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冰城之战

　　一根根长矛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弧线，肉眼看上去仿佛变得缓慢而轻盈了，但在下坠的瞬间，飞快的带着死亡的呼啸声砸了下来，砰的一声从一名上了年纪的老人后背穿过，穿透了他的脊柱，又从前胸冒出来，牢牢的钉死在雪地上。喷涌而出的鲜血热乎乎的洒在积雪上，撒发出蒸腾的白雾。

　　“散开！散开！所有人靠墙站，注意躲避！”

　　叫喊声、抽噎声，没有抵抗能力的妇孺们相互拖拽着东奔西跑，男人们举着简陋的武器，纷纷向驻守台上爬。

　　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被从天而降的长矛击中了脑袋，巨大的惯性将他的头直接敲破，像个烂西瓜似的，红的白的到处都是。他的母亲脱力般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不再管周围的一切。有人想拖她离开，她紧紧的抱着孩子残缺的身躯，死都不放，但很快她的痛苦就结束了，又一根长矛穿透了她。

　　人们尽力的紧缩着身躯，躲避在冰墙后，或者举着盾牌向驻守台上攀爬，甚至有人用牲口和马匹作掩护，此时已经顾不得其他。

　　亚瑟举着盾挡在梅林身前，长矛和短箭不断地撞击着盾牌，震得他双臂青筋一根根暴起，阵阵发麻。

　　他们站在高台上，只有在对方攻击的间隙，梅林才能从盾后弹出头来，冲着下方攻击冰墙的萨克逊人放出魔法。

　　由于墙体下方埋入了货物，冰墙的牢固性增强了很多，想要凿开它非常困难。萨克逊人冒着从墙头上射下的箭雨骑马冲了上来，匆忙制造的简陋的箭雨除了对马匹裸露的部分还有所威胁，对披挂着轻铠的萨克人几乎没有作用。萨克逊人像黑色的蚁群，迅速的靠近，并开始向上攀爬。冰雪的墙体太滑，没有合适的着力点，漫天的大雪还在下，这对攻城的敌人都制造了不少麻烦，也让骑士们得以喘息。

　　很快，有的萨克逊人发现上方射下来的箭对于他们几乎没有威胁，便开始放弃攀登，转而大力的敲凿冰墙，企图拆毁这道算不得坚固的屏障，可他们通常一靠近墙就被一道金光射中，整个人迅速的被冰雪覆盖，僵直的封到整个墙体中去了。

　　“干的好！梅林！”看到又一个敌人变成了“冰雕”亚瑟兴奋的拍打梅林的肩膀。

　　梅林抹了抹鬓角的汗水，长长的出了口气。

　　消耗的越多，他的压力就越大，单体魔法攻击在规模作战中作用有限的很，而大范围的群体魔法，以他目前的法力来说，还远远达不到要求。

　　“今天我才发现魔法真是厉害啊！以后我就跟着你混吧，梅林。将来让我做你的守护骑士怎样？”亚瑟眉飞色舞的说道，“你的魔法越来越有样子了，可惜就是缺乏有效的近战防御，加上我便足以弥补这点小小的遗憾。”

　　梅林翻了个白眼，喘息着回答：“难道你就没有更远大的志向了吗？”

　　“更远大的？”亚瑟想了想，说道，“或者象霍德骑士长那样？领着一队骑士冲锋献阵？哦，那样当然也非常美好，不过要当上头领要等到很久以后呢。”

　　不远处的凯砍翻了一个爬上来的萨克逊人，随后猫着腰、顶着飞矛攻击窜了过来，他冲着亚瑟大喊：“换我休息会了，萨克逊狗崽子象蝗虫一样多，真他妈的。”说着他抓起地上的雪搽式着铠甲上的血迹和身上零星的伤口。

　　亚瑟兴奋的拔除长剑，挺直腰敢，大叫道：“狗崽子们，我来了！”

　　垒着高高的一箱箱啤酒的超市购物车被推到结帐处，变成男孩子的小九踮高脚尖才探出头来。

　　“大爷，能让我先结帐吗？我有急事啊！”

　　排在他前面的秃顶老头，翻了个白眼，一声不响，继续颤颤抖抖伸手到裤兜里找钱。

　　后面的人不干了，大妈大婶的开始指指点点的议论起来。

　　“哎……现在的年轻人啊……”

　　“……就他们的时间是时间，别人的时间不是时间呀？”

　　“……还没有个工作就整天有急事，退休的就没有急事吗？是人都还有三急呢……”

　　“……真是不懂得尊老爱幼……”

　　小九被说的脸涨的通红，支支吾吾的小声嘀咕，却也不敢再说什么了。他眼巴巴的看着前面的老头慢悠悠的掏出个手绢包，然后慢悠悠的打开一层层的包裹，最后扒拉着里面卷成卷的深蓝色钱钞。

　　“姑娘，”大爷抬起满是褶子的脸问道，“一共……一共多少？”

　　“四十八块四，满五十可以到服务台抽签一次，奖品分一等、二等……”营业员小姐面无表情的开始背诵促销公告。

　　小九觉得他的心肝简直象是随着营业员小姐上下翻动的嘴皮子，在油锅里烹炒的毛栗子，那种要炸却还没炸之前的煎熬。

　　救命啊，终于轮到他了，小九迅捷的抬起一箱箱啤酒，堆到结账台上，长出一口气，掏出了银行卡。却听到售货员小姐呆板无趣的声音。

　　“此机不刷卡，这写着呢，到那边柜台去重排吧。”她指指一个小牌子，眼皮都不抬，淡定的回答。

　　梅林抹了把汗水，望着远处聚集在箭的射程之外的萨克逊人，至少还有三百多。天亮的时候敌人就发起过进攻，依靠着冰墙的防御，他们坚持下来了，虽然能战斗的骑士还剩下十七个，但好在有贝德维尔带领的几十名平民助阵。

　　贝德维尔的人以前不是做工匠就是打猎为生的，虽然缺乏战斗经验，但个个肌肉强壮，混身上下似乎有使不完的劲。贝德维尔本人也很出色，小伙子身手灵活，勇猛善战，他砍翻了好几个爬上墙头的萨克逊人，面对敌人高大的身躯，他一直游刃有余，梅林简直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曾经从事过屠宰工作。

　　霍德骑士长是对的，骑士们站到了平民的一边，立即得到了大力的援助，被搜索一空的贵族们除了哀号和抱怨，也有几个加入了战斗，哪怕他们的目的只是为了那些口粮。其他的平民对骑士们的态度也好了很多，不再是一路上的敌视和反抗，战斗停顿的时候甚至有人多分过来些食物。

　　但短暂的停顿又能维持多久呢？萨克逊人第一次毫无章法的围攻失败之后，也明白了一拥而上并不能发挥他们人数的优势，反而造成了互相妨碍。他们也开始变得聪明，学会了分批进攻，车轮战的方法让骑士们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战斗的停顿连啃块硬面包都来不及了。

　　“这样下去我们会像骡子般活活累死的！”亚瑟接过旁边人递上的热水，大口的灌了下去。金子般的头发已经失去了光泽，一缕缕粘成团，身上、脸上的血污开始变成深褐色，也不知道是他的还是敌人的。

　　胖子达戈尼特一瘸一拐的凑过来，腆着脸向梅林要求：“还有肉没有？帮我弄块热肉条吧，我都快饿的要晕过去了。”

　　凯摔了个冻面包给他，咆哮道：“热什么肉条！赶紧吃几口，萨克逊人马上又要冲上来了。”

　　随后便听到霍德骑士长的声音：“上台！所有人赶紧上台！萨克逊人又上来了，拿起武器！赶快拿起武器！”

　　所有人除了梅林都动了起来，战斗的和躲避的，匆忙得混作一团。梅林扒开随身携带的行李，拼命的翻找着什么。这样下去肯定不行，一定还有什么别的办法！一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