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那么，第二颗你该怎么办呢？
地之型！金刚三钴杵！
大海摇荡之下，是隆隆剧震的地面，在震波影响之下，无数的山丘隆起，也有无穷的龟裂下凹成峡谷。
这种固体冲击波的传播速度远远快于以空气为介质的情况，因而，一经释放，下一瞬间，远处燃烧战火升腾浓浓气雾的兵马，就被在间接作用下摇荡不已的巨浪海啸疯狂吞没。
“不好！”
武田信玄等几人在感知到海面突兀的发狂的时候，就心头猛跳。
“别回头，继续跑！加速！冲！”武田信玄大抵是还想要继续挣扎的，他喝止了有些忍不住想回看的队友，这个时候必须心无旁骛，不然就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所有的英灵剑豪策马狂奔，风元素愈发急速鼓荡着，甚至令马腿跑出了令人眼缭乱的残影。
轰隆！毫无征兆的，泛着土黄色的黝黑浑圆剑波从天而降，那是卫宫挥来的剑波，宛如一座无情轰落的飞来峰！
不，那股剑波论起破坏力，简直就是“天碍震星”一般的陨石冲击，一旦降落就会导致全军覆没！
武田信玄发觉到阴影笼罩，仰头望见这令人惊骇欲绝的一幕，不禁露出一瞬间茫然无措的神情。这不就是和他刚刚扔出去一座山峰的架势完全一致吗？
一报还一报啊，还真是报应不爽。
“这恐怕就是我的结局了吧？”
武田信玄抬起“地之天丛云”，这一次的行动，是他提出的脱离战场的方略，如今方略眼看要失败了，唯有牺牲自己发挥最后的一点余热来挽回局面了，“各位，我这个临时的盟主不甚称职，所以啊，我的征途恐怕到此为止了，后会有期！”
嗖！武田信玄骑着战马“黑云”拐了个方向，腾空而起！
“哈哈哈！燃烧吾之鲜血吧！”
一瞬间，武田信玄身上腾起血红色的魔力洪流，宛如赤炎的披风，这就是他燃烧自己血液来陡增输出的魔术回路！
下一刻，又听见武田高声吟唱道：“高举风林火山的旗帜！驰骋天地吧，赤红的武士们！”
无数的燃烧骑兵团们，再次显现在武田的周围，他们的数量远比之前召唤的兵团数量更庞大，足足上万，像是一股战国时代所向披靡的王之军势一般，踏着疾风、燃着赤炎，和作为锋头的武田融为一个集体。
巴御前忍不住回了头，惊叹道，“这是昔日的武田军……？”
土方岁三沉着的点头，“虽然与我新选组‘不灭之诚’旗帜道路与风格截然不同，但我认可了！”
这就是武田信玄将宝具“风林火山”最大化解放的效果，足以召唤出武田二十四将与全盛的武田军，然而代价就是武田信玄需要超负荷燃烧自己的灵基。
若无意外，这就是仅有的巅峰一击了！
“噢噢噢，领教驰骋沙场的甲斐之虎的威严吧！”
背对着远去的队友们，武田信玄义无反顾率领全军，发起了拼死反击，神器“盾无之铠”穿戴身上令他如同一座移动的城塞，神剑“地之天丛云”握在手中挥动土色的剑芒，令全体武田军加持一层相当程度的防护。
于是，超越往昔直达鼎盛的浩大军团，燃烧血红色的赤炎驾驭狂风，犹如一团逆飞的庞大火球撞向从天而降的黝黑陨星！这一次，哪怕是完整神灵级的一击，也要拼了命挡住！
轰隆！
在直直碰撞的瞬间，近乎可见的环状冲击波沿着两者相触的位置迅疾扩散。
首当其冲的武田信玄在撞上黝黑浑圆剑波的时候，霎那间感知到了全身狂震，紧接着的是无匹的沉重感从上方压来。即便有地之天丛云的加护，盾无之铠依旧发出嘎吱嘎吱的不堪重负的哀鸣。
“冲！！”他费尽气力怒吼。
在武田的周身，还有无数骑兵迎面而上，和他一样以燃烧的身躯撞上去。但和武田不同，他们身上的防护更低，所以撞击的结局无异于以卵击石，当场粉身碎骨瓦解消散。
但是足足上万人，全都不知疲倦和畏惧的前赴后继，听从武田的号令冲锋。场面之壮烈令武田心头剧痛。
不过怎么说呢，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全数武田军人肉冲锋牺牲、武田自己的神器盾无之铠永久性损坏之后，卫宫的这一击终于被成功阻碍住了，未能落下。
“哈、哈哈！”
武田喘着粗气扯出一抹笑容，他的脸庞惨白，五官渗出浓浓的鲜血，这是身体回路暴走和灵基严重受损的迹象，他实质上已经灯枯油尽、快要退场了。
但是，他为自己有效阻挡卫宫的攻势，为队友脱离努力争取了时间，勉强维持行动成果而欢喜。
“有意思……”
浩渺遥远的声音，伴随着隆隆雷声响起，令武田的表情一僵。
“——那么，第二发，你该怎么办呢？”
话音未落，天空上再度被更大的阴影笼罩，更加庞大、彻底遮蔽天穹月华的一抹黝黑剑波冲击从天而降。
笼罩了四位英灵剑豪绝望的脸庞。
————
燃烧的东京城，空气里面免不得充斥着一股散不去的焦糊和硫磺味，这种差到极点、遍布毒害成分的空气质量，绝对算不上是“宜居”的避难所，哪怕仅仅是暂留。
但是众人没有选择，若是留在至尊大战的夜之食原世界里，恐怕逃难到这里的一帮民众，恐怕是一个都活不下来。
“阿巴斯先生，还能坚持住吗？马上就要能找到空气好一些的地段了。”
玛修扛着硕大的盾牌脚步沉稳有力，在民众队伍之中鹤立鸡群。毕竟是正儿八经的亚从者，哪怕是优秀的混血种也不太能比得上。
相比之下，阿巴斯只是重伤痊愈，他的身子在有如炙烤的东京环境中不停的淌汗，“没关系，我能坚持。”
他晃了晃脑袋，理论上自己应该不至于这样虚弱的，但是不知为何，离开夜之食原来到了这片燃烧的东京之后，他的眼前总是会浮现重迭的幻象。
好像有数不清的死者化作半透明的亡魂，恍惚间显得面目狰狞发出尖嚎，阿巴斯领受幻觉之后就有些头昏脑涨，频频流汗。
燃烧……这扑面而来的热意与火红的燃烧背景，再加上不知真假的幻象简直是一场清醒的噩梦。
阿巴斯不禁回想起了小时候自己生活的中东战乱的边缘小镇。他儿时居住的那个孤儿院房子，也同样在熊熊燃烧的大火中毁去，就连收养他的院长死在了那里。那几乎是他心中最大的梦魇。
“……快到了！太好了……”
阿巴斯听见给民众领头的源赖光和玛修在交流些什么，只有隐隐约约的谈话声传来，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
但是他的视野里，陡然出现了新的幻象——成群的、海量的狰狞咆哮的亡魂从黑洞洞的废墟口里窜出，向着这一支幸存者队伍袭来！
“小心！右边！”阿巴斯下意识的高呼。
玛修转过头回望，面色疑惑，她并未在那边发现任何情况，唯有呼啸的热风，从空无一人的倒塌楼宇缝隙之间穿梭而过，产生呜呜咽咽的杂乱回响。
“诶？阿巴斯先生，你是不是听错了？”
“咦？抱歉……兴许是错觉吧——”阿巴斯揉了揉眼睛，在发觉什么都没有之后，声音低落下去。
“……”
“玛修！”
不多时，远处源赖光忽然之间语气变得警惕紧张起来，“守护好民众，带领他们再往左侧方向几百米，那里是今年修缮完毕的源氏大楼，建筑坚固耐火，是我和蛇岐八家选定的一个安置地点……你们迦勒底也需要一个暂时性的据点吧？”
“是、是的！”玛修听见源赖光不容置疑的口气，下意识的就答应了，她急急忙忙的跑去和蛇岐八家的几个神官们沟通着，让民众们再坚持点路程，转移到源氏大楼。
紧接着玛修在给民众殿后的时候反应过来了不对劲，她转头远远的高呼，“源赖光小姐，请问您是要脱离队伍……？”
“当心点吧，不速之客已至！”
源赖光抽出刀刃，“天之天丛云”的雪亮神锋闪烁光泽、锐利逼人。
哒、哒、哒。
像是某种靴子踏在地上吹开空气的声音。
玛修呼吸一滞，顺着源赖光抽刀的方向凝神细看，空气之中逐渐浮动扭曲的阴影，一道影子……不对，是浑身披着斗篷制衣的人形出现了。
空气里传出略微偏尖锐的讥笑：
“没想到你我能够在这个时代再次相见啊，源家的当主！呵呵，当年我曾为你占过几卦，而你也有如神助，先后斩杀大江山之鬼、姑获鸟……数之不尽的为祸一方的妖魔，真可谓当世豪杰！”
“可惜可叹，如今你倒是领着一帮黔首东奔西走，四处辗转……哎，你可知这东京城本应该是你源氏后裔布局谋划的基盘，你这幅模样倒好像是沦为了丧家之……咳咳，呵呵，稍微有些太讽刺了。”
源赖光听着只是皱眉，“装神弄鬼，莫名其妙，你到底想说什么？”
“好吧好吧……居然如此见外吗？我安倍晴明作为过往的盟友，也给过源氏不少指点吧？今日一见，你我不若彼此联手一番，抛弃那些累赘，坐山观虎斗，最后轻松共享圣杯战争的胜利果实！”
“……笑话！我是源氏大将，岂能有如此孤家寡人的决策？”
“何况你根本不是晴明公！若是晴明公在此，绝不会在我面前藏头露尾，行鬼鬼祟祟、暗含恶意之举。”
源赖光一下子道破了对方的可疑。不同于玛修那样不成熟的亚从者，她一早就提前发觉了这个家伙游荡在民众队伍的四周，否则她也不至于这么不放心的亲自带队，毕竟交给蛇岐八家也一样能完成任务。
倒是迦勒底的那个阿巴斯，能够提前发觉阴影里隐藏的这个家伙的攻击意图，其感知能力有些令人惊讶。若非如此，这个鬼鬼祟祟的家伙还不会这么容易现身。
“何况，你的言语多有刻薄，晴明公什么时候转了性子了？”
“哈哈、哈哈哈哈！”斗篷人忽的大笑，那笑声激烈得似是笑得肚子疼，“哎呀哎呀，源赖光阁下，你赢了！你在这个时代又赢了！贫僧到底是模仿不来晴明那家伙的口吻呢！唔唔呵呵呵呵呵！”
穿着平安时代多色袈裟僧衣，手执“纷争之天丛云”的妖术师，终于明牌登场。
“你是——芦屋道满！”
源赖光先是略感意外，接着恍然，“……英灵剑豪的那种转化邪术，是你做的对吧？”
真相，已经近乎大白了。
caster芦屋道满果然是一切的元凶，这位是源赖光生前就认识的阴阳师，虽然是个僧籍，却将当时的最强阴阳师安倍晴明视为宿敌或者说对手，是个不折不扣满心恶毒的邪道之人，他不是斩鬼人理应斩杀的恶鬼，但却比鬼更具备危害性。
小百科全书玛修也立刻想到了芦屋道满是谁:
“芦屋道满也被称作道摩法师、僧人道满，平安时代人物，传说道满作为‘在野’的僧籍阴阳师，敌视官方的阴阳寮机构与效忠关白藤原道长的晴明，为此他投靠了道长的政敌藤原显光，但在之后针对道长的诅咒仪式中被晴明击败了，最终被朝廷流放至播磨。”
“是啊！贫僧失败了！”
芦屋道满点头承认，他的脸色阴沉得像是滴出水来，“一直以来，贫僧以为自己没有任何讨厌的事物，但在那天品尝到失败之后，贫僧开始前所未有憎恨安倍晴明！”
“源赖光，你还记得吗？你们朝廷所下设的阴阳寮曾经研究名为‘鬼胜’的咒术，呵呵呵，你们将之作为阴阳术流派的代表！”
源赖光听到此言，忽然想起来了什么，“‘夺魂斩将，以死证道’？”
“正是！正是！”芦屋道满咬牙切齿，“晴明显然是得意于此术的研发吧？晴明他们那帮阴阳寮博士将‘鬼胜’契约用于猛兽妖魔，谓之任意驱使的‘式神’，在我准备诅咒仪式的那天，击败了我！”
（言灵序列号09·鬼胜，血系源流：白王，鬼胜生效期间，释放者自身的力量以及柔韧性都有极大的增长、加速细胞分裂促进伤口愈合，杀戮意志也会大幅增强，凶恶如鬼，这是该言灵命名的由来。）
（该言灵拥有提升的潜力，提升之后，领域内的生物都会因释放者的意志而忘记疼痛，并本能地服从释放者成为他的友方。古代阴阳师中有些人就是通过鬼胜和生物达成契约，从而把它们当作类似”式神“的东西来驱使。）
“可恨的晴明！可恨的阴阳寮！若我再有一次机会，那就能扭转既定的败局！”
芦屋道满张开双臂，神情近乎癫狂，“呵呵呵！多亏了圣杯战争，多亏了我获得撒旦的祝福，才得以研发‘英灵剑豪’，全面超越了支持你们源家的阴阳寮！”
“看看这完美的剑豪转化之术，力量狂暴化、杀戮欲望高涨，若非被斩断因果，就算挫骨扬灰也不会死去！这才是为战斗而生的式神！”
“不——就算是被斩断了宿业因果，我这转化之术，依旧会收取灵魂，呵呵呵哈哈哈！源家啊，黔首啊，看着我于这场圣杯战争中收集的数百万亡魂，还有那四位英灵剑豪、我之门将吧！”
芦屋道满高举纷争之天丛云，“——宝具开放，『狂澜怒涛·厌离秽土城』！”
世界，变化了……血红的圆月，妖气滚滚而来……
不对，是东京遭受了真正意义上的阴间侵蚀，本就弥漫各种烧焦气息的空气开始传来腐臭的亡骸味道。燃烧的楼宇废墟急剧扭曲变幻，宛若缠绕出了细长恶心的血肉触条。
接着鼓动的血肉撑开了楼宇，从瓦砾堆积之下不断抽取出面色狰狞形态畸变的人形怪物，四面八方影影绰绰，那些残留着人类长相的怪物，无疑都是……在东京里面原本死掉的民众！
“混账，邪道之人，你已经犯下滔天大罪、无药可救了！”
源赖光怒喝。
但是妖术师芦屋道满的反应唯有讥笑，“源赖光，我当初未能剿除的妨碍者，在四大门将的手下成为败者枯骨吧！”
纷争之天丛云挥动，发出紫红色的神光，接着四位在卫宫那边“转瞬即逝”的英灵剑豪从地下被拖了出来——显然他们被卫宫消灭了之后，灵魂被收了过来。
纷争之天丛云的特殊效果是增强不定量对象，并给予他们纷争之天丛云的“分体”，也就是小一号的纷争之天丛云，相当于是顶级的战场辅助了。
有一说一，若非在夜之食原的时候，芦屋道满当场跑路，武田信玄几个也不至于输得这么惨，虽然还是打不过，但好歹不会太过绝望无力。
可怜的是，被转为英灵剑豪的他们早已没有了自由之身，所以芦屋道满卖队友的时候丝毫不带犹豫的。
更可怜的是，武田信玄、宝藏院胤舜、巴御前、土方岁三四大门将现在还要被卖队友的阴损家伙操控，裹缠着秽土城的浓浓妖气，各执神剑开始围攻源赖光。
“区区手下败将，也敢逞凶？”
源赖光紧握手中的天之天丛云，高举过头，轰隆隆！上苍呼应似的降下了庞大的群雷！
“雷神因陀罗的大神威啊，化作吾记忆之形！”
“——宝具『释帝召来·天网恢恢』！”
霎时，狂雷落下，在源赖光身边化作了四道一模一样的人影，各自持有不同的武具，但彼此相同的，是那缠绕在天丛云剑剑锋上的大神威雷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