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人的两面性

　　“就拿昨天晚上的事来说吧，本来早就谈妥了，以后不再往来，庞耀宗也当着我们的面把话敲定了，说一旦调到了新单位便分道扬镳，互不干涉，可他又不管不顾的搞出了那么一出。”

　　“也许,他是真心喜欢你，离不开你了。”

　　“也不是没有那个可能，刚开始的时候，他的确是对我好，但后来，慢慢就变成了一个恶魔。”

　　“后来就对你不好了？”

　　“是啊，变了,变得丧心病狂了,每次见面,都逼迫着我跟他这样那样，甚至还用绳索捆了，或者是用链锁锁了，再就是胡乱折腾……”说到这里，周巧然再也忍不住了，感情的闸门瞬间崩溃。

　　她双手抚面，眼泪滂沱而出。

　　高志远也不劝她，心想她想哭就让她一会儿吧，哭出来或许轻松一些。

　　直到周巧然慢慢平静下来，他才说：“看来人真的都有两面性，那个庞仁杰平日里看上去人模狗样的，在背后怎么就猪狗不如了呢？”

　　“是啊，他很善于伪装，这也就是我至死都要跟他分手的理由。”

　　“那他要是不想跟你分呢？”

　　“那就只有一条道了。”

　　“啥道？”

　　“鱼死网破！”周巧然脸上有了一丝凶光，说，“大不了就是一条命,兔子急了都会咬人呢！”

　　高志远劝她：“小周，你可不能胡来,人生一世不容易，要好好珍惜。再说了，你一个柔弱女子，怎么斗得过他们呢？”

　　周巧然发着狠地说：“没什么大不了的，赤脚的不怕穿鞋的，真要是豁出去了，他们又能怎么着？”

　　高志远一愣神，禁不住问她：“你的意思是？”

　　周巧然点点头，说：“不瞒你说，我手上有老东西的罪证，大量的罪证，这也就是我调过来的主要原因。”

　　“你想扳倒他？”

　　周巧然点了点头，说：“是。”

　　高志远摇摇头，说：“这恐怕不容易，想扳倒他的人有很多，看上去都是无能为力。”

　　周巧然说：“一个人做很难，但大家可以合起伙来，拧成一股绳，那样的话，再强大的野兽也逃脱不掉的。”

　　“那你想怎么做？”

　　“慢慢来吧，不能心急了。”

　　“我觉得吧，还是谨慎点好，小心扳不倒对方，反把自己给压跨了。”高志远毕竟跟周巧然交往不深，她一来便把自己当成了知己，甚至还把最隐私的话都说了出来，这让他觉得有点儿匪夷所思。

　　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这对于一个在公司机关工作了接近二十年，又被各种风雨磨砺得伤痕累累的老油条来说，应该是必备的素养。

　　周巧然眼下所表现出来的一切，会不会也是在伪装？以此赚取自己的信任，然后再从中获取需要的东西呢？

　　这样一想，他不由得警觉起来，不想再顺着那个话题说下去了，看一看时间，说：“你吃好了吗？咱们回去吧？”

　　周巧然好像还有很多话要跟自己讲一样，说：“离上班时间还早着呢？这么早过去干嘛呢？”

　　高志远撒谎说：“下午上面领导过来调研，提前回去准备一下，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

　　周巧然盯着高志远看了一眼，那神情分明是在问为什么没人告诉我。

　　是啊，一般情况下，但凡上头来领导，都是经过办公室协调安排的，毕竟周巧然在大机关待过，这点常识还是有的。

　　周巧然见高志远没有作任何解释，抬脚走人了，只好跟在后头，走出了快餐馆。

　　下午上班后，高志远就多多少少有些窘迫了，自己随口编了个理由，去欺骗一个对着自己掏心掏肺的小姑娘，到时候该怎么跟人家交代呢？

　　正琢磨着，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在说话。

　　仔细一听，果真来了救星，竟然是省公司副总庞耀宗来了。

　　高志远赶忙离开办公桌，走过去开了门，这才看到陪他过来的竟然是周巧然。

　　周巧然轻松自如，满脸笑容。

　　看上去她与庞耀宗之间配合默契，完全没有私下里表现出来的刻骨仇恨，甚至连一丝芥蒂和锋芒都不见。

　　“庞总，您来了。”高志远热情得很夸张，鼻子都快搬到额头上去了。

　　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这不是对庞耀宗的恭迎，而是对他前来救场的感激。

　　进屋之后，庞耀宗问高志远：“孙超圣说下午在单位，这怎么让我扑了个空呢？”

　　高志远说：“孙总会不会是把您的意思给听反了，跑到你那边去了？”

　　“不可能吧。”庞耀宗说。

　　高志远说：“我这就打他电话，跟他说一声。”

　　庞耀宗说：“算了……算了，有几项工作，我跟你说一下就成了。”

　　“那样不好吧？会不会……”

　　“你这个高志远，你以为都像你那么小心眼啊！人家孙总可不是那种大权独揽的人，大度着呢！再说了，你现在也是公司领导了，就该负起责任来嘛。”庞耀宗说着，竟然转脸看向了周巧然，问一声，“是不是呀？小周。”

　　周巧然把沏好的茶捧到了庞耀宗跟前，微微一笑，说一声：“庞总，您请喝茶。”

　　“我说小周，以后不要那么客气，看上去也太过于矜持了，该说的话就得说，该做的事就该做，不要畏畏缩缩的。说实在的，你跟其他人不一样，是省公司专门派下来锻炼的，要敢说敢做，雷厉风行，你手中是有尚方宝剑的，就算是有点出格，那也是可以网开一面的。”

　　周巧然表情淡漠了许多，点了点头。

　　庞耀宗又对着高志远说：“小周人不错，在省公司那边也算是我的人了，看在我的份上，你多多关照着点，知道了吗？”

　　“算是我的人了”，这话在高志远听来，满满都是暧昧，但表面却表现得异常冷静，说：“庞总您放心好了。再说了，小周那么优秀，谁忍心欺负她呀！”

　　说完后面这一句，他朝着周巧然笑了笑。

　　周巧然客套了几句，冲着庞耀宗说：“庞总，你们谈吧，我还有事，回自己办公室了。”

　　庞耀宗还不忘问一句：“小周，你对这边的条件还算满意吧？”

　　周巧然淡淡一笑，说：“很好，领导们对我都挺关照的，各方面安排得也非常周全。”

　　“好，那就好。”庞耀宗摆了摆手，说，“忙你的去吧，我跟高副总说会儿话。”

　　周巧然出门后，庞耀宗才把目光收了回来，说：“小周是个精明的女孩子，你要好好带，对了，不只要好好带，还要严格把握，千万不能让她走偏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高志远点点头，连声说：“我明白……我明白。”

　　随后，庞耀宗就把话题扯到了冯大志身上，问高志远：“你跟孙超圣去看过小冯了？”

　　高志远说去过了。

　　庞耀宗就问情况怎么。

　　高志远没有照实说，只说看上去状态不错，不像之前传说的那样，一点儿都不像个神经病人，只是言语见稍显木讷了一点儿，也许是这么多天过于封闭的原因。

　　庞耀宗一怔，问他：“他不是一直在外面吗？怎么说过于封闭？”

　　高志远说：“我觉得吧，他就是醉酒之后，鬼迷心窍了，明明是自己出走了，还口口声声说自己一直在家里睡。所以说，他自己的感受，那就是一直被封闭着。”

　　庞耀宗调低了声音，说：“他的事并不是你推理的那么简单，其实他的这次遭遇很复杂，可惜有点遗忘症状，所以整个过程都模糊了，甚至忘了个一干二净，要不然，也许就能解开刘玉峰的谋杀之谜。”

　　“庞总，您的意思是冯大志真的与刘玉峰的事有关系？”高志远装作毫不知情，傻乎乎地问道。

　　庞耀宗说：“这不明摆着吗？刘玉峰在遗书里都写得清清楚楚，还有什么还质疑的？”

　　“也许等冯大志慢慢恢复记忆之后，一切就大白天下了。”

　　“这个恐怕很难，我问过有关专家，说是这种情况，无非是受到了过度惊吓之后，又经受了钝器击打，受伤的不只是神经系统，还有脑部组织，好像是脑垂体啥的，我倒是说不上名称来。”

　　“那就是说，冯大志的完全恢复已经很渺茫了？”

　　“是啊，有可能一辈子就那样了。不过也未必是个坏事儿，一切重新开始，也是常人求之不得的，无形中少了很多烦恼，您说是不是？”

　　高志远微微点了点头，接着问庞耀宗：“庞总，公安那边没有调查冯大志的事情吗？譬如刘玉峰谋害的过程，以及后来他是怎么逃生的等等，就没有一点消息吗？”

　　“刘玉峰是个聪明人，他会被人抓到把柄吗？”

　　“他们查没查监控，现在各个城市都在搞那个叫什么来着，哦，天网工程，城区内几乎是无缝隙覆盖，无论如何也能查到个蛛丝马迹吧？”

　　庞耀宗苦笑着摇了摇头，说：“很难呀，不过他们一直在努力，就等着他们的消息吧。”

　　高志远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为了掩饰窘迫之态，忙拿起茶壶，给庞耀宗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