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堂 会 审
“父亲，你这……”源稚生欲言又止，心中暗暗叹息。他确实有想过谁会来救场，但万万没想到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而且还以这样的方式，硬生生将生死搏杀的危险局面，演变成了三流家庭伦理肥皂剧那种牛头不对马嘴的怪味儿对白。
哎，怎么办，自家老爸的画风好像不对啊，该不会是个法国逗比吧？源稚生心中无奈地想着。
他曾一度幻想自己的亲生父亲是个被岁月压弯了腰，但却果敢坚毅的严肃老者，然而现实却是，父亲成了上杉越这样的随口一说就蹦出黄段子的搞笑役演员。
“不好意思，这次是失误，失误！第一次接触没经验，下一回，我保证让稚女好好感受父爱的温暖！”上杉越一边说着，一边用蒲扇般的大手把胸脯拍得震天响。他收起刀，然后义无反顾地把失去意识的风间琉璃扛到了背上。
“父亲，这……”源稚生下意识地想要提醒，风间琉璃并非原本温顺的弟弟源稚女，这种恶鬼十分危险……但想想老父亲战力无双，空手就拿捏住了风间琉璃，或许这种提醒根本没有必要。
“对了，我刚刚还听你们说到了绘梨衣，对吧？”上上杉越突然转身，背上的源稚女随动作晃动。说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他脑海里猛然回想起了卫宫身边那个总是沉默不语的红发女孩。
“对，根据……赫尔佐格的情报，绘梨衣和我还有稚女，都是根据您的基因培养出来的实验体。”源稚生回忆橘政宗的说辞，复述道。
“还有这种事情？”
上杉越心说嘿嘿嘿，自己那会儿遇到卫宫和绘梨衣的时候，猜得还是蛮准的嘛，至少女儿他没有认错。这样就至少能够明确自己已经儿女双全，这是妥妥的龙凤呈祥啊！
不对……这么说岂不就是，卫宫那小子当时是在泡他的女儿！？
“就是不知道这个情报准不准，如果您想要与之相认的话，最好先让我提前通知家族安排一下亲子鉴定。”
源稚生说着拿起手机，这种事情并不算什么大事，随口吩咐一句就能下达执行。上杉越的血样一直在那家体检医院里面有单独储备，而绘梨衣的话就更方便了，她本人就在源氏重工安全等级最高的那个位置——
“什么？绘梨衣不见了？”
源稚生听到下属的汇报后大惊失色，手上的古刀蜘蛛切“哐当”一声坠地，“你是说——房间里面没人，大门被强行破开了……巡逻组正好全都被调走了？”
源稚生此刻太阳穴猛跳，面色有隐隐发黑的趋势，虽说趁乱离家出走确实很有绘梨衣的风格，但是正巧人员被调离，猛鬼众入侵——如此巧合的安排，不难让人联想到，猛鬼众是不是在内部有着奸细。
一般负责监控绘梨衣的团队，都只能由大家长或者他这个影皇来安排，但是源稚生很少干预，所以负责这块儿的只能是橘政宗。
想到这里，源稚生隐隐有了猜测，“大家长呢？我需要知道大家长休息（软禁）的那个房间是什么情况！”
“实在抱歉！猛鬼众的主力团伙进攻了这一片分区，我们的人一时间没能够守住……等我们将战线推回来的时候，大家长所在的房间已经被烧毁了，没有完整的尸体，我们仅仅找到了一点完全炭化的残渣。”
“能够进行法医鉴定吗？”
“难度很大，如果完整保留下来的炭化尸体的话，我们有信心搜索残余组织进行dna鉴定，但问题是，现场似乎有搬运的痕迹，这点残渣可能只是遗留的一小部分。”
“继续安排，能鉴定出来就行，做不到的话也不强求。”
源稚生嘴上公式化的吩咐了一句，但是他心里面已经隐隐有了答案——赫尔佐格……大概真的和猛鬼众有什么猫腻。配合猛鬼众的进攻，让自己“假装死亡”脱身，同时还意图带走绘梨衣。
“稚生！稚生！”上杉越的催促让他从思索中回过神来，“你刚刚不是问绘梨衣的情况吗？绘梨衣这孩子怎么样了，没出事吧？”
源稚生叹息一声，“绘梨衣在我们不知情的情况下失踪了，有两种可能，第一是她普通的离家出走了，第二，她有可能被带去了猛鬼众！”
“纳尼！”上杉越脸色一变，“稚生，我记得猛鬼众的基本盘和以前一样，还是在大阪，没错吧？”
“对啊，怎么了——”源稚生说着说着忽的一愣，只见上杉越立刻抓起出鞘在即的太刀，一副恨不得立刻飞到大阪，提起两把刀从菜市口一路砍到罗生门不带眨眼的那种样子。
不是，老父亲您也不用这么着急，就这样背着人过去吧？先把人放下来交给家族的人看管啊。
“居然敢动我的女儿，我要他们一个个的都没好果汁吃！”
上杉越怒气冲冲的背着源稚女提着刀，准备转头离开，结果刚好碰上了迎面走过来的昂热。
“——！”
“晚上好啊，蛇岐八家的前代和这一代的影皇，在这里开起了家庭茶话会？”
昂热瞥了眼上杉越显露怒容太刀出鞘的模样，还有他背上的源稚女，“好吧，这里似乎没有给我准备的茶水。”
“昂热，你来这儿做什么？”
“我不做什么，只是那边从者的战斗刚刚好结束了，所以过来关心一下你这个老朋友。”
“战斗结束了？”源稚生十分关心那边的战况，他记得由于那个白发铠甲女性（梅柳齐娜）的插手，从者对决变成了可怕的三方混战。
“是啊，别白费劲瞎猜了，你的从者和那个鬼之从者两败俱伤——不是对方打的，而是被那位飞天的小姑娘狠狠揍了一通。”昂热两手一摊。
源稚生回忆了一番，他和渡边纲之前找到战斗中的那两个从者的时候，其中明显精神不正常的鬼之从者茨木童子，见着渡边纲就直接打了过来，于是渡边纲不得不卷入战斗之中。
上杉越一脸不耐，显然对此没什么兴趣，他满心都是在着急自己的孩子下落，“行了行了，昂热你要是没事的话，就让开！我还要去找我的女儿绘梨衣呢！可爱的女儿她需要伟大父亲的及时援助！”
“你说的绘梨衣是什么外貌特征？”
“我女儿啊……当然是漂亮又可爱！还有一头很少见的红发！”
“……我好像知道你女儿在哪里了。我得跟你说，绝对不在猛鬼众那边。”昂热一听到这个特征，立刻就想到了前不久在医院门口偶然遭遇卫宫背着绘梨衣的一幕。
“那到底在哪！？”上杉越和源稚生父子俩的急切目光，齐刷刷的盯过来。
“东大的附属医院。”
————
天空不知何时开始下起了小雨，厚厚的云层内偶尔被闷雷声穿透，夜风拍打着雨幕，斜斜的雨丝飘飞过来，在医院的旋转门前积起了小小的水洼。红底高跟鞋在水洼上起落之间，踩出了一圈圈透明的涟漪，碾碎了水洼中倒映的霓虹灯光。
苏恩曦一身香奈儿套裙，领着身侧一左一右——左边是一身紧身战术服装的酒德麻衣，右边是衣着纯白纤尘不染的零。还有灵体化不可见的阿纳斯塔西娅，默默地跟在她们身后。
几人步入急诊大厅，问过值班人员之后，就直奔卫宫和绘梨衣所在的病房。几双鞋底踩出了一路水迹。
“卫宫大侠，又见面咯！”
当苏恩曦两手空空的高调步入房间向卫宫打招呼的时候，后者还在病床旁一边和绘梨衣小声说话，一边用手里的手机同时跟“逃出源氏重工”的诺诺互发消息。
卫宫抬头，看到苏恩曦身后面的酒德麻衣一脸咬牙切齿的拎着大包小包的慰问品过来，一副打麻将输钱了、不得不充当壮劳力的神情。
最后走进来的则是零，她单手稳稳的端着一个银质托盘，一瓶大吟酿、一杯牛奶还有两份温泉蛋、汤豆腐料理摆放在上面，她微微屈膝像是贵族女仆一样，将托盘送到了医用床头柜上。
卫宫的鼻尖掠过了一股类似洗护用品的清香，他注意到了零还有苏恩曦、酒德麻衣的头发都是湿漉漉的，仿佛刚从水中出来。
“你们才泡过温泉就过来了？”
“其实刚刚外面在下雨哦，”苏恩曦笑着，变魔术般掏出镶钻梳子打理刘海，“不一定是温泉，淋雨湿了头发什么的也很正常吧？”
“那你们这盘子热腾腾的温泉料理算是怎么回事？”
卫宫看了眼银盘。
东瀛多温泉，更有温泉文化衍生出的温泉料理，比如用硫磺泉蒸煮的蛋黄半熟的鸡蛋，用温泉水加热的滑嫩豆腐等等……由于泡温泉会导致体内代谢加快，所以温泉料理多为清淡，极少有油腻，这一特征倒也十分契合探病携带的料理。
“料理嘛——当然是黑石官邸带来的咯，卫宫大侠您又忘啦？那个庭院后面自带温泉哦。”苏恩曦眨了眨眼。
“温……泉？”坐在床上的绘梨衣问起了卫宫，“是和洗澡一样好玩的活动吗？”她的眼神闪亮，仿佛发现了新大陆。这位热爱一边洗澡一边玩小黄鸭的女孩，似乎找到了一项新的爱好。
“泡温泉可以理解成娱乐活动，但和洗澡有点区别，起码……的时间不一样。”
卫宫挠头，老实说他也没亲自泡过温泉，不知道作何解释……因为他这种实用主义者总觉得泡温泉，乃至泡澡都还不如冲澡，没事就泡在那儿，真浪费时间。
“卫宫……和我一起泡温泉吧！”绘梨衣伸手抓住卫宫的胳膊肘，声音明显提高，说完的时候女孩的脸上已经泛起樱般的淡粉，令注意到这一幕的苏恩曦和酒德麻衣心里头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酒德麻衣努努嘴，涂着黑色指甲油的手指悄悄指向绘梨衣，“卫宫，你这又是从哪家拐来了一位大小姐——该不会是诺诺女侠的亲戚吧？”
“长腿你这话说得真难听，什么叫做拐？”苏恩曦不甘示弱的在旁边彰显存在感，“卫宫大侠一生行事光明磊落，所作所为皆是正义，怎么可能拐人呢？这叫拯救落难无辜少女，免遭残暴无道家庭的迫害！”
“薯片妞你的场面话太多啦，不就是英雄救美么？”
唯有零站在床头柜边上，调整好银质托盘的位置后，细心的将温泉水煮蛋的外壳剥开，将瓷碗推向绘梨衣，宛如尽职尽责的家庭保姆。
“你们俩就别一唱一和的了，”卫宫听着这尬捧的话都要起鸡皮疙瘩了，“这位是绘梨衣……确实是位大小姐，我想着既然你们是可靠的盟友，也召唤出了从者，就希望拜托你们在圣杯战争期间保护绘梨衣……她很重要。”
“她很重要？”苏恩曦听出了非同寻常的意味来，她打量了一眼，除了外貌出色之外并无异常的绘梨衣。
卫宫点头，“和我要说的‘神’的事情有关。”
说罢，他低头看了一眼手机，诺诺又发了一堆消息，意思是说她还在路上，快要到医院了，到时候聚在一起整理下关于神的情报。于是卫宫也回了一句，我们的老熟人盟友到了，整理出来的情报一起说说吧。
见三人组心中好奇，卫宫抬头解释：“后面还有人，再等等我就一起说。”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了响动，某个熟悉的苍老音调忍不住激动地叫喊，声若洪钟的咆哮：“女儿啊！老爸来看你来了！”
后面紧接着就是一个更熟悉的年轻男性在说话：“父亲，医生说了，医院里深夜禁止喧哗！”
“那什么混蛋医生！居然说你我不像是绘梨衣的兄父，反而卫宫更像是她哥哥，岂有此理……”上杉越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满和愤懑。
听着门响，苏恩曦好奇道：“这就是你等的人？”
然而卫宫脸色骤变，心说大错特错，完全不是！
绘梨衣也掀开雪白被褥、腾的一下从床上起来，下意识的想要找后门或者跳窗逃跑——他们又听见了绘梨衣哥哥源稚生的声音。绘梨衣知道，如果被哥哥抓到的话，愉快的离家出走人生之旅就要结束了。
然而，这完全来不及。
房门被一股庞大力道砰的一下推开了，可怜的门锁保险栓对于前代影皇来说根本不起作用！上杉越急不可耐的跨步进来，源稚生无奈的紧跟步伐，父子俩第一眼就目睹了准备结伴逃跑的卫宫和绘梨衣。
场面一时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苏恩曦和酒德麻衣捂着嘴，肩膀因憋笑不住颤抖，显然她们差不多反应过来了大概是怎么回事，打算就地看一场好戏。
零依旧做自己的事，剥了鸡蛋壳又开始挥舞银质餐刀，将圆润的溏心蛋切为两半，流质的蛋黄轻轻摇曳，然后她用茶匙舀起清酒，划出精准的抛物线，像是个专业女仆加局外人。
卫宫则是面对上杉越和源稚生的目光凝视，表情僵硬，心说完了，等会儿诺诺也要来，加上现在到场的父子俩和三人组，这是要演变成为三堂会审的节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