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一直想看看你这副嫉妒我的表情
若问酒吞童子，从卫宫的身体里看到了什么，那自然是看到了须佐之男命独有的神灵之力。
而这生生不息的神灵之力，还是伊吹童子赠予的神核铸就。
要知道，构成须佐之男力量的要素，当年圣杯战争中源赖光贡献的“牛头天王”神灵力量固然不可或缺，通过“神佛习合”完成了须佐之男的临时转化，可是若没有伊吹童子的神核，这临时性的力量也无法恒久的保留下来。
酒吞童子熟悉的就是这份源自伊吹童子的力量，那是和她同出一源的存在。
——那么，酒吞童子为什么能够联系上伊吹童子呢？
首先，伊吹童子乃是伊吹大明神，也即八岐大蛇的分御灵（《日本书纪》记载伊吹大明神是一条巨蛇，曾重伤大和武尊）。
其次，民间亦有说法，声称酒吞童子并非丹波国大江山的本地鬼种，而是出生于近江国伊吹山的外来者，也即伊吹童子。以此类推便产生了全新版本：茨木童子反而成为了大江山的本地鬼众魁首，酒吞童子则是茨木结拜的外地义兄弟姊妹。
不过，酒吞虽然不怎么作为大江山鬼众首领管事，但还会经常在山上的宫殿里办宴会饮酒作乐就是了。属于是嗜酒如命的甩手掌柜，只管享乐不做正事的那种。
要不然，源赖光及其四天王也没法诱使酒吞童子喝下“神便鬼毒酒”然后斩杀了。
“碍眼的鬼女臭虫！给我从这孩子身边滚开！”
这时候源赖光的语气有些绷不住了，她作为剑阶从者本应该表现出来镇定自若的严肃将领风范，在昔日仇敌的面前总是能被对方的放荡挑衅近乎被瓦解得一干二净。
暴动的雷霆在童子切安纲的刀锋上跳动，滋滋滋的躁响扰动听觉，神力气息弥漫，就连暗影角落里隐隐伏行的毒蛇也在被雷光照耀的片刻之间烧伤哀嚎。
那耀眼的雷光与其说是牛头天王之子的魔性雷电，不如说是因陀罗的圣仙降魔之力。
同为雷霆，这方面却和丑御前存在着的性质上的显著差异，也是出于剑阶源赖光，偏向于率领四天王讨伐妖魔时期的成熟期完全体的缘故。
所以源赖光在杀妖讨魔的方面，是具备相当程度的特攻的。故而即便没有英灵剑豪们的那种强化，从者源赖光依然能够带领一大批民众，在游荡了不知道数十万数百万怪物的夜之食原硬生生杀出一片干净的古城环境宜居区。
“哼哼，可怕的牛女发火了呢！……没人告诉过你，你发怒的模样真的很丑很好笑吗？”酒吞童子基本上每说一句话，就踩在源赖光的雷点上。
“你说什么！”
“嘻嘻，牛女不仅脑袋笨，现在还耳聋了吗？”
“我不过是听不到那些疯疯癫癫的污言秽语罢了！”
“……”
在一旁看戏的玛修等人张大了嘴巴，不知为何，原本应该剑拔弩张的应敌过程，随着双方对于卫宫奇奇怪怪的争相拉拢行为，而演变成为了争执不休的吵架。
玛修心中惊讶这种场面她还从没见过啊，虽然她从小待在迦勒底长大也没见过多少世面就是了……不过能让敌人也放弃武力斗争环节，转而拉拢卫宫前辈，从基本常识来看也是相当稀罕的事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卫宫前辈的魅力该不会突破天际了吧？
“阿巴斯先生，你怎么看？”
阿巴斯心说我还能怎么看？我当然是站着看。
果然灵子转移去往不同时代修复特异点是件艰难无比的事，就连在历史上响当当的人物都随处可见，而且这些人一起冲突就动不动让围观路人遭殃。
“我看……希望不要起太大的冲突吧。”
他看了看源赖光刀上蓄势待发的可怕雷光，仿佛一旦斩出就会无情轰落毁灭这一片的整个街面……不禁脖颈发寒感到凉飕飕的，对于这个局面大摇其头。
阿巴斯衷心希望两位别在这个地方打起来，不然好不容易活下来的幸存者民众们就要倒霉透顶了。
可惜现实往往会事与愿违，他看到忍无可忍的卫宫似乎对无休止的口水仗失去了耐心，挣脱开了身材爆炸的源氏将军与娇小恶毒的鬼众首领的夹击。
随后的发展则是酒吞童子仍旧不肯放弃纠缠，“诶诶，讨厌讨厌，所以最终你还更倾向于那个满身乳臭的牛女吗？呵呵，可是一旦成为了妾身看上的东西，就别想那么轻易的摆脱纠缠啊。”
“够了吧，区区臭虫还在扮演什么变态痴女，不觉得令人作呕吗？”
“妾身跟你说话了吗？一边去一边去！”
“你——”
卫宫按住了气势汹汹忍不住要拔刀的源赖光，他也和阿巴斯一样考虑到了此处并非适宜开战的场所，虽说剑阶源赖光理论上不像狂阶那样冲动，会比较顾全大局，但是眼下酒吞童子在场疯狂踩雷的情况，谁也说不好。
因而他主动开口说，“你究竟为什么执着于邀请我加入大江山？难道你看到了……”
“当然咯！”酒吞童子眉眼弯弯，目光含笑：
“你也明白的吧，妾身乃是父亲（八岐大蛇）之子，你那武神之力亦是父亲所造就……如此看来，你与妾身岂非天生一对？结为义兄弟姊妹又有何不可？哎呀呀，结果某个牛女不知礼数不近人情，非要过来做那拆散鸳鸯的无德之事……”
“呵呵呵……”源赖光又气又笑，“按照这种论法，这孩子就更应该跟我了，若非那股与我同源的因陀罗神力，岂有成就武神须佐之男命的基础？你那父亲至多只能算添砖加瓦、锦上添而已！”
卫宫一时间惊愕屋檐了。你们俩女人的脑子怎么长的，这才没两句就又开始吵了？
再说这种问题不是一目了然的吗——两者缺一不可，又有什么值得争论的？
但别说，有的时候吵架上头了甭管多么低端的问题，大伙儿都能吵起来，就像“你妈和你女朋友同时落水了你要救哪一个”这种无聊提问总是反复被提及、生命力旺盛得不像话一样。
酒吞童子显然还不打算就此罢休，她绝无可能在任何方面向源赖光公然认输：
“哎哎，反了反了！牛女难道忘记了素盏鸣尊本就和妾身父亲两体一面？你那牛头天王才是可有可无的一方！而妾身，是父亲之子，嘻嘻，亦可视作父亲其本身！”
“……本身？”卫宫忽然发觉了不对劲。
酒吞童子可是堕落为鬼种，告别了伊吹童子（神灵侧面）的存在形式，所以远远称不上对等八岐大蛇。而即便伊吹童子，也只是八岐大蛇的分御灵存在，能借来父亲的权能和神器，并不意味着有资格等同于本身。
“没错哦！”酒吞童子调皮的笑笑，忽然纵身一跃，跳回了房顶。
“反正吵来吵去也甚是无趣……对了牛女，你不是好奇……妾身为何拥有如此实力么？那就——大大方方的让你等外来之人知晓吧！”
森然的阴冷妖气，膨胀开来，像是肉眼可见的暗色气雾之浪四散吹拂开来。
“！？”现场气氛骤变，众人纷纷提高警惕，暗暗提防这个时不时闹事的愉悦怪又在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鬼哭狼嚎的低低呜咽声无形的回荡四野，天空陡然阴沉黯淡无光，血色的月亮悄然浮现在黑云之间，妖异的辉光照耀江户大地。
卫宫面色一沉……这场景倒是不算陌生，英灵剑豪的结界也有此异象，酒吞童子也自称自愿接受了英灵剑豪的转化，能够展开这等景象算不得什么。
然而酒吞童子如此为之，目的却显然并非开启结界。
她伸出胳膊。
金色的光芒，忽然出现在了酒吞童子的手中。
迦勒底这边卫宫和玛修等人齐齐瞪大双目，那是——圣杯！
然而掌握了圣杯的竟是酒吞童子？原以为四处搞事转化英灵剑豪的caster才是圣杯拥有者，结果却不是吗？
不论如何，眼前的景象再次揭示了重要情报——这场中途变了味的圣杯战争，果然是存在真正的赢家的。赫尔佐格不过是吃了白王肉身那部分侥幸登上了位置，当了个新生的水货白王，而作为白王灵魂力量的圣杯被酒吞童子夺走了！
原来是这样，难怪酒吞童子在夜之食原来去自如，可以用戏耍的态度到处作乱。
因为夜之食原的旧主本就是白王/八岐大蛇，而酒吞童子作为八岐大蛇之子，还手持圣杯，那么这个世界几乎就等同于她的后园！可以任由她摆布操弄，肆意玩乐！
酒吞童子既可以令此世场景改变、焕然一新，供给源赖光等人居住，也可以制造怪物，扰乱袭击，令宿敌源赖光手忙脚乱自顾不暇……而这一切行为，大抵都是她想要一味地随心玩乐、追逐愉悦所致。
“啊啊，满月在前，此情此景，宝器在手，真是让妾身爱不释怀——”
酒吞童子举头望天，接着对金黄色的圣杯自言自语，轻轻颔首，“此物到了妾身手中，合该有个风雅的全新名讳才是。虽说模样长得像是酒器，可惜妾身只钟爱红漆的款式啊……”
“不若应和此景，叫做……盈月之器，如何？”
鬼种女孩垂下目光，仿佛是在征求大家的意见。
一时之间无人开口，几乎所有人的心思都聚集在圣杯上了。唯有源赖光恍若充耳不闻，她跟这个宿敌没什么好沟通的，开口就是愤懑不满的语气：“少废话了，交出圣杯！”
轰雷爆发，早已抑制不住的雪亮刀光缠绕帝释天的神雷，刺眼的蓝紫色亮光连成一片，像是疾袭而出铺天盖地的汹涌潮水。
由于浩瀚群雷密集叫嚣着，都集中的轰向酒吞童子所在的屋顶，过于刺耳的噪音和神威近乎令耳膜破裂，心神震动！
但是有一声轻笑不合理的穿透了喧嚣的响雷，回荡在众人的耳边：
“呵呵！呵呵！暴躁上火的牛女，真好笑呢，是不是很想要妾身的盈月之器啊，可是本应夺得它的你没拿到呢！哎，毕竟你是稳重成熟的源氏大将呀，要顾全大局，要救援人类~”
“所以呢，它不属于你这个圣杯战争的胜者而是被夺走咯，怎么样？吃惊吗、后悔吗、嫉妒吗？呵呵呵，妾身其实啊，一直想看看你这副嫉妒我，却又拿妾身没办法的表情~”
“——就像是……现在这样~！”
密集闪耀到让人睁不开眼睛的雷光骤然散开了，足以疾驰扫荡群魔的神雷像是被一根手指轻轻抹去了。
酒吞童子也不见了。
原地出现的，是压塌房屋、街道……无数平矮楼栋的巨蛇头颅，耀眼如太阳的金色竖瞳睁开扫视周遭，微微转动的瞳孔甚至大过房屋，头颅投下的阴影覆盖了众人，后面长长的蛇躯从街道延伸到江户城外，令人望而生畏。
像是群山一样巨大的蛇，同样如山的，还有那神威，方才那神雷的威势在山面前如一块弱小的顽石，无形中嘲笑源赖光可笑不自量。
气氛忽然凝滞了，阒然无声，好像连四周的轻微呼吸都清晰可闻。
“这是酒、酒吞小姐变化成的……？”玛修努力的令自己镇静下来，但是仍旧免不了声线颤抖。
拜托，这才是她第一次灵子转移执行特异点修复工作啊！为什么会跑出来这么离谱的东西啊啊！
“不要紧，放轻松，我练习过印度冥想法，这个时候只要数一数‘质数’就能冷静下来！”阿巴斯在旁边绷着表情说。
然而玛修暗暗吐槽印度冥想和数质数有什么关系啊？还有阿巴斯先生你额头上的冷汗在狂流啊。
她觉得这位a组同伴大抵是没法指望了，于是转而看向卫宫，幸好卫宫大前辈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压根不慌。
他很果断的说，“酒吞她吞噬了圣杯！……这是——试图变生接近八岐大蛇的姿态吗？”
“嚯嚯，正是如此~！”
也不见巨蛇张嘴，声音就像是来自四面八方一样传出，回荡在众人的耳旁，“本来的话，要是彻底变化为‘父亲’的话就不好玩了呢，毕竟那副姿态又古板又无趣，但是这个圣杯的构成方式很有趣~”
“仔细品味的话，合理运用之下也能操作灵魂，让妾身保留的自在随性，同时还能品味将各位握在掌心肆意玩弄的极乐妙趣呢！”
说到这里，蛇首骤然高高昂起，她的视野也不断放大，迦勒底一行人，还有远处惊慌不已的民众尽收眼底。
但是巨大瞳孔的神光耀眼如星芒，仿佛足以穿透世界的界限，甚至高高俯瞰起了现实里东京城的英灵剑豪与幕后黑手们。
“呵呵，江户城的各位！还有那几个败者行尸（英灵剑豪）、躲躲藏藏的幕后人！来和妾身玩一个游戏吧，游戏目标就是来抢夺妾身持有的‘盈月之器’！”
————
东京城郊外的山梨县。
“安倍晴明”披着宽大的外衣遮掩了身形，他弯下腰捻了捻八岐神社的泥土。
“原本的入口被关闭了，地脉节点居然也神奇的堵塞了，还被设立了自我复制的攻击性灵子程式……前所未见的技术，妙哉，唔唔，妙哉。”
“怎么了，妖术师？信心满满的带我们来到这里，结果这不还是找不到敌人么？你当真是名满天下的大阴阳师安倍晴明吗？”
武田信玄大马金刀的坐在蒲团上，叹气。
“呵呵，在下也是以尚且稚嫩的时期被召唤到这个时代，要说名满天下的话，还真的不敢当呢。”
妖术师说着抬头，目之所及除了武田信玄，还有剩下的英灵剑豪宝藏院胤舜、巴御前、土方岁三。
忽然，天空中浩荡雷光炸响，仿佛呜呜哀嚎的风声吹息，飘来了不知道多远处的声音：“呵呵，江户城的各位！还有那几个败者行尸……”
瞬间，武田信玄与其他剑豪一样紧张的站起，回望四方，然而什么人都没有看到。
那声音，是从虚空中传递而来的。
“盈月之器？什么东西？”
土方岁三摸不着头脑。
妖术师语气阴沉，“嚯，那恐怕就是圣杯吧？盈月，所指代的恐怕就是那尸山血河舞台结界的那一轮血月吧，直接借用，真是胆大妄为。”
借用而已，有什么的？巴御前皱了皱眉，不知为何有些厌恶。她感觉这个妖术师男人本性恶毒如蛇蝎，言行阴暗乖张，绝对不是他所自称的安倍晴明。
“……而游戏规则呢……既然那个躲躲藏藏的家伙喜欢剑豪厮杀对决，那就用你们喜欢的方式来吧~”
“可是呢，妾身想要看到真正的剑豪厮杀，而非渺小的虫子蛐蛐相争！”
“因而，妾身以随喜自在八俣远吕智权现之名！赐予你等各自一柄‘神剑’，分为‘山’‘水’‘地’‘钢’‘天空’‘风暴’‘火焰’‘纷争’！”
“呵呵，对了，妾身要留一把，所以总共是整整八把天丛云剑哦！”
轰隆！
话音未落，浩大的光柱从远方喷发，神威弥漫甚至硬生生的压灭了城市里面大片的火势，几道神光从里面飞出，在英灵剑豪们的惊讶眼神中急速飞来！
“持此神剑者，须鏖战厮杀，只要是胜者，就能吞噬败者的神剑令己方的神剑获得成长，最后一方赢家，才能有资格与妾身对决。”
“至于这个游戏的——”酒吞童子——不，比原本女孩更成熟的声音顿了顿，说，“就叫做盈月之仪！”
“英灵剑豪们，执此神剑相互厮杀吧！圣杯战争已然是过往——盈月之仪，就此开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