎进她的心底，令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疾风骤起，带着与盛夏格格不入的丝丝凉意，卷起地上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嗯？”
观望夏绿蒂“发呆”了一阵儿深感无聊的卫宫，忽然似有所觉地抬起头。
只见天空中，乌云如同张开的獠牙巨口，缓缓吞噬了那轮散发着黯淡银辉的弯月。更加深沉的夜色猝不及防地袭来，仿佛墨色的江河狂涌而至，瞬间淹没了整片空旷的郊野。
“哇噻！卫宫，我拿到从者的力量了耶！这可不是什么灵体化，而是真正的以人类之身掌握从者实力，哼哼，你肯定没见识过吧——”
夏绿蒂这边仍旧没想明白司马懿的告诫从何而来，但是骤然获得“拟似从者”之力，令她情不自禁有些膨胀了。
原本面对卫宫的畏缩心态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自信。
她感受到体内的力量如潮水般涌动，简单估摸下来，相比刚刚还是普通人类的自己，单单是身体素质就强大了数十倍，更何况还有从者技能、宝具以及飞跃提升的魔术能力
虽然还没来得及仔细实验和精准测算，但在从者之力的加持下，面对卫宫，她夏绿蒂未尝不可一战！
“……卫宫？”
夏绿蒂失望的发现，自己以一副洋洋得意作态来显摆和挑衅，似乎完全勾引不到对方的对决欲望。
卫宫反而是眯起眼睛，沉静的观察四周，仿佛在警惕着什么……至于一直文文静静待在他旁边、同样是一头红发的女孩绘梨衣，仍旧天真懵懂的嚼着可丽饼，像是卫宫的妹妹一般，对周围的一切毫不在意。
绘梨衣眨了眨清澈的美眸，瞬间注意到了夏绿蒂投射而来的目光。然而，她依旧没有表现出任何赞叹、惊讶，或者害怕的意思，反而将自己怀里多余的可丽饼递了过来。
虽然绘梨衣默默无言，但是夏绿蒂能轻易读懂她的意思——分你一块，要吃不？
不是，你们俩都是什么神人啊，我现在的强度好歹也算是从者了耶，这肯定是不正常的情况吧，你个女孩子多少给点比较普通人的害怕反应啊行不行！？
夏绿蒂心中一阵无语，仿佛自己刚刚的炫耀和挑衅都打在了上，毫无回应。只能无奈地看着眼前这对淡定得离谱的“兄妹”……殊不知卫宫完全理解“拟似从者”的概念，而绘梨衣仅仅是单纯的听不懂。
“卫宫你们……”
“听，夏绿蒂，闭上眼睛仔细听，周围的风声不对劲。”
“咦？”
夏绿蒂猛地一惊，从者的感知十分敏锐，令她感受到了所谓的不对劲。她此刻终于反应过来了司马懿告诫之语暗藏的含意，旋即和绘梨衣一同听话的闭上了眼睛。
夜风吹过树梢和枝杈的声音越发清晰起来，还有高天的气流呼啸以及地面上落叶和零碎瓣被卷起的簌簌声音，在她们的耳畔奏响。
卫宫手中开始闪烁火光焰流，噼里啪啦的炙烤声在空气中清脆作响。眨眼之间，他手中已飞速锻造出一柄奇异的长剑。
“不要被眼睛所迷惑，我们对外界的了解有90%来自视觉，所以就特别容易被表象所迷惑，从而忽略听觉或者其他感官带来的信息。”
卫宫并没有闭上眼睛，他的“心眼”如同身体感官自带的周围环境信息收集与分析器，所有的异常丝毫不差地落入他的感知之中。
风势愈发猛急，狂风呼啸之时携带着相比先前壮大千百倍的凉意，但这些嘈杂纷乱的声音与触感，被卫宫的心眼迅速的一一肢解拆分开来，并经由瞬时的分析与反馈，在卫宫的感官体验中形成了一个越发广大的稠密信息世界。
一个刨去了全部表象，被他分辨出来的隐藏的真实世界。
卫宫立时竖起了长剑，攥紧剑柄。漆黑的幽暗深处传来了可怕的蠕行和嚎叫声，那些幽暗伏行者似是重重迭迭，从四面八方涌来，传递的寒意刺开并浸入无辜过客的肌骨。
夏绿蒂猛地变换原本懒散的姿态，她下意识的攥住自己一直携带的手提箱，迅速解开了箱子边角处的固定锁扣。她的炼金造物——第三世代水银ai，已然蓄势待发。
绘梨衣则是一边吃可丽饼，一边有节奏的踮起脚尖，轻声打着拍子，仿佛打算应和着寒风的吹奏，弹一曲旷野交响乐。
夏绿蒂紧张兮兮的凝视黑暗中蠕动的事物，周围环境貌似变化了，但好像又没有变化，她甚至无法确定自己是否误入了尼伯龙根，她转而询问卫宫：“那是什么？”
卫宫暂时没理小孩姐，头也不回的对绘梨衣说：“还有吗？”
“啊？”
夏绿蒂正神情迷惑之时，绘梨衣却已经心领神会，她把吃剩下来的两块可丽饼全部递给了卫宫，后者张开嘴，一口一个，囫囵吞枣般眨眼间消灭了可口的美食。
感受到了腹中的充实和暖意，卫宫这才举起长剑，目光如炬地望向黑暗深处。
叮叮叮——！
卫宫抬手挥下，劈出一道闪着白光的剑气，将悄然袭来的暗器弹幕阻挡粉碎。
同时，他抬头凝望，蠕动的黑影终于渐渐清晰，他们浑身缠绕着黑色气息而面目不清，但无一不是身手利落勇武过人的持械战士。
“影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