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拯救

　　骑士扈从罗伯特惊恐的从地窖楼梯冲进梅林的房间。今天送饭的时候，他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丽莎的暗号！

　　丽莎病到什么程度了？她是否还活着？这些问题就像是魔鬼般在慢慢凿空他的心，最后的绝望如同煞那间地狱降临。

　　爱克托城的援军、萨克逊人的溃退，一直以来，希望在费特里城不断诞生，可如果丽莎死了，罗伯特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能怎么活下去……

　　法师不在屋里，其他人对于罗伯特失魂落魄的闯入有点吃惊。

　　“怎么啦？”小九姑娘啃着苹果问道。

　　“梅林……梅林法师在哪里？”罗伯特吼叫般的喊道。

　　“别急！别急！”小九朝亚瑟说，“梅林刚才出去的时候有说去哪了吗？”

　　亚瑟摇摇头，梅林昨天晚上回来后就连夜赶制魔药，原本大家都以为是新的解药配方，可熬制的气味真的令人难以忍受。

　　天亮的时候魔药终于炼制好了，梅林却没有招来罗伯特拿去给勋爵试药，他一声不吭的带着魔药离开了房间，并且拒绝其他人跟随。

　　小九姑娘原本对此很气愤：竟然有事瞒着我这个心腹！但是后来想想，梅林走的时候和她说了两句话：“你就呆在这里别乱跑，要听亚瑟的。”和“苹果别吃太多，小心晚上胃疼。”而对北欧女孩塔莎一句话都没有说。于是小九的心情便开朗了，生活果然还是需要比较啊！

　　她奔奔跳跳的来到罗伯特面前，拍拍他的肩膀，努力让年轻人恢复冷静。

　　“你这么急着找他干嘛？出大事了？”她低声问道。

　　“我……我……我的丽莎在地窖里，她今天……”罗伯特开始低声抽泣。

　　亲人在病患中吗？快乐孩子小九同学又一次面对人类的这种悲痛，却已经不再像上次安慰亚瑟那样胡搞了。她看着才认识不久的罗伯特痛彻心扉的表情，心中也渐渐有种哀伤弥散开来。

　　人类真是脆弱的生命啊，武器伤害、病毒侵袭，能够很轻易的就夺取他们的生命。但也许就是因为这种脆弱，他们才会有如此强烈的感情，甚至能震撼龙心。

　　亲人、挚友、恋人，突然小九有一种强烈的欲望，她此刻非常想要获得人类这样的感情，即使是痛苦也好，都如此奢侈……

　　“放心！梅林马上就会回来，而且他一定会带着瘟疫病毒的解药！我向你保证！”小九姑娘脑袋一热，拍着胸口代替梅林本人作出承诺。

　　阴暗潮湿的地牢里，巫婆海娜那双绿豆眼中闪烁着灼灼的欲望之光，她紧盯着梅林手中的青春魔药，骷髅般的爪子恨不得伸出牢房一把抢过。

　　“给我！给我！快给我！”老太婆掉光了牙齿的嘴巴发出含糊的声音。

　　梅林故意捏着药品在她手掌上方摇晃了两下，最后收回手，将魔药放进自己的口袋。

　　“你的解药配方呢？我们谈好的。”

　　“先给我！我没有几天好等了。”海娜心急如焚，那模样几乎要将梅林撕碎。

　　“你不说出解药配方，就别想碰到青春魔药。”梅林很干脆的拒绝。

　　“你！”巫婆海娜突然又咯咯咯的奸笑起来：“我说出来容易，可你炼制的出吗？”

　　“当然！”梅林毫不犹豫的回答，“这世上没有我炼制不出的魔药。”

　　“好！”老太婆突然回光返照似地直起腰干，“解药配方很简单，只需要新鲜的人类心脏，加上坨坨草就可以了，一个人类的心脏切成小块，用坨坨草腌制一个晚上。哦，那样的气味真令我陶醉，浸泡过后的心脏碎块合着羊奶给病人服下，不到一顿饭的功夫就能恢复健康，无论之前他们是否是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你好好考虑哦！一个人就可以解除全城的瘟疫，你真的确定你配的出来？”

　　“新鲜的心脏？”梅林皱紧眉头，眼光在巫婆海娜身上上下打量。

　　“别打坏主意，老太婆我的可不成，你知道我的身体已经被青春魔药改造过了，解药必须要正常成年人的心脏。”巫婆海娜面部表情越发精彩，她的绿豆眼一眨不眨的盯着梅林，她最爱的就是看到别人痛苦、矛盾、左右为难的样子，挑拨人心，这简直是人世间最有意思的事情。

　　梅林沉思了一会，突然开口问道，“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实话？如果你是在骗人呢？”

　　“哦，这时候我干嘛要骗人？费特里城的人是死是活对我海娜来说有什么区别？反正你答应过我让我恢复青春并放我自由，只要你遵守你的承诺，我完全没必要骗你。”

　　“那好吧，等我验证了解药有效，会把魔药给你的。”梅林说完头都不回的走上了楼梯，丝毫不顾忌巫婆海娜在他身后的大喊大叫和恶毒诅咒。

　　梅林低着头推开房门，小九猛的扑过来搂住了他的脖子。

　　“你终于回来了！解药对吗？什么时候能用？罗伯特等着解药救命呢……”小九倒豆子似地噼里啪啦的声音，让梅林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黑魔法解药，他一开始就刻意没朝那方面去想，因为黑魔法解药中很多都是人类的心脏、心头血、脑髓等关系到生命的材料。但最终事实证明，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怎么办？新鲜的心脏意味着离开胸腔不能超过一顿饭的功夫，现在上哪去找死囚什么的？

　　难道要杀掉一个无辜的人吗？

　　可能，从理性上说，用一个人的生命救全城人的性命，这怎么看都是非常值得的，但问题是谁就命该是那个牺牲者？

　　无论是从小教育他们的爱克托爵士，还是兄弟们亚瑟凯和胖子，甚至更多的来自于新世纪小九同志的潜移默化。生命平等的观念已经深深植入梅林的心中，也正因为如此他才纠结万分。

　　“你怎么都不说话？”小九发现梅林的无动于衷，立刻松开搂着他脖子的手，开始改为楸他耳朵。

　　梅林吃痛回过神，面色凝重的摸摸小九的头，然后向满面焦躁却又不敢催促他的罗伯特问道：“小九说救命，是怎么回事？”

　　“我的恋人丽莎！”罗伯特急匆匆的说道，“她和她的家人是五天前染病的，我每天给地窖里的人送饭，约好了每天她敲门给我暗号，通知我她还活着。可今天我没有等到她的暗号，我恐怕她已经弥留了，请您大发慈悲！快点救救她吧。”

　　梅林望着罗伯特，突然问道：“你为了救她愿意付出所有吗？”

　　“当然！无论什么我都愿意。”罗伯特想都没想就回答。

　　“那如果是你的生命呢？”

　　“我的生命？”罗伯特愣住了。

　　“对，你的生命。”梅林撇开他走到自己的炼药台前，他拿起一瓶蓝茛汁，倒入陶碗里开始软化坨坨草。

　　“生命都是对等的，你要想挽留一个即将被死神带走的生命，就要付出对等的代价。”梅林尽量用平缓的语调说道，“我不是要你做英雄，没有人生来就该为多数人牺牲自己，这并没有道理。但是现在是你祈求我无论如何都要拯救你的丽莎，那么我只能问你，你是否准备好了付出自己的生命。”

　　“我愿意！”罗伯特冲动的大喊出声。

　　“你想清楚再回答。”

　　“我真的愿意！没有丽莎，我活着也没有意思了，如果能换取她恢复健康，我的命您就拿去吧。”罗伯特扑到炼药台前，诚挚的望着梅林，似乎是生怕梅林突然反悔。

　　“等等！”亚瑟突然插话道，“梅林，难道只是唯一的解决方式吗？就没有其他办法？”

　　“没有，”梅林低着头，所有人都看不清他的表情，“我和巫婆做了交易，换来的解毒配方就是人类的心脏，没有其他办法。我唯一能说的就是，罗伯特一个人的牺牲能救全城的瘟疫患者。”

　　“我只是为了我的丽莎。”罗伯特开始从震惊回归平静，“只要丽莎没事，做不做英雄什么的都无所谓。”他仰起头，尽量让眼泪回归眼眶，他告诉自己，没什么好哭的，丽莎能够活着，他应该面带微笑。

　　爱一个人爱到可以为之付出生命，也许很多人都曾经这么说过，但是最终有多少人真正能够做到呢？

　　亚瑟瞪大眼睛，望着罗伯特，如果换成他的伊莎贝拉在地窖里等待救援，自己恐怕也只能这么做。

　　凯和胖子被年轻人的果敢所打动，纷纷站起身手捂胸口，表示对他的敬意。

　　小九姑娘眼泪刷刷的，不知为何她的心中此时莫名的酸楚，罗伯特的牺牲和她此时的感动，她目前都还没能明白原因。

　　梅林抬起头，眼光灼灼的看着罗伯特：“好！如果你已经下定决心，我们就开始吧！”

　　突然就在此时，房间的门被重重的推开了，一个面色沉痛的侍从端着个托盘走进来。

　　托盘上鲜血淋漓，完完整整的放着一颗还在散发热气的人类心脏。

　　“费特里勋爵让我转告各位，拯救属民是他费特里家族的神圣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