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卫宫，你们赢了
卫宫的个人办公场所。
“你是说，你解析的结果，是大量生物体脑波信号混杂在一起？”
“没错，”芬格尔叙述的语气之中夹带着不可思议。
“庞贝曾经说我们需要的是观测迦勒底亚斯地表的灯火，只要那灯火还亮着，就说明（天球里的）人类还生活在城市里，就能证明人类还有至少百年后的未来，可是我实在想象不到……”
卫宫知道芬格尔的惊讶之处，对此他早有猜测：
“——你没想到迦勒底亚斯上的人类是‘活着’的，生活在迦勒底亚斯上面的他们，和生活在真实地球上的我们同样是具备智慧和知性的生命，所以遇到灾祸他们会求救，有求生意识，你收集到的信号多半就是他们的呼救吧。”
“是啊！本来以为迦勒底亚斯是个微型地球沙盒来着，那些灯火都是模拟出来的数据图，结果嘛，连真实的人类文明都复制上去了，我越来越难以想象这个天球的本质了。”
芬格尔露出相当费解的眼神。
他并不是没见过类似的东西，比如秘党卡塞尔学院那边的图书馆二层中央控制室，就有一个可接触式的3d虚拟地球影像，汇集了全球各地执行部分部的情报。
但那玩意最多最多让秘党实时获取信息、发布对于处理各地龙类和其他异常事件的指令，不论是情报体量，还是精度、神奇之处，相比迦勒底亚斯都差太远了。
“关于那些信号的具体来源，你有办法追踪吗？我的意思是配合观测透镜，具体追踪到迦勒底亚斯装置的某一地区？”
芬格尔意外的摇头，“没有，那种奇特的生物信号出没的时间很短，还没等我来得及操作，它就自己平息了，我想多做点什么都来不及。最后只能留档保存那些信号声音和翻译内容了。”
“内容里面有什么有效信息吗？发我一份。”
“没问题！马上给您发送……至于有效信息，难说，我只能猜测天球的部分地区被烧毁了，所以那部分焦黑一片无法观测，然后那地方因此死掉了很多人，这种燃烧的灾害，应该是我们地球突然之间失去未来的根本原因吧？”
卫宫点了点头。房间里的气氛陡然沉重下来，人理烧却的凶手，不出意外的话就要依照天球的观测结果，在年后按时登场了。
接下来还有不到半年的时间，留给他完善“虚数潜航”的备选方案、其他强化准备以及掌控整个迦勒底。
卫宫让芬格尔离开之后，开始留心夏弥那边审讯庞贝的进度。
————
楚子航一个箭步快速冲向管制室之内，直抵迦勒底亚斯装置之下，他在听见疑似自己亲生父亲的时候，就再也难以忍耐心中奔涌的情绪。
他父亲楚天骄还活着！
天球装置迦勒底亚斯传出来了声音，那么楚天骄的数据很可能被保留在天球之上！
【……】
然而昂扬的心绪仅仅出现了片刻，就在楚子航心底消失不见，等他冲到迦勒底亚斯附近的时候，那些嘈杂的声音就消失了！
“……父亲？”
没有回应。
仿佛刚刚短暂的声音，是他听觉失灵出现加上某种心理导致的幻听，是一次巨大的玩笑和错觉。
楚子航的气场倏忽间低落下来，浓浓的低气压在周身盘旋久久不散，他凝望运作当中的迦勒底亚斯，杀意自心底喷薄，将手中攥紧的村雨抬起……
刀刃在虚空中划过轨迹。
不行，以物理的方式，果然无法触碰到迦勒底亚斯！如那个庞贝所说，这其中存在百年的位相差！甚至根据卫宫的说法，即便能解决问题，干涉甚至破坏迦勒底亚斯，也一样需要足以破坏地球的冲击……这怎么可能做得到！
但是奇怪之处在于，如果楚子航自己所在的时空，无法对百年后的迦勒底亚斯出手，那么他为什么会听见那种声音？
物质会被阻隔，但是声音……不对，波却可以穿透过去吗？
“楚子航？”
他听见有人在呼唤自己，猛然之间将作挥砍状的村雨收入刀鞘中，避免误会。
紧接着，楚子航看到了一个绿色瞳孔面容温和的男人，阿卜杜拉·阿巴斯。
也算是整个迦勒底来历最古怪神秘的家伙。
作为a组成员之一，阿巴斯没有什么“大势力出身”，和时钟塔、加图索家族、秘党、螺旋馆之类的毫无关系，仿佛单纯是庞贝随便旅游后恰到好处的结交到了一位人才，顺势就将他拉入了迦勒底。
在进入迦勒底之后，阿巴斯表现出了与他血统相符合的优秀，他为人慷慨乐于助人，同时带有类似古代君王般的神秘领袖气质，因而在每个工作组里面总能混得很开。
此外他来到迦勒底培养出的新爱好，就是钻研印度神话文化和没事就开始盘坐冥想。
阿巴斯自称没什么金钱观，也没多少钱，而冥想不需要钱，也算是一拍即合。
虽然这人奇奇怪怪的，但是行事准则倒意外的契合这人的十字教信仰……虽然楚子航也很奇怪这年头还有混血种或者魔术师信仰这个，更何况阿巴斯和圣堂教会扯不上关系。
“抱歉……是楚子航对吧？”阿巴斯从管制室的大门处走进来，他的话语自带一种谦和的气场，“刚刚我听见了不小的动静，所以过来看了一下。请问是迦勒底亚斯出现什么问题了吗？”
“……这样啊，应该没有。”楚子航摇摇头，“只是有一些短促的异响，我进来检查了一下没什么问题，可能刚刚只是听错了。”
此乃谎言。
他并不觉得那是错觉，但在楚子航眼里，阿巴斯不是“卫宫这边”的人，因而当机立断隐瞒了真实的详情。
“好吧，我理解了。”
阿巴斯绕过楚子航的身影，熟练的在虚空中点出闪动数据的光幕，开始检查迦勒底亚斯的装置稳定性，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让后者愣了一下，“阿巴斯，你很熟悉天球装置吗？”
“当然，我也算a组里面的老资格，帮过灵子转移工作组的不少忙，哈哈，不过可惜的是我不算什么资深研究员，最多帮忙做点日常检验和跑腿的活儿。”
阿巴斯说话的时候，唇边的一抹髭须随着微笑稍稍翘起，“即便如此，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这种类似的工作我做了也有十来次了，所有的步骤我早就熟练起来了。”
“……天球没有问题吧？”
“放心，迦勒底亚斯一切正常。”
“那就好。”楚子航并不擅长客套寒暄，因此聊了两句便立即掉头离开了。
“……”
楚子航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后，阿巴斯收回了目光，转而直勾勾的看向部分地带出现焦黑的迦勒底亚斯。
忽然，他的眼底泛起熔岩般的颜色。
————
“收手吧哥哥！外面全是考察团的人。”
“你即便还有预备的手段，也插翅难逃！不如老老实实把余下的情报交代了吧。”
迦勒底深层审判室之中，夏弥带着赫尔薇尔在审讯庞贝——又或者说，寄宿在他体内的奥丁。
被炼金锁链和拘束带紧紧捆住的庞贝奋力扭动身体，宛如垂死挣扎一般，他眼神闪烁着的是纯正如太阳的金色光芒，那是初代种的标志性特征。但此刻尊贵如他，在这里也配成为阶下囚。
呸！庞贝吐了一口血沫，丝毫没有了担任所长时期意气风发风度翩翩的样子，他黑着一张脸，看向打扮得人模狗样嚣张无比的夏弥，真是特么的虎落平阳被犬欺——
“得了吧，我都沦落到现在这副模样了，还假惺惺的喊什么哥哥？耶梦加得，倒是你，给那个人类当狗的日子是不是很畅快啊？还是说你已经因为那个人而神魂颠倒、心甘情愿替他做牛做马了？”
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在劫难逃了，庞贝——不，奥丁居然在绝望之际笑出了声，毫不留情的明嘲暗讽，说些夹枪带棒的难听话来。
“奥丁！给脸不要脸！”
夏弥声音骤然变冷，将他连同身上的枷锁猛力一踹，轰隆一声砸入地板，像是打桩子一样，令奥丁被活生生的深深嵌入了地面之下！
理所当然的，经受这一击的奥丁再次吐血，骨骼处传来密集的脆响，显然全身上下不知道多少骨关节遭了殃，意识甚至近乎昏厥过去。
然而夏弥却是心下惊讶，奥丁选择的这副躯体也未免过于孱弱了吧！？
就算选的是血统差劲的混血种对象，在龙王寄宿之下也应该自动获得强悍无比的进化，体质和生命力远超凡俗。
但实际表现却是，刚刚她有控制好力道的这一脚下去，奥丁却像个普通人一样被踹得直接重伤了！
“？”夏弥心说我还没审讯完毕呢，这家伙多少也算个初代种，总不能几年不见就这么拉了，能被我几拳头外加一脚踹死吧？兴许是过于频繁的更换容器导致还没恢复？
她让赫尔薇尔过去把石头碎块和断裂的炼金锁链挪开，然后又是飞起一脚，把嵌入地里头的奥丁踢出来，后者仿佛一只掉了线的风筝似的，在半空中落下一条明显的血线的同时飞出老远。
“夏弥大人……”一旁的赫尔薇尔目瞪口呆，您这真的是审讯吗？真的就是一边暴打一边对话啊！
眼看这人飞出去的样子，恐怕脊椎都断开来成几截了吧？
赫尔薇尔并不算太了解奥丁，之前只在他麾下待过很短的一段时间，对于龙王究竟有多能苟缺乏明确的认识。
然而夏弥不一样，她知道人与人是不能一概而论的，何况龙王？
她以前每次教训哥哥芬里厄犯傻、不长记性、好心办坏事的时候，没少用拳打脚踢暴力手段……虽然芬里厄这傻孩子记吃不记打，皮糙肉厚身强体壮，打来打去也没事，伤势更是没多久就恢复如初。
而至于奥丁，也是个苟道高手。
他败给卫宫他们也不止一回两回了……他会就这样简单的落网，没给自己准备一点后路？就算是痴傻如芬里厄都不会信！
所以夏弥是故意这样做，想要把这家伙藏匿的手段给逼出来！
“……好像有点不对劲。”
身旁的赫尔薇尔张望的时候小声说。
“废话，奥丁一直都很不对劲，他什么时候对劲过——”夏弥耸耸肩，忽的神情一变，“啊啊？那个是！？”
奥丁的后续手段果断显现了，奇异的一幕出现在半空中——只见近乎千疮百孔全身重伤的庞贝躯体，仿佛经过了时光倒流一般，血肉重组、骨骼复原。
这时间逆转的神奇景象，令夏弥等人都禁不住愣了两下，而奥丁趁机轻而易举的摆脱了已然破裂的一段炼金锁链束缚，轻轻拍去完好衣物上的些许灰尘。
时间的逆流，令澎湃的初代种力量重新充溢在新生躯体之内，他转了个身，破开大门就跑！
哈哈哈，这就是我的逃跑路线哒！
我愚蠢的妹妹耶梦加得哟，你以为迦勒底是通过什么原理向过去进行“灵子转移”的？最关键的基础当然是炼金术七大王国的“时间逆流”啊！堂堂龙王，本身还作为灵子转移项目的负责人，怎么可能不熟悉这个？
我奥丁一生不弱于人，就算一边被炼金道具束缚，一边被亲妹拳打脚踢，也一样能够逃出生天！
“不好，他要跑！”
赫尔薇尔着急慌忙，却见夏弥动作不慌不忙，后者悠悠然的摇摇头，“不急，他跑不了。”
“什么？”
夏弥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出卫宫发出的消息，“深层审讯室与上面的迦勒底只有这一条通道，他往外跑只会迎面碰上现在赶过来的卫宫。”
————
几分钟前，卫宫在走廊里遇到了从管制室那边过来的楚子航。
“今天的训练完成了？去路明非那边看过了没有，他的情况还好吗？”
卫宫按照苏恩曦的建议给这路家小伙子安排了医疗部的工作，但是他真的靠谱吗？卫宫在心里面打下了大大的问号。因此，看在苏恩曦的举荐下给了路明非一次机会之后，第二天就让楚子航去核查情况了。
“还好，”楚子航简短的回答，“看着有些工作经验，不像是新手。”他的目光顺着卫宫的方向瞟向前方，这里似乎是迦勒底少有人经过的地方。
“这样啊。”
卫宫稍微放宽了心，旋即跳过话题，“那边那个通道是通往深层审讯室的，庞贝的宣判结果明天会公布。”
“审讯室很隐蔽吗？”楚子航想到了方才从管制室的迦勒底亚斯听见的声音，“刚刚发生了点情况，需要说明一下。”
“行，那你和我一起下去。”
卫宫带着楚子航走向需要权限才能启动的电梯间。
出乎意料的是电梯居然自主运转起来了，两人往旁边一瞄，发现电子屏幕上的层数在变化，有人在乘着电梯上来！
“退后！”
卫宫意识到不对，对楚子航说。因为到现在为止，夏弥可没报告自己，审讯是完成了的。
叮！
金属门向两边移开，寒光闪闪的奥丁骑着八足骏马出现在这里。他将绑缚自身的炼金道具临时熔炼了一遍，当做坚固的铠甲穿在身上，弯曲的长条形武器在手中形成尖枪。
卫宫：“？”又来送？
奥丁：“？”又在电梯口堵我？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奥丁隐约记得数年前，自己在突袭源氏大楼的时候，自己也这么阴差阳错的，被卫宫在电梯门口堵住了。
奥丁看着卫宫身上逐渐膨胀开来的神灵力量波动，还有他身旁一个叫做楚子航的人类也果断拔刀，联想到身后还有紧追不舍的妹妹，不禁怀疑这一切是故意引他逃跑做好的局！
他被做局了，卫宫，你们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