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死神来了
雨幕迎面拍打在身上，宛若温热的躯体被裹在一层混杂汗液的咸腥潮湿水膜里，冷意无处不在的侵蚀。
上杉越神经紧绷，此刻的他双刀运转如风，像是风车一般双手抡圆疯狂斩切。在滔滔水势之中随波逐流，艰难前行，好似置身于兵戈铁马驰骋的浩大战场上推进战线。
在老人的印象里，二天一流，这种双刀流本来是应用于战场而开发出来的刀术流派。
双手握刀的一刀流，不论在其他技术理论方面钻研得多么漂亮，都有一个极大缺陷，就是会在某个角度双腕卡死，刃口的旋转无法继续。而二天一流是两只手，各自单手握刀，可以毫无障碍的胡乱斩切。
唯一的限制，就是使用者若非力大如牛的武士，则无法在双手握刀的一刀流面前占据更多的优势。
但是上杉越是真正的影皇，他是血统甚至超过源稚生源稚女的超级混血种，他从不缺乏力量——
可是这样的他，竟然在卫宫挥刀放出的浩荡水势面前，感到了进退不得的骇人处境，这滚滚水势有如席卷而来的千军万马，看不见的刀光就隐藏在肃杀的潮水军势内部，和手里的双刀相撞发出叮铃当啷的尖锐金铁相击声。
淦！卫宫你这算什么二天一流！哪有什么刀术是可以像是炮台一样射出水炮的？
上杉越在没来得及使用言灵黑日的情况下，必须要集中注意力，投入全部身心，将这对名刀的性能发挥到极致才行。
二天一流·二天晒日！
多年未经使用微微滞涩的技艺在老人的手中重新褪去浮尘、绽放新的光华，再加上卫宫所借予的名刀的加持，这一式宛如双日凌空一般的豪烈挥斩，在战场气息弥漫的狂暴水瀑军势面前毫不退缩，不论来者多少，他自双刀斩之！
但这只是卫宫临时放出的第一击。
卫宫发现了，“水之型·二河白道”虽然斩切的频率高，但释放出来的威力过于分散，更适合用来当做中远距离大范围清场的aoe技能，在单对单的局面里，这种攻击方式的优势在于覆盖范围广，让人难以躲避，缺陷就是杀伤力下降，被防御的可能性更高。
他也是看上杉越老爷子应付得过来，才敢在这种环境下演示，和持续长时间释放。
“越老爷子，接下来这一招，你看着接！”卫宫大喊一声。
潜台词就是，接不下，就别硬接。
“我年纪虽说大了些，但刀还没老呢！”
上杉越手腕飞速翻转，刃尖在空气中不断挑起雨帘，一副势不相让的模样。
“五轮之刃，火之型！二天一流·业火十字！”
浓密的雨幕中突然腾起炽烈的火光，卫宫双刀交叉，火元素奔腾呼啸不已，抬手的同时瞬息间斩出了x型的火焰路径，沿途的水势急剧蒸发产生大量高温蒸汽，烈焰高温甚至在地表划开了焦黑的沟壑。
由于卫宫跟个演中二动画片一样，提前喊出了招式名，所以上杉越很容易的判断得出这是卫宫在放水，让自己预先察觉到了攻击轨迹。
他甚至稍稍有闲心思分析评估这类攻击的威胁和来源。
其后老人便跳开一段距离，避免被卷入高温火焰轨迹之中，他扬起刀尖对准“业火十字”因扩张而威力失衡的侧翼，火焰于是爆裂开来，瞬间礁石粉碎，在暴雨蒸腾出的白雾中胡乱四溅。
上杉越一时不察，冷不丁的被糊了一脸碎屑。他看着自己被烧焦的衣服下摆，颇为郁闷的在心头琢磨：
卫宫所说的“五轮”……应该是指剑圣宫本武藏的著作《五轮书》？
这东西，只要是修习过二天一流应该都会知晓，可是五轮书之中只有《水之卷》在讲二天一流的具体技法啊。
《地之卷》讲基础理念，《火之卷》谈战略战术，《风之卷》批判其他流派，《空之卷》更是有点空泛的哲学味道了。
这五轮书里面，原来还有隐藏的具体招式的？
联想到卫宫之前的手段、还有以前从未听闻的圣杯战争，上杉越开始怀疑人生，莫非家族早已遗失了太多的神代技术，他自己学的也是假的二天一流？
“风之型·八千流！”
卧槽，你怎么还来！
上杉越惊愕的看到卫宫双刀旋转挥摆，形成了自己从未学习过的“龙卷构”架势——
龙卷构是上杉越按照自己的理解加以命名的，因为他看到了随着卫宫的卷动，无数的气流缠绕周身开始旋转，舞动着“剑刃风暴”！
事实上这一招，也是卫宫猛然间想起来牛若丸的“遮那王流离谭-第五景外传·喜见城·冰柱削”。
既然以薄绿的单刃可以挥舞出这样的剑刃风暴，那么以二天一流的双刀来施展呢？
答案就是上杉越所目睹的那样。
剑刃构成的暴风，一层又一层的不断累积迭加，自下而上，形成仿佛直达天际的巍峨狂暴剑道飓风。
雨幕被轻易的吹动了，并随着风席卷“火之型”残留的遍地余火和滚滚热潮。
风助火威，与漫天雨势紧紧结合，被无形的风之剑压死死的拧在一起，形成四处飚射开来的高压高温白色蒸瀑，而无数剑气组成的乌黑龙卷则是紧随其后，一路而来摧压地面，令厚实的礁石与堤岸咔咔粉碎。
……顶不住了。
上杉越面色愈发难看，他开始口中念诵龙文——
言灵·黑日，给我开！
将战局逆转吧！
————
“局势已经没有逆转的可能了……一切，都完了……”
雨幕滚落而下，北岛篠的鼻孔里面溢出黑红色血迹，“你们根本不知道那种东西是多么恐怖，那是你们永远查不明白的真相，因为那根本就是……神罚！”
四肢被绑困在一个圆筒里的北岛篠神神叨叨的绝望语气诉说证词，但这证词听起来不像是事实阐述，而是对审问者的警告。
“哈哈，乌鸦，听见了没有，他还有闲的心思警告我们呢！真不老实！赶紧的，加料！”虎背熊腰的夜叉用一只45码的大脚狠狠踩在北岛篠的脸上。
“我呸，就你？你一个用人蛇船做偷渡买卖的人贩子，还跟我们扯起神神鬼鬼的调调来了！你配吗！”
北岛篠被这只臭脚踹得颈椎骨哀鸣，鼻血更是如同开了彩帛铺似的，红的黑的一股子往外冒。
“哦见鬼，凭什么我要被派到这里，陪这种烂泥扶不上墙的货色一起受苦？”
夜叉踩过之后收起大脚高声抱怨，“而樱，却可以在这个节骨眼上被调职去国外带薪旅游！”
“乌鸦你想想看，我们日复一日的干脏活，而她在世界的另一端逛着凯旋门和香榭丽舍大街！凭什么，就因为她是少主的贴身助理吗？”
乌鸦拎着装满泥沙的水桶过来，冷冷的接话，“别抱怨了，樱被派出国，肯定是有重要的任务。还有记得改口了，现在我们跟随的不是少主，要叫大家长！大家长他马上就要过来了。”
噗通一下，又一大桶的湿润砂子从上面灌下，北岛篠感觉自己的鼻子和嘴全都被浸透堵塞了，甜腥味逐渐在口腔里弥漫，他渐渐地无法呼吸。
他感觉自己的一天倒霉透了，不单单拉来的“货物”莫名其妙十分诡异的全数死亡，还被这两个变态男人抓来了一顿折磨。
北岛篠不太明白，他自己不过是个小小的人口贩子，而且还只是负责中间转运偷渡的人蛇船船主，怎么就惹来了接二连三的天灾人祸呢？
不知过了多久，昏黑雨幕中，终于响起了车辆驶近声和一个冷静的人声：
“夜叉、乌鸦，停手！把他的脸洗洗干净，让他抬头看我。”
过会儿，北岛篠才终于看清了从悍马越野车上下来、站在雨幕中的源稚生——大概是两个变态男人的领导，然后周围是沿海工地环境，如果自己不继续交代的话，大概会被浇筑成水泥桩，并被赐予东京湾沉底雅座一位。
“北岛篠，对吧？你是国中肄业，在北海道一带打渔为生，因不满贫困而入东京发展但屡屡碰壁，后经人介绍混入黑帮‘松叶会’，转行进入利润空间极高的偷渡行业，最后你仍不满足，遂脱离组织联系境外人士，开始涉足人口买卖……”
源稚生背出了一堆资料，甚至又报出了北岛篠的银行账户，可以说是从出生开始将此人的一切乃至于底裤都翻完了，“你最好老实交代一切，否则接下来的下场你是不会想要体验的。”
“我已经说过了一切！”北岛篠意识到了自己的绝境，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自己绑到这里，绝非一般的黑帮，哪怕原先所在的黑帮找上门也被他逃掉了。所以他开始求饶。
“我可以把钱都给你们，求求你们了！而且我再也不想做人贩子了，那件事情一定是神明大人对我恶行的惩罚！我不要钱了，是我太贪心，一定是我贪心了才会遭报应！”
说到这里的时候，北岛篠又变得神神叨叨，他恍惚间想起了什么极大的恐怖事件。
“说，到底是什么报应？”源稚生没什么耐心，拎起长刀的刀柄捅入对方的嘴里狠狠一搅。
北岛篠口腔遭受重创，剧痛难忍，终于不卖关子了。
“是……死神，死神找上门了！我运来的一船货……不，人，全都被神罚杀死了！”
他呼吸粗重，牙根折断的牙齿在嘴里咯咯吱吱作响。
“有的人被天上掉下来的盆砸死，有人喝了一口水呛到了开始咳嗽，咳着咳着就死了。还有人走路摔了一跤，居然也死了……我想尽各种办法，让他们接触不到任何意外，但……还是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