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愿上帝保佑你（下）

　　小九咬紧牙关，极力忍耐失去重力后的眩晕感。这大概就是做云霄飞车的感受吧，此刻它越发不能理解人类的孩子们为何会如此钟情于那种让人心脏都要蹦出来的游戏。

　　血肉是所有神怪们灵气蕴藏所在，在家的时候听老人们讲诉过当年猴哥的传奇故事，创业期的猴哥保护着一个叫唐僧的人类去西天取经，一路上的妖怪无一不是惦记着唐三藏的血肉，说是吃了唐三藏的肉就可以长生不老。当然，最后证实长生不老的谣传是某位神仙刻意放出的谣言，但是也可见吸取血肉对神怪们来说究竟是多大的蛊惑。小九是出生于新社会红旗下的三好新龙，它虽然有九十三岁‘高龄’，实际上前八十年它不过是颗光溜溜的龙蛋；中间五年是幼儿期懵懵懂懂没有记忆；真正能算成有意识有理想的‘龙’的时间还不到十年。在这十年里，生活在法制社会中的小九错过了新中国股票发行购买原始股的机会；错过了跟随‘下海’浪潮到特区创业走上发达之路的机会；也错过了随着温州抄房团哄抬房价翻番固定资产的机会……因此，它下定决心，一定不能再错过任何一次发财制富的机会！绝不！

　　只要忍耐住恶心，咬死这个该死的怪物，吸了他的血液说不定能法力大增，更重要的是它能够成为破了杀人案的大英雄，会有无数的鲜花和赞美，还能拿到爱克托爵士的金币……逐渐陷入昏迷的小九打定主意，死死的咬住怪兽的皮肉坚决不松口。

　　然而缺乏历练的小九同志也许还没弄明白一件事情：与机会相伴的还有一种叫做风险的东西……

　　“怪物终于跑了。”亚瑟和凯把长剑躇在地上，支撑着脱力后遥遥欲坠的身体。

　　“吓……吓的我肚子都饿了！那些都是什么玩意？”小胖子随便摸了个柿子压惊，这会子可管不了是不是死人的东西了。

　　“小九呢？你们谁看见小九了？”梅林大喊。

　　“我最后看到它的时候，它正咬在怪物的身上。”

　　“哎呀！不好，难道是怪物退回水里的时候它没有松口？”

　　“那……那不是被一起拖下水了吗？”

　　男孩们迅速从地上爬起来，奔到水池边。刚刚怪物莫名其妙的退走带来的喜悦，瞬间被揪心的担忧所替代。

　　“怎么办？我们现在怎么救它？”亚瑟抬头望众人。

　　‘扑通’一声，只见高汶迅速的撤掉上衣，一头扎进水里。

　　“噫？他怎么……”亚瑟的话还没说完，转头便看到梅林连衣服都没脱，也跳入水中。

　　“你不是不会游泳吗？！”亚瑟冲着梅林的身影大喊。

　　“我们呢？我……我们也下水吗？”小胖子颤抖抖的问。

　　“下！当然要下！”凯一把领住他的领子往水里投去。

　　小胖子四仰八叉的跌入水中，可让正准备下水的亚瑟和凯大吃一惊的是，他挣扎了半天突然站了起来，水塘中的水不过刚刚齐平他的脖子。

　　“凯！你想害死我啊！亏好这里水不深。”小胖子迅速的爬上岸，脱下衣服开始拧水。

　　亚瑟和凯惊诧的相互对视，随后将剑鞘当作棍子，在水中一挣乱捅，水里又恢复成初始的状态：浅浅的很容易都触摸到了底部，除了混浊的沙土什么都没有。他俩不可至信的跌坐在池边，瞪大眼睛望着对方，却也知道没有人能够解释，怪物和小九究竟到哪里去了？跳入水中的高汶和梅林呢？怎么会凭空就全部消失了呢……

　　混杂了淤泥的冰冷池水漫过他的头顶，梅林才突然意识到自己不会游泳。他呛了几口水，强忍住令人反胃的腥臭迅速念了句咒语，瞬间一个圆形的空气球将他和污水隔离开来。

　　水中的能见度很底，浑浊的泥土颗粒不断分散又不断凝聚，好似浓雾般笼罩了整个水底。他驾御着空气球行进了好久，可始终没有撞到池壁也没有到达池底。明明只不过是个养鱼的水塘，却仿佛大海般空旷无边。

　　这是一种‘界’，会魔法的生物形成的自我领域。

　　梅林心中越发焦躁不安，强大的力量、吸血的能力，现在又加上可能会魔法，真是雪上加霜。他深呼吸了几次，努力平息自己的慌乱，开始凝神感应小九微弱的气息。

　　透明的球体随着他的意念在向水下沉去，仿佛是黄褐色的水中晶莹倜透的珍珠，闪闪发着光。‘浓雾’在梅林眼前不断散开，就象一扇扇打开的通向地狱的门。梅林不知道下沉了多久，在这种‘界’里，时间变的毫无意义。

　　最终，梅林看到一个巨大的蠕动着的肉团，无数条他们刚击退的怪兽纠缠成一团形成的怪物。高汶象水中生物般静止的悬浮在怪物前方，他那淡金色长发如同海藻般随着水波荡漾。

　　“小九在里面。”他在水中张开嘴，朝梅林说道。

　　“我们该怎么办？”梅林作着嘴形问道。

　　“你得先给我弄把弓。”高汶提出要求。

　　梅林看看左右，捡起一块水底的卵石，在手中掂了掂分量，随后轻声地念了句咒语。金光闪过，一套上臂长短的弓箭出现在他的手中。

　　“这也太小了吧？小孩子玩的玩具吗？”高汶瞥了一眼，不满地说道。

　　“凑合吧。”梅林耸耸肩，“目前我的能力就这么多，别看它小，其实它非常坚韧，你还不一定拉得开呢。”说着他把弓箭抛给了高汶。

　　高汶试了试弓弦，确实像石头一般坚硬，他表示还算满意。

　　“动手吧，时间拖的越长，小九越危险。”梅林说。

　　锐利的箭破水飞行，仿佛没有阻力的速度令人咂舌；金色的魔法光耀水底，就像是晚霞的余辉。可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费心机，攻击还未触及怪物的身体便被一层透明的墙阻隔，或弹开或消散。

　　“怎么回事？刚才在岸上它可没有这么强大的防御力。”高汶禁不住回头问梅林。

　　“按照魔法的定义，现在我们都处于它的‘界’里，‘界’本来就是种强大的隔离和防御的空间，在这里除非我们有凌驾于它很多力量，否则都拿它无可奈何。”梅林想了想解释道。

　　“这么说目前反而是我们落入他的掌控中了？”高汶不可思议的摇摇头，德鲁伊真是一群神秘的家伙，他们说的很多东西都令人无法理解。

　　“也不完全是，至少就我看来，这家伙似乎智商并不高。”梅林焦躁的心情逐渐平静，他能很清晰地感觉到小九目前毫发无伤。

　　“智商不高还能有这么强的魔力？”高汶有些糊涂了。

　　“魔力和智商无关，比如小九，”梅林得意地将双手枕在脑后，昂着头说道，“要知道有强大的魔法又如同我这样聪慧的极为罕见。”

　　刚涌起点对德鲁伊敬畏心情的高汶瞬间将这念头掐灭，怎么看这家伙还是和他的同伴一样，都是个没长大的小屁孩。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打破它的‘界’。”梅林搓搓手，不知道从哪里掏出那本巨大的魔法书，他盘腿坐下，开始翻书。

　　终于找到了说明内容，他用手指指着书页开始念：“‘界’源于魔法本源，将魔力溢出体外，与空间隔离形成的独立领域。‘界’内法则由界主订立，外来者将遵循该法则，除非有打破‘界’的能力。破‘界’技能请参看第一千三百五十页。”

　　高汶非常吃惊，这书是羊皮纸做的，每页有一定的厚度，整本书看起来也就顶多四五百页罢了，没想到其实有那么多内容，德鲁伊还真是神秘阿。他凑上前去，伸长脖子想偷看书上的内容，却发现老的卷边的黄白色羊皮纸上什么都没有，一片空白。

　　“如何破‘界’”梅林翻到书的中间部分，依旧用手指着，仿佛上面真有字句一样，“当自身魔力超越界主十个魔法级层以上，可直接用自己的‘界’吞噬掉对手的，并将对手禁锢在自己的‘界’内。因此在不确定对手的魔法级层之前不要轻易放出‘界’，一旦被对方的‘界’吞噬，将没有其他途径脱离控制。”梅林轻蔑的撇撇嘴，“我就说这个家伙没有大脑，‘界’这种法术是能随便用的吗？”

　　高汶翻了个白眼，心想，你还不是没到能吞噬对手‘界’的程度么？有什么可骄傲的。

　　“当双方力量势均力敌的时候，谁先放出‘界’谁就有了主动权，‘界’内可以定义自己的法则，法则的改变导致魔法施法手段的变化，因此对手将会由于不懂得新的法则而无法施法。”梅林拖着下巴自言自语，“我刚刚施法的时候很顺利，看来这家伙只是本能的放出了‘界’却并不知道怎么利用。真是白担心了，我还以为需要以普通人的身份和它对战呢。”

　　“还有其他内容吗？”高汶不耐烦地提醒他接着往下念。

　　“当身处对方界内，对界主的所有攻击（包括武器攻击）无效，入侵者可靠扰乱对手心志的方式取胜。‘界’是一种魔力溢出（定义参看第七十三页），当界主心志不坚定时，溢出会变的紊乱，导致和实际空间错层发生碰撞，当紊乱上升到一定程度，剧烈碰撞便会造成‘界’的粉碎。由于‘界’本身是种强大的魔法，一旦其粉碎，造成的魔法反噬将极其严重，有致命危险。因此使用‘界’的施法者请切记，坚定的意志是最重要的前提，强烈的情绪如狂喜、盛怒、悲痛、欲望等都是自寻死路。该魔法评级度九、危险度九。”

　　梅林合上书，站起身来，说道：“我想我知道怎么对付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