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便是欺负了又如何

　　杨君柔并没有将齐莞的话全然放在心上，她早已经过了适婚的年龄，根本不可能再当什么王妃，就算她愿意，皇家也未必要她当媳妇。

　　亭子里如今没有别人，就只有她们三人，齐莞拉着杨君柔坐了下来，“杨姐姐美貌如花，谁娶了你都是福气。”

　　“没准一会儿太子见了你，也要看痴了。”叶紫若笑着附言。

　　“你们两个不许再取笑我了。”杨君柔嗔了她们一眼，佯装发怒，以她年纪，想要嫁个年轻有为的男子已是不易，但若嫁给成熟稳重的……为平妻，她倒也心甘情愿。

　　就在此时，亭子外面传来一道嘲弄刻薄的声音，“咦，那不是齐莞吗？怎么她今天竟然也来了。”

　　齐莞她们循声望了过去，是四个手里拿着新鲜莲花的姑娘，看起来都有十三四岁，她们将手里的莲花交给丫环之后，一起往亭子里走了过来。

　　“齐莞，没想到真的是你啊，你怎么会在这里？”开口的是脸长，鼻子稍大的姑娘，是唐夫人的女儿，叫唐玉蓉。

　　“你能在此，我为何不能在此？”齐莞笑着问，她和眼前这几个人并无太深的交情，不过也知道她们喜欢看别人笑话，特别是自己的，如今外面传她是恶女，她们大概很是幸灾乐祸吧。

　　站在唐玉蓉旁边的朱雪玲掩嘴尖声笑了起来，“我要是你啊，就躲在家里不敢出来见人了，难道你不知道如今自己是什么名声？”

　　杨君柔之前已经听说过关于齐莞的谣言，她自然是相信这绝对不是真的，可眼前这几个穿着华丽的姑娘她并不认识，凭自己的身份，恐怕也不足以有开口的立场，一时之间，便犹豫起来。

　　齐莞却是慢慢地回过头，望着晴好的天空，“今日天气好，若是不出来走走，岂不是辜负了这好天气？”

　　“听说你不但在家欺压幼妹，就是别人说你一句不是，也要动手打人？”另一个高昂着下巴，有些盛气凌人的姑娘问道。

　　“嗯？这话怎么说？”齐莞轻声问道。

　　“你别不承认，你就打了玉蓉的表姐。”朱雪玲叫道。

　　齐莞眼珠子微转，含笑看向唐玉蓉，“原来吴盈是你的表姐啊。”

　　唐玉蓉愤怒问，“你可承认你打了她？”

　　“我说你们是不是太多管闲事无聊没事找事了些？若阿莞是恶女，那你们呢？你们哪一个不是仗势欺人的，谁敢出来说自己在家里没欺负过庶出兄妹？那吴盈是什么人？名声之恶无人能比，你们倒为她打抱不平了，果然物以类聚这话说得不错！”叶紫若站了起来，鄙夷地看着她们，以前她和阿莞在其他场合也遇到过这些人，彼此都有些看对方不顺眼，今日难得她们自以为抓住了阿莞的把柄，怎么会轻易放过她们。

　　“我看你们才物以类聚。”唐玉蓉叫道。“叶紫若，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跟我们说话，别忘了，你娘只是个妾抬上来的，别以为自己真是叶家正经的嫡女。”

　　“这话就错了，她娘可厉害了，能从小妾成为继室，没有几分手段是不行的。”嘲笑的声音高高低低地从唐玉蓉她们嘴里吐了出来。

　　叶紫若的母亲以前确实只是贵妾，叶夫人和叶老爷本是青梅竹马，若不是已经过世的前叶夫人设计嫁给叶老爷，叶紫若的母亲就不会沦为贵妾，可就算叶夫人以前在家中只是贵妾，却颇得家翁家婆喜欢，反而那位前叶夫人心狠手辣，几次差点害死叶紫若的母亲。

　　这都是过去好几年的事情了，京都不少人都知道，叶夫人才是真正的叶家当家，从来没人会真的提起这件事，没想到今日唐玉蓉这几个不知深浅的丫头当众嘲笑起来。

　　叶紫若气得涨红了脸，却不知要怎么反驳，毕竟这是事实。

　　啪！齐莞双手突然在桌面一拍，面对着唐玉蓉站了起来，这一年来，她经常跟着殷姑姑练拳，身子也长高了不少，站在唐玉蓉她们面前，竟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摄人气势。

　　唐玉蓉被吓了一跳，“你……你想作甚？”

　　“我是恶女又如何？我欺压谁打了谁又关你们什么事儿？既然你们知道我不是好欺负的，还敢在我面前唧唧歪歪扯个不停，是不是也想试一试我这个恶女是怎么恶的？”齐莞冷冷地看着她们，目光凛冽冰冷，脸上哪里还有一点温和恬静的笑容。

　　“你……你敢？”朱雪玲几人往后退了一步，胆怯地叫道。

　　齐莞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想试试看？”她伸出一只手指，勾住唐玉蓉的衣襟，轻易地提了起来，“你有资格嘲笑叶夫人吗？你敢把你刚刚的话在你父母面前再说一遍吗？”

　　叶紫若是当今太傅大人的亲生女儿，叶太傅视她为掌上明珠，谁敢当面说她出身不好？

　　“齐莞，你……你太过分了，哪里有半点千金闺秀的样子。”朱雪玲和其他两人瑟缩站在一旁，同情地看着唐玉蓉。

　　“你们不是说我是恶女吗？恶女欺负人还要在意像不像千金闺秀？”齐莞嫌恶地甩开唐玉蓉的衣襟，“滚。”

　　名门闺秀又如何？贤惠淑德又怎样？当个被各种规范限制着，小心翼翼地做人，生怕犯了一点错就要被指责的千金小姐，难道就不会被欺负，难道命运就会特别眷顾一些？上一世她就是京都的典范，她是真正的名门淑媛，不但精通琴棋书画，行为举止更是无可挑剔，可结果呢？

　　恶女又怎样呢？若她还真那么在意名声，在意是不是像个真正的名门望族出来的淑媛，当时在锦州城又怎么会没克制住，就那样当众打了吴盈一巴掌？她早想过那件事迟早会传到京都的，她并不介意。

　　看着唐玉蓉四人脸色苍白地逃出亭子，叶紫若担忧地看向齐莞，“你何苦这样诋毁自己的名声，她们定会到处宣扬。”

　　齐莞无所谓地笑道，“便让她们说去。”

　　“你呀，这一年来真是改变了不少，都要认不得你了。”叶紫若笑道。

　　“人都是要保护自己的，还有自己的家人。”齐莞若有似无看了杨君柔一眼，淡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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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顾着说话的齐莞和叶紫若她们并没有发现，在亭子外面一处阴凉的石椅旁，有一个身穿一身大红衣裙的女子将她们刚刚那一幕完完全全看在眼里。

　　“那个穿绿色衣裳的姑娘真不错，我喜欢。”年轻的红衣姑娘抬起一张明艳高傲的脸庞，似笑非笑看着齐莞，本来她以为那些人只是庸俗地斗嘴彼此嘲笑对方抬高自己，但没想到那个叫齐莞竟然也是个真性情的人。

　　“郡主，那就是齐家的大姑娘了。”她身后的丫环回道。

　　红衣女子点了点头，“她比那些只懂得巴结讨好的千金小姐们好多了。”

　　“郡主是喜欢她刚刚把唐玉蓉揪起来的动作吧。”了解自家主子的丫环笑道。

　　“她要是把唐玉蓉扔出去，我更喜欢。”红衣女子哼了一声，“走吧，姑姑肯定等得不耐烦了。”

　　另一边，也有数人将这情景看在眼里。

　　“估计这就是快要成为你未婚妻的齐家姑娘了。”一个身穿宝蓝色绣暗纹长衫，系白玉腰带的六皇子沉声问着旁边的人。

　　身穿暗紫色丝绸长衣的宁朝云头痛地捂额，无奈地叹道，“必然是她，果然不是什么温顺的女子。”

　　“宁世子，恭喜你，得此悍妻。”六皇子刚硬的脸庞挤出一丝微笑，他们听不到亭子里那几个女子的对话，不过只看那动作，便知道谁比较凶悍些了。

　　“呸，我家小师妹还不愿意嫁给你呢，你还嫌弃她。”一直津津有味看着齐莞欺负别人的关朗听到旁边两人的对话，立刻不悦地叫了起来。

　　“什么？”宁朝云愣住了，“她就是你和赵兄那位有趣的小师妹？”

　　关朗骄傲地抬起胸膛，“那还用说，我家小师妹什么都好，你一个软柿子有什么了不起的。”

　　六皇子也感到讶异，“不曾听赵兄和你说起她的。”

　　“我家小师妹的事情为何要跟你们说？”关朗没好气地说，“小师妹说了，她也不想嫁给你，你们一个不想娶一个不想嫁，这亲事就这么算了，免得你还嫌弃我家小师妹不够温柔，你家的丫环最温柔了，找你家丫环去。”

　　“关兄……我不是那个意思。”宁朝云苦笑，对上这个不按理出牌的江湖小侠，他真有种无力感。

　　关朗却不理他们，径自往亭子里的齐莞她们走去。

　　六皇子挑了挑眉，低声说，“你本想指望关朗替你捣乱这门亲事，想来如今是不必麻烦了。”

　　“太子就要来了，我们还是去接他吧！”宁朝云揉了揉眉心，心想要是这门亲事就这么算了最好，他实在不想娶齐正匡的女儿，齐正匡可是太子的人啊。

　　而他……他看了看身边沉稳淡漠的六皇子，心底暗暗叹息。

　　“后天赵言钰便出来了，以后少些和他见面吧。”六皇子突然道。

　　宁朝云眸色微微一沉，“嗯。”