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放了晴天,还没晴半晌功夫,忽而一场大雪就突如其来。马车走在东茂大街上,那厚布车帘外飘着雪花,看见往来过客兜着袖子缩着脖儿,嘴里溜出的哆嗦在空气中变成白雾,挡不住声声抱怨。

  这个说:“啧,今岁这雪下得没完没了,米价菜价一天比一天贵,还让不让人过年了。”

  “可不就是,比去岁的雪又大了一拨。早晨才刚把娘儿两个送去城外丈母娘家,可好,这场雪一下,怕是又得耽搁到后天才能回来。”

  笨重脚板在街市上踏出一个个雪窟窿,听见那窟窿里唱出沙沙声响,像一张吞吃人命的大口,莫名使人心中烦乱。

  “迂——”忽而一只黑狗横穿,车夫迅速扯紧缰绳。马车在路中央重重一晃,气得大骂一句:“狗日的,走路长不长眼睛!”

  庚武连忙伸手轻扶,神思顿时从游走中回还。

  从宫中出来便被荣亲王隆泰叫去府上下棋,也不晓得是因着二蛋一直在旁吵闹,还是隆泰近日棋艺渐长,下三盘,连输三盘。末了连铎乾都看不下去,好笑地敲他一记:“丢不走,去几天就给你送回来。”

  一句话就把他心思拆穿,都晓得后生宠妻护犊,把娘儿四个宠成宝,想不承认都难。

  想起秀荷垂下帘子的那一幕,叫她撒个谎儿提前回来,她却眸光潋滟地嗔他:“扯谎儿做什么,我去了就不回来。”

  去了就不回来。真个是绝情的女人,头一回带三只小狼崽出门,她倒是比自己还要轻松。庚武勾了勾精致嘴角,不由好气又好笑。

  “爷,到地儿了。”外头传来车夫喊话。听见大张从店门内迎出来的脚步,庚武便应了声:“好。”单手撩开车帘跨出来。

  车辕上沾着几枚雪花,许是被主人目中的柔情打动,想随在他的袍摆上一同跟去。奈何那袍摆却无心风月,扑簌一声把它拂落尘埃。尘埃也无情,顷刻将它湮没了踪影。

  “就是这儿了,听说这家的首饰打得很不错,一直么得空来,今天正巧路过来看看。”旁一辆马车里,小柳春裹着紫貂连帽斗篷粉光脂艳地走下来,叫梅孝廷一起去看首饰。

  梅孝廷用扇子隔开车帘,看见隔壁铺匾上鎏金的“崇盛”二字,就不想走出来。知道这是她关秀荷的丈夫置下的产业,那条手段冷狠的狼如今如日中天,所有和他们有关的他都不想再遇见。

  但是小柳春喜欢,小柳春又催他:“阿廷,你怎么啦?哦……若是近日不方便,那就下个月买好了,反正我也不缺什么,我们改去楼子里喝茶消遣可好?”

  她戏子慧眼,应该已经将他家底看穿,知道他其实除了那每月固定的利息,家乡已然无甚产业。但她竟也从来不试探,也并不因此而疏离他,反而在圈内应酬间主动给他撑足了台面。

  昔日富贵少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钱算什么?梅孝廷不喜欢这样被女人体恤,便走下马车,揽过小柳春的腰肢儿:“方才见你回眸对我笑,竟看得我出神。不过几副首饰罢,你喜欢什么,我都给你买什么。”

  假话,他是时常看她出神,但那眼神却透过她飘忽甚远。他也不听她的戏。就连床笫胶阖也是,阴阴柔柔,有瘾有毒,这一刻痛死了下一刻魂魄就投胎。小柳春温柔相挽,并不说穿。

  二人走了两步,忽而睇见一道劲爽的身影从旁掠过,二十一二风华正盛,着一袭灰蓝色对襟袍褂,襟袖相间青白狐狸毛,腰间缀一挂墨玉,好不英姿凛凛气宇轩昂。

  是庚家老三,那条让人咬牙切齿恨不得扒皮削骨的狼。小柳春的眼神有些滞,梅孝廷看见了,凤眸中便镀上酸冷的光,笑笑着打了一拱:“久违。”

  庚武闻声看过来,视线从梅孝廷覆在小柳春腰肢儿上的手掠过,亦冷冷地回了一拱:“久违。”

  眼神却是冷冽轻蔑的,为着秀荷曾经离开他的选择而默叹。这样一个毫无担当的纨绔子弟,镇日个就知烟花粉巷流荡,听说为着讨戏子心欢,已经在外头借贷了不菲的数额。如今人们看着他哥哥的脸面不与他为难,只怕甚么时候那半瘫子一翻船,他便是连楼子门前背姐儿的都不如。庆幸没跟他。

  那边大张从铺子里迎出来:“哟,大哥来了,楼上客人前脚刚到,正温了一壶酒招待,咱们这就上去。”看见梅孝廷,道了声“啸老板”,二人并无什么话说,当下分别告辞。

  一道清颀身影掠过眼帘,有淡香拂面。小柳春看着庚武英挺却冷峻的侧颜,眼神儿有些恍惚:“那是她的男人?听认识的姐妹说,这个男人身家可不凡,才二十二就已经是横跨南北运河的大商贾了。只不过很可惜,听说试探过许多回,从来不捧人。”

  她说“她”,梅孝廷就知道说的是关秀荷了。但他不喜欢小柳春这语气,这让他想起听说已经卧病不起的张锦熙,那个自以为得了他的男儿第一次就能圈住他的心,时时莫忘刺探审视他的张家大嫂。

  “怎么,你认识他?”梅孝廷有些不悦,亦有些讽弄——“听说试探过许多回”——呵,他庚家老三倒是条真狼,在妻儿面前装得清风淡漠,那个傻女人一定不晓得他在外面应酬间都经历着什么场面。

  但还是忍不住回头往庚武身后的车厢里看了看,以为能下来一道娇妩旧人,却寂寂无人,梅孝廷的眼神便悄然空冷下来。罢罢,不看也罢,反正是她选的。宠溺地揽着小柳春进店。

  小柳春怕梅孝廷敏感,连忙掂帕一笑:“不认识,我猜的。见到他就莫名想起那个女人,还有她的三个孩子,好像他们天生就应该连在一块儿似的……夫妻相么?我也说不出来个什么感觉。”声音低低的,有艳羡也有憧憬,暗暗里悄然地抚了抚少腹。

  梅孝廷没看见,轻蔑地勾了勾嘴角:“坐过牢的,女人也是从半道上劫去,有甚么值得称道。”

  正说着,那边一个中年男子过来招呼:“哟,是啸老板,可有看见梅先生?我这正有一桩事儿,想要拜托他在陆公公跟前通融通融……”

  最不能接受昔日清淡如画的阿奕而今却成太监义子,想当初梅家多少风光?少年多少骄傲?如今呢,什么都被他庚家夺去,逼入尘埃,染一身淤泥,退无可退。

  那中年男子话还没说完,梅孝廷便不耐烦:“他昨夜出城去了,你找他就找他,找我有甚么用。”阴冷而孤僻,绕开进店。

  陆公公……梅先生……出城去了……

  庚武在柜台边听见,心弦莫名触了一触,待要抓住些什么,思绪却又闪逝得太快。

  沿回旋木梯子往上走,二楼是会客厅,按着江南边的风水习俗,布置得很是书香雅意。客座上一对中年夫妇并排而坐,侍女用炭火隔水把青红酒炖热,融进一颗剔透冰糖,轻轻搅拌,俯身在面前的小瓷杯中各倒下半盏。夫妻二人双手接过,闭目轻抿一口,甘甜醇香,暖心沁肺,不由点头赞赏。

  “果然是太后钦点的贡酒,确实和我们从前尝的很大不同。”汉话说得流利,到底拐弯抹角的有些吃力。看那麦色皮肤与深目宽鼻,应是外族之人。

  “吱嘎——”一声房门打开,大张带了庚武进来,双手合十做了一礼:“拉瓦先生,我们庚老板来了,您二位上回已见过面。这位是拉瓦夫人。”

  夫妻二人着华衣亮服,举止打扮贵气十足。是唐翠娥介绍来的南洋客商,听说夫人娘家姐姐嫁的是皇家背景,货出港口很得方便。庚家自从老太爷那一辈起,在南洋的生意便已断档,倘若能与这对夫妇合作,今后自是开辟新径。

  庚武便暗自敛回心神,歉然打了一拱:“路上耽误,叫拉瓦先生久候,实在抱歉。夫人您请坐。”

  “无碍的,我们也才前脚刚来,您这里招待得很好。”拉瓦夫人笑盈盈地打量着庚武,但见眉目清隽仪表堂堂,举止做派却很是城府老练,不由叹道:“想不到声名赫赫的庚老板竟然如此年轻。这青红酒,我们从前在南洋也品过,那时已经觉得十分好喝,但今日在贵店一品,才知道什么是真绝色。酒我们是很满意的,只是还有些细节,需要和您再商讨商讨……”

  侍女掂着酒壶,青青红红的酒水沿着白瓷杯沿徐徐往下,庚武想起晨间秀荷攀在胸膛上的纤细手指,心神又有些恍惚——

  “你几时有情过?他们兄弟两个要去南洋了,今后都不回来。这才来同我道个别,看你那小心眼儿……”

  瑞安戏苑后门女人的娇嗔又回响在耳畔,梅孝奕要去南洋了……奇怪,莫名其妙怎么想到这一茬?

  庚武心绪有些乱,因见对方忧虑,干脆直言道:“承蒙夫人抬爱,这酒乃是岳丈大人半生心血,在福城地界堪称佼佼。如今大江南北但凡是青红,十有八、九皆出自在下的‘云秀酒庄’。生意人讲诚信,做的是货真价实。您此刻喝的是甚么酒,给的是什么价,日后收到的就是什么货,否则大可原装退回来,庚某情愿自摘招牌。”

  夫妻两个对看了一眼,从前不晓得,近日一喝,才方知那被梅静斋霸住的青红乃是兑了水的次酒。待把庚家酒运回去一比对,价格不相上下,不消多久就能把他梅家生意抢占。

  听庚武如此磊落,那拉瓦先生便把商契推至桌面:“既然庚老板把话说得如此痛快,又有李大人夫妇作保,这笔生意我们自然放心。只要您确保货真价实,价格甚么都好说。这是商契,您先看看,若是都妥当,即刻起便可以开始备货,大概下个月初我们就出海返航。”

  窗外落雪扑簌簌,风把纸页吹得沙沙细响,大张走过去关窗,听见楼下中年男子谄媚的笑声飘上来:“唷,啸老板您这就走了?赶明儿梅先生回来,还请您二位赏脸搓一顿。”

  “雪下得没完没了,能回来早回来了,谁晓得他要耽搁到几时。薄您面子了,走着~”梅二的声音总像是含着讽刺。

  庚武接过商契,脑海中忽而掠过昨晚那一场清梦。旷谷幽寂,看见梅孝奕坐在轮椅上,身旁倚着秀荷与花卷,像一家子三口有说有笑。叫她,声音在空旷梦境中四面回荡,她竟丝毫未闻;想骑马过去追她,她却已与梅孝奕消失在遥远光晕里——

  “他们兄弟两个要去南洋了,这次去了就不回来……”

  “你知道得越少越好。镇西王府被抄了,我娘死得太惨,我有我自己未了的宿怨……”

  眼前是秀荷的巧笑倩兮,又是素玥的幽怨眼眸,忽而又掠过陆总管苍鹰似的脸庞,看手中密密麻麻文字,不由眼花心乱。

  拉瓦先生疑惑道:“庚老板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妥……”

  庚武蓦地恍惚中回过神来,容色清肃,把商契在桌面上扣下:“对不起,贱内出外未归,这风雪天气诸多变化,在下须得出城去看看。货从福城出发,拉瓦先生要多少即刻便能有多少,合约待庚某回来细看后再行定夺。”歉然打了一拱,不待他夫妇回神,便撩开袍摆起身告辞。

  大张从门外进来,满面讶然:“大哥,您这是……”

  “去找你嫂子,到底叫人不放心。你进去招呼下客人,另约个时间再行商议。”庚武短促吩咐完毕,自去后院解了匹马,风一般往城外驶去。

  ……

  旷谷之风凛冽,飕飕刮人脸庞。傍晚苍茫天际之下,只见一匹骏马在山道上奔腾,马上男子鼻梁英挺,薄唇紧抿,冷风将落雪轻沾在他清隽眉宇间,掩不住满目的忧虑。

  我走了就不回来……

  我走了就不回来……

  女人柔柔无骨的声儿在耳畔回荡,似一语成谶,冥冥之中只叫人心生不安。本来不想放她去,但看她眼中执拗,晓得她嘴上说不在乎,心中到底不愿三只小崽儿被旧事辱没,想得些荣宠回去,也好堵住人们口舌。她不肯说,他也就不好劝,怕触及到她敏感。

  但总觉得哪里不对,陆公公去了,素玥去了,梅大也去……皇上此行并无冬狩,陪得是太后等一应女眷,倘若要作乱,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真是该死!

  庚武紧了紧缰绳,看到前方有马队慢悠悠往回走,隐隐听见婴儿熟悉的哭啼声。分明是他的骨肉。姐弟三个胃口可好,顿顿喂饱饱了才肯阖眼儿,丹田气十足,一哭起来就像个小市场。然而怎生哭得那般哀哀可怜?到底发生了什么,做娘的也不哄哄孩子?

  “驾——”矫健双腿不由在马腹上一收,蓦地持缰追上前去。

  “呜哇~~呜哇~~”

  都是缠娘的崽儿,找不到娘亲就不肯走呀,车子不动还好,动一动就蹬着小腿腿哭。眼看天色将暗,山谷里骤冷下来,太后没得办法,叫阿檀、奶娘、素玥和宫女挨个儿的哄。哄也哄不住,小嘴儿咧得月亮大,眼泪汪汪的,就跟你讨娘呢。叫人看了心尖儿疼。

  娘都不晓得去哪了,讨也讨不到哇。

  太后发愁得不行:“这去是去不成喽,回也回不得。一路上两三个时辰哭下去,到京城哭成个小哑巴,叫他铎乾爷爷看见了,怕不得和皇上闹翻脸。”问外头陆公公,到处可都派人找过一遍?

  陆盏胸前缠着绷带,心里早已猜度出可能的去向,嘴上只不动声色应道:“回老太后,皇上派人把山上山下都翻了两遍,除却屋后一滩血迹,委实找不见其他痕迹。德妃娘娘在后边扛不住冻,催着赶路呐。”

  “赶路,怎么敢?一个大活人说没就没了,三个孩子也拆成了两个。出来时哀家可是打了包票的,一会回去见了人相公,叫哀家拿什么交代?”太后蹙着眉头左右为难。那庚家小相公血气方刚,端王府铎乾又是皇上的左右臂膀,两个都是不好糊弄的欸。

  素玥兜着甜宝粉嘟嘟的小屁股,看着母女俩个酷似的小脸蛋,眼底里些微歉然。分明当时看见她把老王妃绊倒了,以为很快就能走出来,未料后面却又别出事端。帮会里都铎乾咬牙切齿,若被人晓得她是他的私生女,真不知这一去,最后会是个什么下场。

  心中却忽而一空,这感觉奇奇怪怪,罪恶的气味,不敢继续往下深想。把甜宝在怀里抖了抖,柔声道:“那也得回去呀,找了这许久都找不到,只怕已经被山匪掠走了。孩子哭两声,哭累了自然就睡;太后您老人家有气喘,可经不得夜寒,奴婢看还是先回去吧。”

  “啊呃~~”好似听懂了那话中之意,怕众人准备放弃娘亲和花卷小哥哥,姐弟两个又可怜地啼哭起来。

  太后叫宫女撩开车帘子看天,看见雪天阴暗渐深,末了只得硬起心肠道:“罢,这里继续找着,先回去再从长计议。但愿菩萨保佑,那山匪抓了人就只图讹银票,把母子两个好好地送回来。”连连叹气,催着公公赶路,再不管姐弟两个哭是不哭了。

  “驾——迂——”

  那外头才扬起长鞭,怎生得顷刻却又蔫巴下来,素玥掀开帘子问为什么又停下?

  隔着厚重车帘,却看到一匹高头大马赫然拦在路中央,马上男子狭长双眸冷凝,宽肩上落满雪花,周身的气场连这漫天地大雪都镇他不住。

  是庚武哥。

  素玥看着庚武阴肃的俊颜,不由心底慌乱……心有灵犀么,人还没回去,这样快就赶过来。

  “瞧,是庚老板,你怎么来了?”素玥扯了扯嘴角,清丽面容上目光潋滟。

  “呜~~”

  “粑、粑~”姐弟两个看见爹爹,顿时踢腾着胳膊腿儿往爹爹怀里扑过来。

  “迂!”庚武扯紧缰绳跳下马背,颀长的身躯似罩下来一道凛冽阴影。

  素玥躲不过,只得把甜宝放进他怀里。小丫头哭得连棉袜子都蹭丢了,庚武把甜宝粉嫩的脚丫子裹进掌心,怜疼地亲了亲。豆豆看见爹爹抱姐姐,瘪着小嘴儿也讨抱。姐弟两个哭得眼眶红红的,可怜得不行了。

  惯是把三只崽儿当成宝来宠的,几时舍得受这样委屈。庚武看得心疼,把豆豆也兜进另一道臂弯里,睇着车厢内的暗影问:“还有一个呢……孩子娘去了哪里?”

  他的声音冷而低沉,挺拔英姿矗立在雪地上,就像是一条凛傲的雄狼。雄狼是什么,是一种家庭观念极强的凶猛烈物,他的女人和他的犊子一个也染指不得,谁人侵犯了谁人便不得好下场。

  车厢里明明三四个人,却无人敢回话。

  太后不答,隔空睇了素玥一眼。

  素玥只得贴近庚武站着,看着已然空寂的三间木屋道:“路上遇到了点事……方才,太后忽然腹痛,本来想进屋讨口热水喝,不想遇到了山匪……”

  山匪么?但很明显庚武不想听她撒这可笑的谎言,他们乱党的事儿他一清二楚,不去掺和,是因他只想做个赚钱养家的商人。但她不要把他当做傻瓜。素玥的话还没问完,庚武便已经完全没有了耐心。

  “我问的是孩子娘去了哪里?”庚武阴鸷地截断话茬。

  阿檀才不给素玥机会说话,哭着跳下来:“回爷的话,三奶奶她不见了……抱着花卷小少爷去把尿,路上遇到了坏人,我叫三奶奶、三奶奶,素玥她不给时间等,一定催着赶快走,结果我路上回头再去找,就找不见人了,只剩下来这两个。”

  把一枚玉佩和尿布睇给庚武,一边说,一边不停抹眼泪。

  是一只红玉兔儿。铎乾送给花卷的玉佩秀荷不肯戴,找个借口又还回去给了祈文小世子,叫庚武给宝宝们定了三只小羊,庚武便顺带送了她一只生肖兔。喜欢得不行,贴着身儿戴,连疼她的时候也舍不得摘下来。疼得不行时,就随着胸脯一跳一跳的,勾着人把她钳在嘴里含。

  但看那兔身上隐隐似有血迹,庚武只觉心尖一瞬触痛,很费力地接在手中,用力地攥了攥。想起晨间她走之前的模样,在妆台前梳刘海,也不晓得那几根头发怎么就梳不腻,梳来梳去愣是梳了好半天,回头问他:“诶,你说这样好看不啦?”双目汪着水儿,娇艳艳的,才得了滋润的女人妩媚遮不住。

  “不好看。”他忍不住故意戏恼她。

  话才刚说完,篦子就已经砸到了怀里。挺着腰谷儿试衣裳,不理人了。爱娇的女人,明明晓得自个生得好看,非要时常从他那里得一句夸。早先刚成亲的时候,一看见他回来就躲,怕被他弄,后来呢,回到家若忘了亲她,她还背过身儿不肯理你。

  “呜呜~~”两只小崽儿似乎察觉爹爹隐忍的戾气,害怕得哭将起来,粉嫩小脚丫蹭着庚武的胸腔,怕爹爹也不要自己了。没有了娘和小哥哥,现在只剩下一个狼爹爹。

  庚武只得按捺住凛凛怒意,凝着车帘内的老太后,声音很低:“不是说好的,怎样带走就给我怎样送回来……这还不到半日,如何一对母子就已不见。”

  他未指名道姓,但太后却很尴尬。这感觉真奇怪,明明自个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怎生得忌讳他一个小后生,但那凛冽气场却叫人说不出来,心底发虚哇。太后道:“秀荷这丫头懂事,得人疼,哀家本想着带她一起去,给娘儿几个抬抬身价,也免得被某些人说些有的没的。哀家也想不到会出这样的事。但丢了就是丢了,皇上已经派人去搜山了,会尽快把人给你找回来。”

  倘若人还在山里,恐怕早已经找到,眼看大雪封山,天黑前若找不到,那便是没有了。想到稚儿娇妻,还有怀中哀哀骨肉,庚武不想再听下去,蓦地打断话音:“东西是在何处找到的?”

  “就在屋后面,划了个圈儿……”

  素玥指了指,回答的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庚武撞开走过去了。完全被他无视。

  她眼中不由落寞,还从来没见过他如此阴鸷气场,便也生闷气。但看他怀里揽着一对小儿,背影那般迷人,像一个伟岸父亲。忍不住心中贪羡,还是捺一口气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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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叫我傻子,村花却偏偏赖上我,非说怀了我的种。 全村人都笑我接盘,连我娘都抄起扫帚骂我蠢。 可当她深夜,把我拉进玉米地,褪下衣衫的瞬间,我就像开了窍,脑子里的雾,散了个干净。 曾经看不懂的眼波流转,如今品出了万种风情; 曾经听不出的弦外之音,如今听懂了百样心思。 守着我报恩的村花,撩拨我的风流寡妇,还有那外面世界来的新鲜女子…… 她们都笑我傻,却不知我已觉醒。 而我也渐渐想起来一件事, 我不是天生就傻。 十年前那场“意外”,是有人想让我永远闭口……

盲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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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级大忽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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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品颠覆之叶河图

洛出书,河出图,谓之洛水河图。《易经》又云:“龙出洛水,背负河图。”   叶河图,人如其名,一个谜一样的男人。   只身杀下昆仑山,仗剑孤倚血浸衫;   笑看紫禁风波动,西去教廷冷眼观;   举手破灭转轮回,犹自闲庭亦凛然;   江山美人在我心,独步华夏烟雨间。   佛不渡我,我自成魔;神若阻我,   我便弑神;佛若阻我,我便杀佛。

问骨

《问骨》以“我”和法医大周的经历为背景,以实录的方式记述故事,力图用最科学的尸骨鉴证方法,把一段段关于白骨的真相展现在读者面前。   全书并非长篇的故事,而是由一个个真实、离奇的短篇故事组成。   作者通过数不胜数的访问研究和调查,深刻分析了案件的社会成因及案发过程,把那些几乎被人遗忘的历史遗案及官方讳莫如深的犯罪现场很真实地呈现给世人,用白骨追问人生,用人生探问生命。   除去不可能的因素,留下...

重生后她带着空间修古董

沈浅菲死后回到了自己十六岁那年。 正是命运转折点。 她攥着差点被骗走的翡翠镯立刻发誓: 第一,好好学习,努力赚钱,治好妈妈的病。 第二,让算计了她一生的渣渣们恶有恶报。 可哪里想到,意外开启了古董修复空间。 此后,无论是碎掉的瓷器,还是破损的古画,一切都逃不过沈浅菲的妙手回春。 她赋予‘破铜烂铁’新的灵魂。 她成了顶级收藏家,被大佬们誉为天才国宝修复师。 重生后的日子被她过的风生水起光芒万丈。 外婆很是担心:那么多的英俊小伙,菲菲怎么就一个都看不上呢? 沈浅菲:智者不入爱河。 再后来,沈浅菲回忆当年—— 那个平日里皎皎如月高不可攀的黎公子,指着地上一堆珍宝的碎片,似笑非笑,声音慵懒:“修好它,我就是你的。” 沈浅菲:大佬,你碰瓷!

谁与争锋

人生在世,天人交战,该争的,就要据理力争。   争,是一种态度,而懦弱与胆怯的代名词叫“不幸”。   与天争运,与地争利,与人争成败。不争,你就拿不到你喜欢的东西。   理想、荣光、成就、地位……   哪一样不需要奋力争取?   ——在天才辈出的风云时代,当他挣破命运的束缚,逆流而上,谁与争锋!

情劫难逃

不小心撞破阿姨的秘密,她看似冷漠的外表下却渴望真正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